《》第六卷 第626章 枝節橫生阻歸期 文 / 真邪
原承天聽到這聲音抑揚頓挫,心中大奇,要知道傳音之術固是小道,可聲音一旦傳至遠處,就會頓然失真,因此但凡傳音術中的聲音,大多嘶啞難聽。
而此人聲音卻是真聲不失,足見此人的傳音術已至化境,便道:「不敢動問,前輩高姓大名,召喚晚輩,有何指教。」心中已隱隱明白,此人或就是幻域中的仙修大士了,那心境就怎樣也難以平靜。
那聲音又道:「你既是天一宗弟子,那也便是我的弟子,此次牽領眾入闕,功勞不小。你速速前來,我有事情吩咐你。「此音雖然仍是溫和,可已略帶嚴厲,仙修大士自然而然有種凌駕於天地的不測之威,讓人不得不從。
原承天心臟跳的更是厲害,自己何辜何幸,一出天闕,就遇到幻域中的仙修大士,好在此人顯然是天一宗前輩,而自己在七寒海上的表現,也算對得起天一宗雙特奉的身份,此去前去,應該無虞。
此時從黑風中墜落海中的修士被七寒海的實氣所激,都紛紛醒轉過來,各自施重遁術,從海中升起,原承天略略用眼一瞧,就瞧見了幾個熟人,劉識丁與楊靖峰也赫然在列。
只可惜這些人雖也是千山萬水而來,終於因福緣淺薄,未能得入天闕,不想那進入天闕者,也是生死各半,這樣算來,未入天闕,也不能盡然算是一樁憾事了。
原承天既聞大修召喚,哪裡敢再停留,而這股黑風,說不定也與這位仙修大士有關,他只得匆匆對陸沉星與龍格非二人道:「有仙修大士召喚,原某不得不去,但請兩位兄台隨諸修速速離開此域,切勿在域中留連。」
陸沉星與龍格非聽說竟有仙修大士召喚原承天,也是吃驚不小,陸沉星忙道:「原兄千萬小心。」
話雖如此,可與仙修大士相遇,那是半點也不得自由,這「小心」二字,卻又從何說起。
原承天道:「兩位兄台小心。若是有緣,日後自然重逢。」
龍格非急急傳音道:「原兄,若是日後飛昇無路,可來寂滅大陸東部龍家尋我。」
原承天此刻身子已飛出去數里了,聽到龍格非的話,心中感動不已,道:「便無那一日,若有餘暇,也定當前去拜會。」
至於楊靖峰與劉識丁這些熟人,哪裡有時間寒暄,將萬里踏雲術使來,剎那間就去了百里了。
楊靖峰與劉識丁本來瞧見了原承天,正歡喜不已,想過來問訊,卻見原承天匆匆而去,連忙向陸沉星和龍格非尋問其因。
陸沉星和龍格非都是憂形於色,陸沉星苦笑道:「得蒙仙修大士召喚,怎敢停留,我這位原兄,著實是多災多難。」言罷唏嚅不已。
隨口動問楊靖峰與劉識丁別後詳情,才知道二人連同諸修果然是被七寒神蛟用一股黑風捲了去,這數月來渾渾噩噩,也不知身在何處,只知道定是在一處陌生的界域之中,只到剛才,這界域忽然崩塌,方才墜落入海。
楊靖峰與劉識丁得知已錯過天闕,都是捶胸頓足。劉識丁道:「也不知這七寒神蛟發什麼神經,就這麼平白困住我等,錯失這大好機緣。「
陸沉星道:「你們也算是有福之人,若那七寒神蛟不顧煞氣纏身,舉手誅滅了你等,你們又哪裡說理去,何況此次得入天闕,也算是上是九死一生。「
龍格非則冷冷道:「這裡仍然是七寒海,是那神蛟的地域,你們在此罵它,就不怕它著惱嗎?若是再生風波,禍事不小。「
一句話說得楊劉噩人噤若寒蟬,哪裡還再敢說話。當下諸修聚攏一處,也不敢多言,逕直向海岸方向遁去。()
這些人與天一宗諸修原本有隙,可畢竟都是原承天統率過的,便是衝著原承天的面子,也可彼此相安無事,是以一事無話,很快就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中。
原承天一路飛遁,不敢稍停,那位仙修大士又傳音道:「你只管朝七寒海的北岸遁來,那神蛟已被我打傷了,再也不會惹事,你放心前來就是。「
原承天小心翼翼的道:「此次得登天闕,想來亦是前輩暗中照應了。「
那仙修大士道:「你家宗主既然傳過音訊來,我就算已是域外之人,又怎能不幫,嘿嘿,若非我將這神蛟牽絆住了,你們哪裡那麼容易得登天闕。「
原承天道:「前輩相助之情,實銘五內。「
仙修大士道:「不是我殺那神蛟不得,只是此蛟若死,這七寒海中諸妖修沒了約束,定會鬧將起來,擾得人煩燥。這個道理,你需明白。「
原承天自然恭聲道:「是了。「
他此番向仙修大士致謝,其實也是旁敲側擊,探聽虛實,如今已聽得明白,此人雖是天一宗前輩大修,可對天一宗也僅存一縷香火情罷了,便是出手,也是不肯盡全力。
以仙修的手段,誅殺一名七級妖修當是不在話下,可此人卻因聽不得妖修擾人煩燥這個小小的理由,再也不肯動用全力,由此可見修士一旦離了宗門,來到這天一幻域,那與本宗的感情就日益淡薄了。
說起來也不能算是無情,那仙修的境界,原承天也曾經歷過來,雖然還遠遠談不上太上忘情,可的確是不肯再理會紅塵俗務了,一心一意,只求飛昇昊天。
而如今飛身之路無處可尋,這些仙修大士只怕更無情緒去理會俗務,因而此番喚原承天前去,原承天著實猜不出其中關節來,心中自是不安之極。
原承天此刻雖是玄修境界,這傳音術最遠的距離也不過千里罷了,因此仙修大士雖可萬里傳音,一旦出了千里,也是聽不到原承天的傳音,由此看來,這位仙修之士倒是此此不遠了。
當然也可能是這位大修有驚人手段,就算是遠在萬里,也可聽到原承天的傳音,仙修之士在這域中窮極無聊之下,修行些稀奇古怪的法術自是大有可能。
果然,遁出千里之後,面前仍是海水茫茫,再也瞧不見海岸的所在,隔日再行兩千里,也仍是瞧不見海岸,看來這大修果然是修成傳音術的高明手段,不僅自身能傳音萬里,亦得聽到萬里外的聲音,這種手段,令人艷羨之餘,也是震驚不已了。
原承天暗道:「昔日那些自凡界飛昇到昊天的修士,在昊天一眾大修面前,也不過是渺若微塵罷了。可如今這些幻域中的修士,可是多修了一二百年,雖然境界難以提升,可必然是將各種仙修之術修行的爐火純青了,若是這些人得入昊天,那地位或與往日不同「
一邊胡思亂想,一邊遁風不停,只管向北岸掠去,足足行了八千里之遙,才總算看見前面顯出海岸線來。
而自己這一路行來,別說七寒神蛟,就算小小的低級魚妖,居然也是一個不見,可見那神蛟必定受傷頗重,海中妖修被這大修的威勢所懾,絕不敢興風作浪了。
既見了海岸線,原承天就將遁風一緩,徐徐上了岸,以便聽候大修調遣。那大修就像是瞧見了一舉一動一般,原承天這邊剛剛上岸,耳邊就傳來聲音道:「東北方三百里,有座高山,此山頂立有巨幡一頂,你可速速前來,見到此幡,自可尋到我。」
說來也奇,這大修自始自終,都不曾自稱本座,不知是這此人性生隨和還是另有他故。
原承天既得了指示,知道離大修居處只有三百里余了,生怕大修著急,只得急急遁去。
這大修靠著這七海寒而居,難怪能得知海中動靜,三百里之遙,對仙修大士而言,著實可以忽略不計了。
三百里很快便至,面前果然出現一座翠嶺,此山靈秀之極,漫山遍野,皆是靈草奇花,其中數種,竟是那名貴珍稀不過的,不想在此處卻是隨處可見了。
既見這種威勢,原承天再不敢在此妄用靈識,抬眼望去,只見山頂果然立著一根百丈高的巨幡,幡上有字,名叫「匯靈幡」。
這匯靈幡應該是與自己的聚靈幡一樣,為聚靈之寶了,所不同的是,聚靈幡為昊天之寶,比眼前的這匯靈幡可就強得多了。
可就算相差不少,這匯靈幡也算是一件難得的寶物,此大修就這般公然招搖,可知此人如此自負了。
原承天來到幡前,只覺得那四周靈氣撲面而來,難怪此山蒼翠靈秀若此,定是這匯靈幡之功了。
原承天正想去尋那大修的所在,耳邊忽的聽到一陣絲竹之聲,那聲音雖是動聽,卻是柔糜驕軟,絕非仙家氣像,倒像是那凡界的皇庭貴胄,閒來無事,就招狐朋狗友,邀些歌姬舞女宴樂一般。原承天熟知音律,怎能不知這是靡靡之音,便將眉頭皺了起來。
所為音為心聲,人固然可以說謊,可這將心入音發來,卻是絕掩飾不得了,這絲竹之聲,大含及時行樂,醉生夢死之意,就算不是這大修所奏,可一位仙修大士面前,誰敢妄奏淫聲?可見這音樂實為這大修所喜了。
難不成這位仙修大士奏此淫樂,竟是暗藏玄和?既到了此處,也只有硬著頭皮,向那絲竹聲逆音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