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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第578章 大慈大悲亦用刀 文 / 真邪

    身入七寒海中,才覺得這海水的厲害來,雖然有避水訣為助,那海水總要離身子一尺有餘,再也近不得身的,可海水中的寒氣又怎能避得了,自是讓原承天覺得通體生寒。()非得體內真玄運轉不停,才能將寒氣逼出體外,只要稍有停頓,就會覺得手足有僵硬之感了。

    剛剛潛進水中數里,那只潛在海底的巨龜已生反應,此龜將腦袋一擺,那海水就一**湧了過來,而在海水之中,則蘊含著極強的罡風,這罡風眨眼間就來到原承天的身邊,無於聲無息之中,就破了原承天的避水訣。

    這避水訣只能避得水罷了,又怎能擋此罡風?

    原承天原先的靈蛇鎧甲已碎,又是身在海中,諸多法術施展不得,如何抵禦此風,可就讓人大大的頭痛起來。

    自從這幻域以來,原承天可謂是損失慘重,靈蛇鎧甲與靈偶皆是損毀,失去這兩件利器,自然覺得處處束手束腳,看來重新煉製法寶勢在必行了。

    至於海底妖修的罡風襲來,原承天則有些猶豫不決,只因在這水中鬥法,他以前著實不曾經歷過,域字真言與太一弱水是否有效,心中也是沒底。

    於是先是急轉身形,避過了罡風再說,這才試著將域字真言祭了出來。

    這真言祭出時,就見身周的海水猶在身邊圍繞,可是卻再也沾不得身的。這番情景,若說像是身在一個無形屏障之中,可那海水就近在眼前,似乎是觸手可及的。可真想去觸摸,則是萬萬摸不到了。

    這真言之妙,實是難以用言語來形容。

    其實在空中時,也應該是這種情景才對,不過那空氣瞧不見摸不著,與海水畢竟不同,只有入了海中,這才讓原承天像是瞧見了新奇之景。

    既見域字真言仍有效用,原承天自是歡喜,有這真言護身,比那靈蛇鎧甲還要強出數倍去。

    片刻之間,原承天已潛進海中百里多了,在這那真言之域面前,這海水就如同無物,因此原承天的速度,並不比在空中稍遜。

    那海底妖修靈識中忽的探不見原承天,卻又感受不到海水翻湧,自是驚奇不已。不過這妖修既是六級,自然有大神通在身,口中就吐出一顆金珠來,此金珠出口之後,便是光芒萬丈,忽的光芒凝為一束,直直的向原承天照來。

    原承天暗暗稱奇,這妖修的金珠倒也不俗,竟能探到這真言之域,心中也就百般小心起來。

    要知道世間的妖修,在同樣境界下,總體而言要比仙修之士弱了不少,可每種妖修都必有奇特之能,非仙修之士可及。仙修之士勝在玄承法寶兩項,但若是自己所短又恰是妖修所長,那就十分凶險了。

    好在此刻原承天手中有團無堅不催,無物可御的太一神火,只需讓他近得身去,能動用此火,任他如何境界的妖修,也是抵敵不住的。

    是以就算被這妖修窺破行藏,原承天也是絲毫不懼,只管將遁術施展開來,急速的向這只龜妖靠攏。

    龜妖與原承天之間雖是隔了兩三百里,可在那顆金珠的照耀之下,原承天再也無所遁行,又怎能瞧不見原承天手中的太一神火。

    此妖囚禁了朱雀分身,原是心怯,又見這正主兒前來問罪,怎能不驚,自是再也不肯讓原承天靠近的。

    就那將顆金珠祭來,此珠挾七寒海的極寒之氣,分開海水,瞬間就到了原承天的面前,域字真言所形成的界域受這金珠的壓迫,竟有不支之感。

    龜妖靈智不足,若想修成仙道,非萬年不可,因此這粒金珠自也是萬年之物了。這世間任何物事,若受天地萬年精華,自然就具備極強威能了,更何況此珠極可能便是龜妖的內丹,是以能有壓破域字真言之能,倒也不足為奇。

    不過原承天也借此感受到這妖修的神通來,其內丹祭來也不過如此,看來這妖修倒也不是如何的窮凶極惡。

    心念動處,那域字真言之域就再加強一分,任那金珠如何壓來,也是巋然不動。因這無界真言原可隨著修士的境界提升再增進威能,此時能加強一分,自也尋常。

    只是原承天若是只能呆在域中,又如何制服此妖修,可若是貿然撤去真言,卻又不知如何能抵禦此珠了。

    原承天思來想去,也只能再迫近一些方可施展神通,尤其是這太一神火如何在水中運用,他也是心中沒底,想來是靠得越近越好了。

    便極力承受著金珠之壓,一點點向龜妖靠攏去,只是此刻遁速可就慢了下來。原承天倒也不急,就算行得慢些,總有靠近之時,這龜妖若是再無其他神通,可就阻不住他了。

    此刻靠得稍近了,已可瞧見那龜妖的真容。

    此妖是為一隻身長三十餘丈,高約二十丈的龜,此龜的四足深陷海底,那露出海底的部分已然石化了,就與四周的岩石連成一處。而龜妖身上,則覆蓋著各種海草魚貝。看來此妖呆在此處,怕是有數千年之久了。

    原承天叫道:「道友修行不易,為何要趟這趟渾水?更何況又膽大包天,囚了朱雀分身。你也算是萬年靈物,怎不知天道可畏!」這聲音自是不可透域而出的,於是原承天將域字真言一收一放,將此話傳了出去。

    龜妖緩緩轉動腦袋,冷冷的道:「你等仙修之士,自忖法術強橫,法寶無數,動輒來幻域騷擾,更將我族視為物資材料,難不成我等就要坐以待斃不成?平時你等在岸上行兇,我等也奈何你們不得,現如今到了海中,難不成我等還要任你等宰割嗎?「

    原承天原本還氣勢洶洶,此言一出,原承天倒是啞然了。身為仙修之士,的確是向來認為與妖修魔修等勢不兩立的,雙方爭戰不休,也視為平常。然而換了這龜妖的立場,此次妖潮,其實反倒是仙修之士自取其辱了。若不是仙修之士平時對妖修貪索無限,雙方何來此不解之仇?

    他既悟天道,自然是視萬物為平等,可多年來形成的想法,一時半刻,可是更改不易。

    沉吟了半晌,才道:「仙修之士與妖族爭鬥,已是持續千萬年,倒也罷了,可囚禁朱雀分身,畢竟是你的不是。「

    龜妖道:「那朱雀分身一來便要索我之殼暫避,難不成我也要乖乖交出龜殼去,捨去這萬年修行不成?總是你等自恃高貴,從未將妖族放在眼中,我等稍加反抗,就視為大逆不道,若這便是你等所謂的天道,那真是不提也罷。」

    原承天默默點頭,歎道:「道友這番話,在下的確是無話可說了。」轉念想來,心中已有所悟,要知道仙修之士若不能取世間諸物來用,便不可生存,更別提修行了,可見仙修之士取萬物來拿,實是天地安排,違逆不得,否則豈不是坐以待斃。

    然而既然是要取萬物而用,少不得便要與妖修這等靈物為敵,那麼天地做此安排,其因何在?而仙修之士既可誅殺妖修以為己用,那麼妖修奮起抗爭,也是順理成章了。

    若是世間殺伐便是天地苦心,那麼天地的慈悲何在?而既是殺伐難禁,那麼蘇三所說的弱肉強食,強者為尊又是哪裡錯了?

    正所謂師出無名,其氣必墮,原承天既是想不通這關節之處,心中哪裡還有半點殺機。此刻雖是離那妖修近了,可心中著實拿不定主意,不知該不該將這太一神火祭出去。

    朱雀雖不便在海水中現身,可在金塔之中,動用其無上神識,自然可將塔外情形盡收眼底了,她見原承天神情遲疑,舉火不定,將神識罩來一探,便知其故了。

    於是微微一笑道:「道友怎的執迷了?「

    原承天苦笑傳音道:「的確是怎麼想也是想不通,那天地大慈大悲,自然是確定無疑,可為何又讓萬物相殺相食,此又為何故?「

    朱雀道:「世間萬物,各有其存身之道,亦有其立身之理。比如人若不食五穀,則五穀便成廢物,凡間農夫,再也不肯種植培育,五穀又怎有辦法再存世間?是以這五穀因人食之而有生存意義了,而仙修之士取****血肉而用之,亦是此理。「

    原承天道:「這麼說來,萬物實是算不得平等了。「

    朱雀搖了搖頭道:「你等說的平等,莫非是指萬物互不平擾嗎?若是如此,那天生萬物何用?天道之所以循環不休,便是因為今日我之血肉雖入你之口,可他日你之身軀,卻為我存身之基,此方為大平等,天地之道,又怎能只在一時一地顯現出來?「

    那朱雀的話,正說到原承天百思不得其解之處,雖然只有七八分明白,還是緩緩點頭道:「晚輩聽前輩此番話的意思,只悟出『各盡其用』四字,卻不知是也不是。「

    朱雀拍手笑道:「你能悟出這四字來也屬不易了,你試想來,若有一物,不可食,不可觀,不可玩,那麼天地生此廢物,又有何益?物因其用而生,亦因其用而亡,天道循環,再也不爽。道友今日取此龜妖而用,你以為日後就不用回報嗎?「

    原承天此刻終於徹悟了,大笑道:「是了,前輩曾說過另外四字,便是『有借有還』了。晚輩今日誅此妖修,瞧來是對此妖不公,可日後不知哪日,不知不覺就還了此報,是以綜觀全局,怎有不公,只是世人的眼界被限定住了,再也瞧不出這天道玄奧來。「

    朱雀笑道:「道友既有此悟,何不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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