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513章 七日閱盡天下卷 文 / 真邪
老者也不瞧原承天,只是緩緩道:「老夫替你標畫飛昇殿碎片以及幻域地圖,本也是替老夫自己打通返界之路,你原不該欠我,只是天道最是難測,怎會講這世理人情?老夫將這兩圖交給你,所損壽元怕要有五百年了。」
原承天訝道:「為此一事,便要損卻五百年壽元,天地之威,實令人恐怖,只是道友已是大羅金仙之軀,便是損去五百年壽元,想來也無關緊要才是。」
老者道:「原道友有所不知,我所受天劫,就是損壽耗元劫了,若是在仙庭之中,別人的一年便是我的十年,若在昊天界中,別人的一年就是我的五年,唯有在這凡界之中,那時光之逝,才算略緩下來,可一年也算得兩年了。」說到這裡,就是苦苦搖頭。
頓了頓,又道:「原道友想來,我為修這大羅金仙之身,可不要花去四五千年,而此劫初降之時,便已耗去我五千年壽限……」
原承天聽到老者屈指數來,暗暗心驚,天劫本就千奇百怪,名目繁多,他原以為自己九世歷劫,已算艱難無比,哪知這損壽耗元劫聽來亦是驚人。
大羅金仙雖有數萬年壽限,可如此七折八扣,哪裡還能剩下多少?更可懼的是,此劫臨身時,那時光真個是飛逝若電,也就是老者已達太上忘情之心境,可以做到古井不波,若是此劫降到尋常修士頭上,那豈不是愁也愁死了。
他道:「這麼說來,道友就算避到凡界,也不過是暫緩壽元損耗,此劫終是避不過的,更何況一旦飛昇之殿重修,道友重返仙庭之時,那劫數仍在,又怎能避禍?」
老者苦苦一笑道:「我既已見到了,交割兩圖,這尖刺界便是不能呆了,自然是要到魔界避劫,在魔界之中,這壽元倒可無損無耗,而這損壽耗元劫,也可終止了。」
原承天連連搖頭道:「道友以大羅金仙之軀,甚至連這凡界的微塵都是染不得了,若是自甘****魔界,惹了魔氣,哪裡還能再回仙庭?道友的求道之路,豈不是就此斷絕?」
老者感歎不已,道:「既遭此大劫,我等又該如何,是以老夫才有一事相求。」
原承天慨然道:「別說道友為我標畫二圖,便是昔日在仙庭的一面之緣,也足以令我等守望相助,道友所求之事,原某若能辦到,自不會皺一皺眉頭。」
老者甚是欣喜,道:「道友慈悲之心,猶如往昔,既是如此,老夫何愁之有?道友日後飛昇之時,老夫自會毀此肉身,道友只需將我的元魂攜在身上,去昊天界的洗魂台中,洗去我元魂魔氣,老夫便是功德圓滿,可登仙庭了。」
原承天笑道:「這區區小事,何足掛齒。」
老者神情凝重,緩緩道:「你怕是不知這其中的艱難,飛昇之殿,怎能容得魔氣穿行,別瞧那時我只是一道元魂,也必定會給道友帶來無窮後患,說不定道友就會因我之故,殞落在天羅界力之中,便是如此,你也肯嗎?」
其實原承天如何不知道此事之艱,仙庭,昊天與魔界,可謂勢不兩立,昔日魔魁一事,就引得仙庭驚動,最後派出自己前去阻攔,想來就算自己阻攔不成,仙庭也必定會再出高德大士,力阻魔魁飛昇昊天。
老者雖是仙庭中人,可一旦染上魔氣,便會被仙庭視為魔障,那麼自己攜此老元魂飛昇,就不知會遭遇怎樣事體了,只是雖知此事無比艱難,然而念在昔日一面之緣,又同是仙庭大羅金仙的情面,原承天怎能置之不理?更何況若無此老標就雙圖,自己再也難尋飛昇之門。
在凡間救人一命,便如建七級浮屠,自己救大羅金仙於大劫之中,亦是天道之修,是以原承天道:「飛昇之艱,原某如何不知,只是我等仙修士之士,處處逆天而為,再多此一事,又有什麼打緊?正所謂但盡人事,各憑天命罷了,就算殞落於天羅界中,那也是天意如此,夫復何言。」
卻見老者面上浮現出一絲微笑來,道:「昔年道友雖是一心慈悲,卻只知苦修,不聞世事,而於性情之中,亦失之軟弱了,不想九世歷劫,卻讓道友修出這磐石之性,實是可喜可賀。」
原承天見到老者這笑容甚是神秘,心中忽的一頓?暗忖道:「此老突兀出現,卻是古怪,莫非這其中又有玄機?」
他腦海情景浮閃如電,從自己奉命阻止魔魁的那事想起,再想到自己九世之遇,便總覺得冥冥之中,有一根線將諸般事體聯在一處,可這根絲線也只是腦中想來,等要去細辯時,又哪裡能分得清楚?
他想了良久,也是仍不知其所以然,只好罷了。
當下就收起幻域地圖來,與老者閒話。原來老者亦是出身天一宗,此次返界避劫,自是首選這出身之地,而老者的來歷除了天一宗的宗主之外,也就二三居於幻域的天一宗仙修大士知道罷了,十大長老也是一無所知。
老者道:「你既為我天一宗特奉客修,日後前往天一幻域之中,若有緣得見天一宗幾位仙修大士,或可尋其相助一二了。而天一宗勢力不俗,別說在這凡界之中,就算是在昊天界裡,也是股不小的勢力,所謂怨家宜解不宜解,剛才老夫阻你強奪魏無暇的法器,也便是此意。」
原承天默默點頭,他怎不知天一宗的勢力非同小可,輕易開罪不得。只是自己因與天一宗結怨久了,對這客修的身份,還沒適應過來,剛才出手強奪魏無暇的法器,也是慣性使然。
以老者的修為心境,門戶之別自是瞧得極淡,他出手阻止自己,也是為了日後行事方便,卻並無維護門宗弟子之意。
於是便道:「多謝道友提點,在下此刻心中已明其理,只是道友為我偶露崢嶸,怕是會暴露身份了。」
老者笑道:「你所用禪識,那些低級弟子應是不識,我出手破去此識,他們又怎知其中奧妙?說來道友福緣倒也不俗,今世竟可仙禪雙修,有了這番際遇,日後成就,定在他日之上。」
說罷將頭向四周書架一點,道:「你可在此留上數日,這裡的典籍之中,頗有不少是罕見珍藏,你雖是大羅金仙玄承,可世事日日常新,那仙修之道,亦是常變,尤其是天一幻域中的異獸,地域,更該多多瞭解才是。」
原承天深以為然,他雖是玄承無雙,可以世間之大,萬物之廣,縱是仙庭高士,又怎能盡知,尤其是對自己而言,諸如凡間幻域,魔界,冥界,以及九淵之宙的諸種情形,自己以前也是知之甚少,正該借此良機,狠狠的補上一課了。
於是便留下來,在這琅秘閣中觀書。天一宗所藏之豐,本就是天下無對,而這琅閣又經這位仙庭大士百年經營,其所藏典籍,更是無所不包了。
原承天本是好學之人,既進了琅書海,便如進寶山,觸目所及,皆是世間奇珍,又怎肯輕捨,彈指之間,那三日就過去了。
這期間他與陸沉星傳過音訊,告之自己最多再過三四日,就可下山,而天一幻域的地圖也已然到手,陸沉星聞知此訊,自是大喜,對原承天的能力更是讚不絕口起來。
到了最五日,關啟乾也傳訊過來,得知原承天竟在琅秘閣觀書,也是驚詫莫名,要知道琅閣這位老者身份成迷,其修為更是高深莫測,除了天一宗的宗主,便是十大長老當前,此人也是懶得理會的。
卻不知原承天有何福緣,竟得此老青睞,能進入琅閣中觀書數日,這豈不是連天一宗十大長老也未曾有過的待遇。
而前幾日原承天更是在天一宗十餘位玄修面前,被這琅閣老者請入琅秘閣,這秘密又如何能守得住,自是在整個天一宗沸沸揚揚的傳了開去,極修殿特奉客修原承天的名字,竟是無人不曉了。
到了第七日,原承天得琅閣老者之助,幾乎就將這琅秘閣中值得一閱的典籍瞧了個精光,此行收穫,實可稱得上是無以倫比了。
就見老者笑道:「老夫百年收藏,盡被道友一掃而光,卻讓老夫情何以堪?也罷,你既在此觀書七日,好歹也該有個說法,你且你那玉牌拿來。」
原承天笑著將玉牌遞過,老者隨手刻畫一番,又還回來,原承天用禪識一掃,卻見那玉牌上又多了一行字跡,寫的是:琅秘閣特奉客修。
老者笑道:「客修在天一宗也算尋常,若有『專奉』二字,其地位便是玄修之士,若是有這」特奉「二字,也就略低於羽修罷,如今你有兩個特奉的身份,在天一宗卻是前所未有,我這琅閣雖只是閣級,因老夫之故,卻是不亞於十殿的。」
原承天哈哈大笑道:「如何評定這雙特奉的等級高低,就讓你的徒子徒孫煩惱罷,卻不知我既有了這雙特奉的身份,是否就能自由出入天一宗?」
老者微笑道:「誰敢阻你。」
原承天當即與老者告辭,想來自己雖是身份特殊,可若要離宗,總該知會關啟乾一聲,方是禮數,於是徑直回到幽玄別居來,剛離了傳送大殿,就聽到小院中關啟乾的聲音道:「步長老之請,關某好生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