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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第503章 吾道不孤有傳繼 文 / 真邪

    陸沉星又問了幾句,那老者倒也健談,竟是無一不答,再無搪塞敷衍的,三修原本對天一宗無甚好感,可見了這老者的胸襟氣度,也不由暗中讚歎,這名門子弟,果然是與眾不同。

    由此老者或可推之,那天一宗樹此天機殘碑,或許便真個兒是播福澤於天下,此舉既可樹德,又可廣攬天下向道之人,如此大手筆之事,也唯有天一宗可為了。

    陸沉星最擅應對,沒過多時,就與老者打成一片,問及老者姓名,是叫做單好古的,到了後來,單老竟道:「三位既是初來,不如便隨我入城罷,我倒是有位好友,開個間客修館舍,起居修行,無不妥當的。」

    陸沉星等怎有異議,忙道:「一切但聽單老吩咐便是。」

    三人隨了這單好古,緩緩遁進城中,閒談之際,方知這單好古一族原是天一宗積年家奴,到了單好古的祖輩,竟是出了位仙修之士,雖無多大成就,可依天一宗的宗規,單家也就幡然一變,脫了奴籍,轉為天一記名弟子了。

    到了單好古的父輩,單家再無一人具備仙基,好在這奴籍既脫,再不會反轉回去的,單家在天一城做些商貿勾當,倒也甚是安樂。

    及至單好古這一輩,單家又出了兩名仙修之士,雖是仙基苦不甚佳,可地位也漸趨穩固起來,儼然是天一宗的中等人家了。單好古如今也靠著這淺薄的修為,做了一位米商,他此刻的物藏之中,就攜上萬斤的穀物,到了城中發脫出去,就是一月的家用到手了。

    像單家這樣的情形,在天一城卻是極多,正因為有這般的根基,天一宗自是日趨壯大起來,這天下第一宗的地位,幾千年之內,怕是無人能替的。

    沒過片刻,眾人已來至一家客修館舍,天一城的館舍分為兩種,有專為接待凡俗之人的,名叫凡捨,專為接待仙修之士,就叫做仙居了。

    這家仙居的東家姓伍,名叫伍修德,是為單家的世交,這伍修德的年齡只比單好古略小了數歲,也是位靈修之士,此人於仙修之道上既無多大指望,只好一心經營仙居勾當,近年來生意日隆,也有資格接待起真修之士。

    原來便是仙居,在天一城也分為三等,一等的只能接待靈修之士。那些靈修之士,大多是來天一宗拜師求藝的,於行止居住也無太大的要求,只需靜室一間便可。

    第二等的仙居,方能接待真修之士,只因真修之士的要求便要高出一些,除了靜室之外,還需於靜室之外加持禁制,方可使客人安心修行。而別看只是多了加持禁制一項,於仙居的成本來說,可就增加了三四倍也不止了。

    至於那玄修之士,因要求更高,私人已是開設不得了,總要由天一宗出面,出重資方能建起,雖是以天一城之大,玄修仙居也只開設了兩處罷了。

    而若是羽修之士到了此處,自是由天一宗長老級人物親自來招待的,又怎能與城中的凡俗百姓混在一處?

    伍修德的這座仙居,因是剛剛升級,那伍東家心中也是沒底,費用倒也算是便宜,一人一月,只需一千仙幣。陸沉星當即出了三千仙幣,立時就被一名店伙引到後院來。

    伍家仙居只算是中等,可後院卻甚是廣闊,大院中別設十數個小院,原承天三人皆住在一個小院中,而這小院中,又開出三四個靜室來,雖是略顯狹小,修士的日常修行起居倒也是足夠了。

    但若是想煉器製丹,就需另向東家申請,再出仙幣若干,那大院之中設有三座丹器室,若是客人不多時,還算夠用,一旦客人多了,就只能輪流使用。

    好在三人並無久住之意,哪裡有心情在此煉丹製器,能得到一處靜室安歇調息,就是心滿意足了。

    這邊剛剛安頓下來,原承天也來不及尋問陸龍二人此行的目的,便向二人告了罪,匆匆回到自己的靜室之中,啟動靜室禁制的真訣,就將琅金塔急急祭將出來。

    他縱身掠進金塔,三步並做兩步,走進安置周方晴的房間裡,卻見周方晴正於蒲團上靜坐,神情雖是疲倦,倒也安詳,獵風與李三非皆在旁陪著,看起來竟是無事了。

    原承天見周方晴竟是可以坐起,心中便是一喜,轉向李三非道:「方晴竟是大好了,想來定是三非兄之功了。」

    李三非道:「我也是擔心方晴受不得傳送震盪,也來不及知會大修,就擅自給方晴服了粒安神丹,幸喜卻無差錯。」

    原承天點頭道:「傳送台雖是最為平穩安全,可對凡人的心緒仍是大有影響,三非兄此舉大善,只需方晴心緒安寧,倒也不會有大錯了。」

    原承天走到近前,凝神瞧去,只見周方晴雖是可勉強坐起,其呼吸仍是極弱的,心脈也是細若游絲,若非安神丹之力,只怕病勢更重。

    周方晴依稀覺出原承天就在身近,弱聲道:「原大哥,方晴總是拖累你了。」

    原承天柔聲道:「方晴,此話又從何說起,一直都是大哥虧欠你才是,你不必說話了,待我動用起仙法來,到了明日,你就可與平常一樣了。」

    周方晴勉強笑道:「大哥就是活神仙,有大哥在此,方晴便不想活著,卻也死不了,如之奈何?」

    原承天聞言莞爾,當下屈指調動法訣,先將周方晴的心脈護住,隨即動用真玄,將這修士性命交關之物凝成一線,手掌按定周方晴的百會穴,就將這集天地之靈氣大成者緩緩灌輸下去。

    那凡人的身軀,在仙修之士看來,脆弱的便如風中殘燭,那真玄雖對凡人有極大益處,可若是稍稍加大力度,凡人之軀也是萬萬經受不起。

    好在原承天玄感極強,於細微之處更見玄承功力,那真玄初時就若游絲,便是方晴細加體會,也不過是一縷細如絲線的暖流,從頭頂直通百骸罷了。

    及至這如絲如縷的真玄將周方晴週身諸脈行動一周,那周方晴臉上便生出紅暈,呼吸也粗重起來,由此可見周方晴元氣漸復,大可承受再強的真玄衝擊。

    只是原承天仍不敢大意,又將這如絲真玄再通行諸脈一周,及至聽到周方晴脈息強勁了,這才放膽加重一分。

    原承天所用心法,乃是昊天界亦是難得一見的紫羅心法,以之來替凡人療傷加持,好比殺雞卻用牛刀,若是有識貨之人在旁瞧見了,豈不是艷羨之極?

    只可惜周方晴並非仙修之士,否則原承天這番運作,就可使承受者的靈脈增強一倍有餘,日後修行之時,也不知增了多少便宜。而方晴既是凡軀,自是受益不多了,能使其固本培元,就是萬千之喜。

    等到原承天第三重真玄相加周方晴之身,那周方晴的臉色已是與平常無異了,只是這真玄雖是大善之物,奈何周方晴既無仙芽,就無法容納其一絲於體內,就此且入且出,反倒讓周方晴的身子疲倦起來。

    原承天怎不知其中變化,今日替周方晴通脈三次,已是極限了,總需每日如此運作,連續七日,或可令周方晴大好起來。等到周方晴能承受住續命丹的藥力,此舉方才算是大功告成。

    見到周方晴已是沉沉睡去,原承天略覺安慰,輕聲囑咐獵風在此看護,卻向李三非招了招手,二人來到塔中另一處靜室之中。

    二人來到靜室,李三非正想動問周方晴詳情,卻見原承天面容嚴肅,沉聲道:「三非兄,在下有個不情之請,這其中,或有令三非兄為難之處,但在下卻藏了一點私心,亟盼三非兄應承此事。」

    李三非見原承天神情鄭重,心中便是一跳,道:「莫非是方晴情形不好?好教大修得知,大修不管令我做什麼,三非絕無絲毫怨言的。」

    原承天緩緩道:「其實,原某是想收你為徒,只因若非如此,我那紫羅心法,也無法傳授於你,只是你我本以兄弟相稱,若是收了你為弟子,那便要立起規矩來,就怕你心中不肯,可是我今日生出此意,也是形格勢禁,你若無緣得此心法,方晴未必能撐到仙珠生出之時了。」

    他話音剛落,李三非就撲通跪到地上,臉色已是漲得通紅,顫聲道:「師父在上,請受弟子九拜之禮,弟子,弟子實是沒想到會有這天大的福緣,弟子這心中實是欣喜,弟子,弟子……」他已是不知說什麼才好,只顧著通通的磕起頭來,又何止九拜。

    其實李三非本是真修境界,原承天也不比他高出多少,原承天今日收他為徒,實是稽越了,可是在李三非心中,此事卻不啻為天下的福緣,二人修為雖是相差無多,可原承天的玄承實力,實比李三非強得太多了,做他的師父實是綽綽有餘。

    原承天靜立不動,安然受了李三非的大禮,這才開口道:「今日你我師徒名份已定,我也可將紫羅心法傳授於你,更可安心將周方晴托於你照拂了。你可凝神細聽,我這就將這昊天第一心法,紫羅心法傳授於你。」

    此番話說出口來,原承天也是百感交集,自己九世修行,總是孤身一人,如今終於有了一名弟子,一身修為玄承,終於有了傳承,妙術有傳,吾道不孤,天地在上,可以為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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