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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第497章 莫問前程凶與吉 文 / 真邪

    眾人見方晴倒地,皆是大驚失色,李三非首先搶了上前,一瞧周方晴的臉色,便叫了起來道:「方晴,方晴!」聲音悲苦之極。

    卻見周方晴面如死灰,呼吸皆無,莫非已然香銷玉殞?此女本受天劫之災,壽限隨時可終,難不成就是應在今日?

    那續命丹剛剛製成,雖只有十年效力,可也能活得命來,抗此天劫,難不成方晴命苦若死,竟連這一刻也等不得了?

    纖月與聆風本侍在廳外,聽到李三非驚呼,忙也衝了進來,瞧見周方晴倚在椅子上,一動也是不動,聆風的淚水就流了出來,纖月更是叫道:「姐姐,姐姐。」

    這幾月相處,三人自是姐妹情長,驟見周方晴這般模樣,怎能不痛?

    原承天急急上前一步,伸手搭住周方晴的脈息,竟覺得周方晴脈息皆無,分明已是死脈了,可是他怎能甘心,隨手就從身邊的獵風發間,取下那根定魂釵來。認定周方晴的百會穴,就將玉釵刺去。

    這刺穴之術原是凡界醫術,諸修雖是見過,卻是不曾修行,如今見原承天使來,皆是大奇,不想原承天學究天人,於世間諸技,倒是無所不知一般。

    李三非也是因為關心則亂,見到周方晴面上光華盡散,便以為周方晴已是去了,如今見到原承天這般舉止,心中又徒然生出希望來。

    只是原承天的刺穴之法,卻是與眾不同,他手中的玉釵離周方晴的百會穴其實仍有半寸,可釵尖卻發出針芒來,原承天便以這針芒為刺,刺進周方晴的百會穴中,這是仙家針技,自與凡俗不同。

    可是那釵芒刺穴良久,周方晴仍是人事不知,原承天的額頭上也滴下汗來。

    眾人怎敢說話,無不屏息以待,只是周方晴究竟是死是活,眾人除了原承天外,誰也無知,而此刻誰又敢去打擾原承天。

    就聽得「啪」的一聲,原承天的汗水滴到地上,竟是清晰可辯,這廳上之靜就可想而知了。廳上諸修只恨自己雖知生死大事,卻不懂人間歧黃之術,便是想相助一臂之力也不知從何做起。

    原承天指尖玉釵絲絲有聲,卻不見周方晴有絲毫回應,諸修只盼能從原承天的臉上瞧出端倪來,可原承天一直都是緊繃著面孔,哪裡能瞧出什麼來?

    這其中以李三非的心情最為難熬,欲言不敢,欲動無方,實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原承天的嘴角忽然微微一動,將玉釵一收,低聲道:「總算是活過來了。」

    眾人齊齊長舒一口氣,剛才那短短一瞬,簡直就如千萬年一般,再去瞧周方晴,那臉上倒是慢慢有了些光澤,眉間微微跳動,雖是氣若游絲,顯是已有生機了。

    李三非這才敢開口說話,顫聲道:「方晴剛才,剛才……究竟是如何了?」

    原承天道:「方晴既受天懲,生機如線,隨時便,便會去了,你聽她剛才話中之意,分明是今世心事已了,再無心願,那肌體便生感應,就此斷了這一線生機,好在總算是暫時活轉了來。」

    李三非急道:「這麼說來,就算方晴此刻活轉,那隨時便會去了,卻不知續命丹可否服得?」

    原承天道:「續命丹既有續命之能,藥力自是猛烈之極,以方晴此刻的身子,哪裡能承受得住,這續命的丹藥,不啻為奪命的毒藥了,剛才的刺穴之法,不過是先吊住了她這口氣,其後就需要仙家秘法,將她的身子治得健壯了,才可施以續命丹藥。」

    將眉頭一皺道:「只是仙家秘術,在此處是施不得的,必須立刻出城方可。」

    李三非雖是心憂方晴性命,可原承天本是大大得罪天一宗諸修,又因令無參之故,天一宗諸修不敢找一堂禪問罪,自是將所有責任一古腦的推到原承天身上去了。

    如今原承天在伽蘭城中,天一宗倒是奈何他不得,一旦他出了城去,豈不就要陷入天羅地網之中?是以聽到原承天此言,李三非心中躊躕,一時間也說不出話來。

    原承天何嘗不知此刻貿然出城,必有無妄之災?總要探明城外情景,方可隨時應變,徐圖出城之計,如今周方晴命如累卵,卻是等不及了。

    他沉聲道:「獵風,你速去知會玄焰,並將丹房中可用之物,盡皆收拾了,至於那尊紫金丹爐,可惜卻是帶不走他了。」

    九瓏送給他的那塊法牌已被他耗盡了法力,既是動不了仙家秘術,又怎能帶走那尊丹爐?

    林黑虎也知道原承天出城在即,原是打算這幾日就派人出城打探,現在哪裡能來得及,便道:「仙子那尊紫金丹爐,是一件罕見寶物,仙子既不在此處,這寶物如何能留得?原兄且等我片刻,我去替你弄一塊法牌來。」

    法牌是承仙會專用之物,林黑虎在伽蘭城中便是勢力沖天,也是絕計弄不來的,不過原承天既與九瓏訂了雙修之盟,那承仙會就算是原承天的後台了,而一塵大師當初又親自點悟了原承天,如今這原承天,竟是算禪修一門的半個弟子了。林黑虎以原承天的名目去討要法牌,或是可行。

    原承天也是捨不得九瓏的這件法寶,見林黑虎主動請瓔,忙拱手道:「若能討得法牌一用,足見黑虎兄盛情。」

    林黑虎哈哈笑道:「些許小事,何止掛齒?」忽的抬頭向原承天上下打量了幾眼,又道:「原兄,你這身衣裳甚好,就不必換了吧。」

    原承天先是一怔,立時就明白了林黑虎的用意來,道:「如何敢再勞動黑虎兄。」

    林黑虎將臉一沉,道:「你再說這樣的話來,下次再你再入伽蘭,我看理不理你。」

    原承天便是一笑,忙親自將林黑虎送出門去,回轉過來再瞧向周方晴,眉間又凝結起來,心中只是歎息方晴如此命苦,就連這續命丹都沒有機緣服用了。

    他心中暗道:「承天啊承天,今番你無論如何也要將方晴救轉過來才是。那仙修之術,若是只用來度已,卻不能救人,那麼這九世修行又有何用?」

    這邊林黑虎匆匆去了,獵風也回到丹房,收拾起一切可用之物。纖月與聆風剛認了新主人,不想卻又是匆匆去了,再見之日,卻不知是多少年後。一邊擔心著方晴的身子,一邊想著離別在即,那淚水更是止不住了。

    這也難怪世間有言,那仙凡之間,最好是永遠也不要扯上干係的,一個是壽比山嶽,一個就像是晝生夜死,猝然想遇,又轉瞬而別,若生情愫,則情何以堪。

    那林黑虎動作倒是極快,也不過半個時辰,就匆匆趕了回來,人未進門,就高聲道:「可不是拿來了。」手中高高托著一塊法牌,神情甚是歡喜。

    原承天瞧著林黑虎,心中極是感激,別看這只是塊小小法牌,卻是林黑虎一片為友之心,只是他熟知林黑虎的脾氣,若是再說一個「謝「字,豈不是又惹得他老大的不高興?

    當即將法牌接過來,急急來到丹爐,將丹爐收起,玄焰與獵風早就將丹房中的應用之物一掃而空,都交給原承天收了。

    原承天知道獵風現在目力不濟,而一旦出城之後,所遇必是大敵,便道:「獵風,玄焰,你二人也暫入金塔,等到了安全之處再定行止。「

    「是「,獵風和玄焰齊聲應了一聲,原承天手按法牌,向獵風玄焰一指,二人便也入了金塔。

    原承天回到大廳,又將周方晴也收進金塔來。李三非瞧著原承天,卻是欲言又止,他自是片刻也不肯離開周方晴的,可原承天此行頗多凶險,自己行為又是不濟,若跟隨了去,只怕反給原承天添了累贅。

    原承天瞧了瞧李三非,歎息一聲,道:「三非兄,你也跟著我來吧,否則你留在這裡,怎能放心得下,只是我此去必是凶險之極,你若是因之有個三長兩短,莫怪我言之不預也。「

    李三非喜的差點要跳將起來,哈哈笑道:「若能陪原大修赴湯蹈火,李三非哪怕就此殞落,也是心甘。「

    原承天按住法牌,亦將李三非送進金塔,這邊則與羅大鬍子約定,六十年後,再在此院相聚,羅大鬍子慨然道:「原道友,別說我七損八傷,就算是此身殞落了,也必定想方設法,將這對幽明雀帶了來,否則此身永沉九淵,再無出頭之日。「

    原承天道:「羅兄,你我雖是萍水相逢,卻是相交莫逆,我自是信得過你了,又何必發此毒誓來。「

    羅大鬍子呵呵笑道:「非得如此,我才略覺心安。「

    原承天又對林黑虎道:「此間之事,全仗黑虎兄料理了?「說罷瞧了瞧纖月聆風,那纖月聆風早哭得像淚人兒一般。

    林黑虎將手一擺道:「此事何消說得,你只管安生前去。」

    原承天擔心周方晴安危,實是一秒種也不敢呆了,伸出雙手來,拍了拍羅大鬍子與林黑虎的肩頭,道一聲:「保重」,就匆匆走出小院去。

    既是有了法牌在手,哪裡還肯安步當車,一按法牌,就施展出久未動用的遁術來,其身如電,嗖的一聲,便向城外射去。

    卻不知那城外有多少通天之士,又有多少驚人法術在等著自己,不過此身既已身在仙修之界,又怎能有半步退縮,雖千萬人,吾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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