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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第464章 恨到極處心如鐵 文 / 真邪

    侏儒身形既小,動作自然也是靈活,腦袋微微一晃,這銀針就刺偏了數寸,只在他的臉上留下一個針孔來,此人的臉皮也算厚得可以,那針孔也算深了,卻沒能刺出鮮血來。

    而就這麼緩了一緩,侏儒身形一轉,已衝進了人群之中。

    這九雲堂的花園雖是極大,可一時擠進了數千多人,也就顯得沒那麼空曠了,那些列有熱門物事的玉牌前,更是人頭攢動,侏儒一旦擠進這些人群中,獵風可就很難尋了。

    原承天今日入園,除了是想替獵風尋幾件法器外,亦是為了後天的羽修專場查看地勢而來,渾沒想過會在此地遇到天一宗的羽修之士。

    獵風既然已與此人交手,那就絕不能輕易放過了,否則一旦容這人出了城,自己與獵風的處境可就極其險惡起來。

    此刻他最擔心的,是這院中承仙會的諸多執事會來阻止此戰,這些修士身懷法牌,可以自由動用仙修之術,絕非自己與獵風所能抗衡。

    就見有兩名青衣人正向這邊匆匆趕來,瞧來正是承仙會的執事了,這二人的相貌衣著雖是平平,也空著手,沒甚醒目的標記,可既有法牌在身,自是靈氣盈身,那氣質風度便與一眾凡人大不相同,哪怕是相貌猥瑣,粗頭亂髮,也如鶴立雞群一般。

    原承天心中歎了口氣,這承仙會的人既然來了,那麼這場戰事無論如何也無法進行了。

    侏儒見這兩名青衣人趕來,也舒了口氣,他再也顧不得雲裳,擠進人群之中,就匆匆離去,獵風瞧不見此人身在何處,又怎能造趕,茫然的站在原地,臉上儘是憤憤之色。

    兩名青衣人速度瞧來也不算快,可卻在瞬間就到了面前,一名面孔清秀,猶帶稚氣的青衣人道:「剛才這裡發生了何事?」眼睛已盯向獵風。

    獵風洋洋不理,雲裳忙道:「這位道友,剛才實是有人欲輕薄賤妾,這位姐姐路見不平,出手教訓了他一番。」

    青衣人打量了雲裳一眼,點了點頭道:「這院中人多,不肖之徒在所多有,仙子孤身一人,又生得這般美貌,少不得有人會起輕薄之念,不過有我等在此衛護,仙子不必懼怕。卻是不可私自鬥毆。」

    雲裳笑道:「既有承仙會的大修在此坐鎮,賤妾自是安心。」

    忽聽得遠處又有人呼叫起來,細辯其聲,像是有二人同時瞧中一件物事,又不肯相讓,結果一言不合,就廝打起來。

    這相貌清秀的年輕人歎道:「今日之會剛剛開場,便這般多事。」

    他的同伴相貌略老成些,瞧上去也大了數歲,笑道:「今日之會來的大多是真修之士,心境修行不足,又因在禁制之下,失去了心法抑制,難免會生出閒氣來,到了明日的玄修專場,就會好得多了。」

    年輕人道:「若是到了後日的羽修大會,我等豈不是更加清閒了?」

    他的同伴笑道:「豈止是清閒,只怕還要受些拘束。」

    年輕人奇道:「這是為何?又要受怎樣的拘束?」

    他的同伴道:「如今全城的羽修之士加在一起,未必能超過十人,當然,明日之會不可能只有羽修大士與會,總有些相關人士以及那些膽大包天,想來開開眼界的閒人到場,可就算如此,也不過二三十人罷了。」

    年輕人點頭道:「人數既少,又皆是仙修高士,自然不會輕易爭鬥起來。只是為何我等卻要受到拘束?」

    「你細想便知。」同伴道:「那些仙修大士交易的物品,哪一件不是世間奇珍,又怎肯輕洩於人,比如那真龍之血的最終得主,又怎會嚷嚷的讓眾人皆知?他在城中,還有我等保護,一旦出了城,萬一又洩了秘,就不怕眾修打他的主意?是以交易之時,我等皆是要迴避的。」

    年輕人道:「此一節我也想過,可是承仙會的職責便是保護他們的安全,怎會連我等也要迴避?」

    同伴笑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我等雖主持伽蘭城務,一心為公,可那不該知道的事情,還是盡量避嫌為妙,若是那交易的內幕傳了出去,我等也是少不了干係的,是以每次季會的羽修專場,承仙會的職事都只能在外間執守,卻是不能踏進會場半步的。」

    年輕人道:「若不是師兄指點,小可哪裡知道這些規矩。」

    二人一邊說話,一邊向糾紛之處走去,那邊的兩位當事人雖是爭執不休,好在身邊勸說的人甚多,一時間也不會出什麼大事,兩位承仙會執事也是不著急趕過去的。

    雲裳見此間事已了,卻是被侏儒一鬧,再也沒心緒在此待下去了,向原承天與獵風盈盈一禮,道:「雲裳就此別過了。」

    獵風也不還禮,冷笑道:「雲裳,我今日幫你,不過是瞧在同是女子的情份上,可你我之間的恩怨,總有一日要清算了,你那架七靈琴可要替我好好收著,我總是要來取的。」

    雲裳不以為忤。掩唇一笑道:「今日若無姐姐相助,雲裳還不知會是怎樣的結局,說不定就會被那人扯了去,這救命大恩,怎能不報,姐姐既是瞧中了這七靈琴,拿去便是,雲裳絕不是積財吝物之輩。」

    說罷將身後瑤琴拿在手中,恭恭敬敬的送了出去。

    獵風沒想到雲裳此招,竟是呆了,瑤琴雖在面前,卻不知該不該去接,真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原承天心中忍笑不已,獵風的脾氣,他是最瞭解不過的,你若是強橫霸道,她只會比你更狠十分,你若是客客氣氣,她反倒不知所措了。

    雲裳不知是真個大方,還是感激獵風的相救之恩,或是也與原承天一般,料中的獵風的脾氣,如今她這一手,也算是漂亮,就連原承天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雲裳卻收了笑意,誠懇的道:「雲裳此番心情,絕無半分做偽,我瞧那清越的心性,斷不能再用棲梧,非此七靈琴難成大道,只是清虛月華兩宗勢不兩立,我也不便上門去和她換來,也只好懇請兩位,替我做這樁交易了。」

    獵風奇道:「那棲梧琴對清越又有何礙?」

    雲裳道:「棲梧琴所用之木,原本是火鳳棲過的,因那時火鳳與朱雀鬥法失敗,又與愛侶分離,故而每日傷心,而像這種大能靈禽,一舉一動,皆關天象,更會無形中改易天地法則,是以用這棲鳳之木製成的瑤琴,就帶有淒清之意,用得久了,不免心灰意冷,不復有向道之心。」

    獵風道:「棲梧琴既是不詳之物,你若用來,豈不是也要被其所染?」

    雲裳淒然一笑道:「那火鳳的哀傷之情,痛在與愛侶離別,清越年齡尚幼,不知風情,極易為其所動,而雲裳此心,早如死灰,棲梧琴豈能動我分毫?此中玄奧,想來原大修必是深知了。」

    原承天雖於琴道不甚瞭然,可雲裳此言,倒也言之成理,那棲梧琴的典故,他也是略知一二的,只是與清越相會之時,他的心思全在九瓏身上,哪裡去辯清越手中的瑤琴是何來歷?

    如今雲裳既出此言,且不論其真心與否,可是這換琴一事若能成功,也不失為美事一樁。

    當下便道:「雲裳既有此心,君子有成人之美,我與獵風,就與你做個擔保,此去定會與清越換得琴來就是,卻不知雲裳何時來取琴。」

    雲裳道:「也不爭這一日,等這伽蘭春會結束之後,雲裳再來找原大修取琴就是。」

    她昔日雖與原承天為敵,可對原承天的心性,反倒比他人更加瞭解,知道只要原承天應了此事,必定是萬無一失。

    原承天點頭道:「你既肯信我,我又怎能失信於你,伽蘭春會之後,你來納芥樓尋我便是。」

    雲裳這時重又將瑤琴舉起,獵風這才將琴接過了,雲裳回首沖原承天微微一笑,道了聲「告辭「,便飄然而去。

    獵風捧著七靈琴,連聲道:「不可思議,不可思議。「

    原承天笑道:「你有甚不解處?「

    獵風道:「主人常說仙修界中敵我難定,此刻為友,他日為敵,獵風原先也不怎麼相信,如今瞧來,果然是這般了。「

    原承天道:「世間至難之事,莫過於人心,而人心近乎天道,而世間諸修,殊路同歸,所以我等仙修之士,若想與天地同壽,又怎能不洞悉這世道人心?「

    獵風深深一揖,道:「獵風受教了。「

    原承天點了點頭,他抬頭瞧了瞧這園中景致,心中沉吟片刻,走到一株桃花樹前,從懷中取出一粒石子,「嗖「的一聲彈了出去。

    那石子被原承天的指力所激,深深陷進泥土之中,這地上本就是花草蔟蔟,此石既入土中,誰又能瞧得見?

    離了株桃花樹了,原承天東行七行,又來到一株樹前,同樣是取出石子,將其彈進樹下泥土中。

    如此且行且彈,片刻之間,已有十幾株樹下被埋下了石子。而若是有心人將這十幾株樹單獨列出來細細觀看,就可知這些樹木排列的疏落有致,隱然成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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