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433章 相煎何太急 文 / 真邪
自原承天吟唱出三十二字之後,原本喧鬧無比的百珍堂剎時安靜下來,只因這三十二字中的蠱惑之意,別說仙修之士,就連凡界武士也能感受一二,是以除了獵風之外,人人皆將目光瞧向渾蠻獸去,而每人的心情則是大不相同。
二彪自是盼著渾蠻獸立時與陰老魔翻臉,若能借其手誅殺了陰老魔,那可再好不過。
百珍堂一干人眾當然是盼著渾蠻獸不改其衷,仍對陰老魔忠心耿耿。
卻見那渾蠻獸臉部肌肉牽動不休,顯得極是猙獰,而它未握斧的那只巨掌,則是不停的緊握放開,足見其心中天人交戰,焦燥之極。
陰老魔怎肯讓渾蠻獸受此蠱惑,當即大聲喝道:」孽畜!莫要受人挑唆,立遵我令,殺此男女。「
渾蠻獸忽的桀桀一陣怪笑,赤紅雙目突露凶光,而其目光所視,又非陰老魔爾何,卻見這雙目之中,分明是一團沖天怒焰,大有將陰老魔粉身碎骨而甘心之意,
百珍堂的凡界武士便是瞧上一眼,也覺膽戰心驚,忙不迭的向後退去。
陰老魔雖是目不能視,可渾蠻獸既是他的侍獸,自與他心神相通,就算不必去瞧渾蠻獸的神情,也知道此魔已起背叛之念。
只可惜在昊天禁制之下,諸多施壓御控的手段無計施出,只能眼睜睜瞧著渾蠻獸的心神一步步的掙扎而去,而渾蠻獸的怨怒之意,也在剎那間向陰老魔心中湧來。
陰老魔心中泠泠打了個寒戰,又懼又悔:」不想此孽畜終是被這賊子說動了,早知如此,就不該喚出這孽畜來。「
在修行驚魔功時,為求激發魔獸最大的力量,自要施加種種鞭撻
捶楚,陰老魔本就性格冷酷,修行時也唯求精益猛進,更何況人魔隔世,自是視這渾蠻獸為無物,怎會有一絲憐憫之心,是以其手段多有慘不忍睹之舉。
如今渾蠻獸終於立意反噬,以魔獸的本性,可想而知其手段又該如何慘烈了,縱是陰老魔殺人如麻,其心如鐵,想到這裡時也不免神色大變了。
只聽得渾蠻獸發出低沉之極的吼叫之聲來,與剛才的嘶聲怒吼大有不同,渾蠻獸受盡苦楚折磨,如今終得自由,心中快意與悲憤交加,也不知道是如何滋味,只是不管如何,渾蠻獸都是極為受用這一刻了,是以就連嘶吼之聲,也盡量壓得極低,生怕那心中的快意會隨著吼聲釋放了一般。
青衫玄修見渾蠻獸如此神情叫聲,心中大動,又怎敢再上前來,忙忙停了腳步,卻是沉吟不語。
便是他身懷肉身功法,也難以與這渾蠻獸一較,若是為了陰老魔搭上性命,那也太不值得了,陰老魔不過是天一宗的一名客修罷了,天一宗人才濟濟,多此一人不多,少此一人不少。
就在這時,渾蠻獸已大步撲來,此獸身形龐大,只跨上數步,已趕至陰老魔身後,手中雙月大斧凌空擊下,那地面上的什物被斧風壓迫,」嘩啦「一聲向四處散開去了,只餘下陰老魔一人而已。
陰老魔雖修得驚魔功,此魔卻不能速度反應見長,見渾蠻獸巨斧壓頂,自是無計閃避,沒奈何,將腰間的一柄法劍拔了出來,用力向上迎去。」啪「的一聲,法劍碎成七八片去,雙月大斧已砍到陰老魔的頭頂,那陰地魔的驚魔功甚是強橫,縱是頭頂被巨斧劈中,仍是不損分毫,只不過頭頂大力傳來,卻將他的雙足釘到土中去了。
青衫玄修見陰老魔已落入渾蠻獸掌握,更不敢逼將過來,輕輕歎息一聲,轉身就走。
百珍堂的武士見青衫玄修都已棄陰老魔而去,又怎肯再留在此處送命,發一聲喊,四散而去。剎那之間,場中只剩下原承天三人與陰老魔主侍了。人心涼薄,竟至如斯。
渾蠻獸此刻巨斧不停,一斧斧將陰老魔釘住土中去,神情幾近瘋狂,最終陰老魔只餘得頭顱留在地面上,這情景瞧來甚是詭異。
只是陰老魔雖是大半身入土,除了雙目盲了之外,卻也沒受多重的傷勢,那驚魔功的強橫肉身之能,實令人咋舌了。
渾蠻獸緩緩轉向原承天,雖是口不肯言,可其意分明是在問原承天如何誅殺陰老魔了,雖說仙魔勢不兩立,可二者既然同為陰老魔的對手,無形之中已結成了微妙的同盟了。
原承天此刻也是聳然動容,不想陰老魔強悍如斯,就連這力大無窮的渾蠻獸也奈何他不得。
但如此大好良機,怎能不好好把握,心思一動,已有計較了。
便道:」強於外者必弱於內,魔兄不妨再入此具肉身,以內而外,或可破之。「
陰老魔原見渾蠻獸百般奈何他不得,正自得意,甚至生出一絲僥倖來,此刻聽到原承天的話,頓時魂飛破綻,他的陰魔功雖是修成,可離巔峰之境還差得甚遠,如今也只是修得週身如銅似鐵罷了,五臟六腑仍是軟弱不堪,此刻又無心法制約渾蠻獸,一旦容它入體,自己又怎有活路。
情急之下,嘶聲大叫道:」原承天,我縱是魂入九淵地宙,也絕不會放過你。「
原承天淡淡的道:」能否再見閣下,卻要看閣下的機緣了。怕只是閣下魂飛魄散,便是那九淵地宙,也是去不得了。」
卻見渾蠻獸身化黑煙,將左個百珍堂都籠罩住了,忽然間,黑煙「嗖」的凝成一縷,從陰老魔雙目的血洞上竄了進去。
陰老魔既知無幸,頓時頹然,啞著聲音道:「原承天,你我同根而生,相煎何急?」
原承天輕輕歎了口氣,道:「你我雖同為大修分魂,可大修既定下元魂相噬,必增修為的法則,想來自有深意,這也是你我的宿命,卻又怪得誰來,陰老魔,你還是認命吧。」
只可惜身在禁制之下,陰老魔的元魂卻是吞噬不到了,就此錯失增進修為的良機,實為可惜可歎之事,但能夠誅殺此獠,得解當前的心腹大患,也算一得。
而陰老魔的元魂既然無法吞噬,自然就會飄然遠遁,或擇時轉世,或擇地重修,雖然算是一個小小的隱憂,但對原承天應該不會再構成絲毫威脅了。
這時從陰老魔體內傳來「格格」的聲音,正是渾蠻獸在陰老魔的體內發作,長大自身,以求撐裂陰老魔的肉身。
原承天歎息一聲,知道陰老魔今番絕然無可倖免,他與渾蠻獸雖暫時結下盟友之誼,可此獸畢竟是魔界中人,一旦陰老魔被誅,勢必又要與自己為敵,於是輕聲對獵風道:「我們走。」
獵風低聲道:「是。」卻仍是立在原地。
原承天心中此異,忽見獵風的身形搖搖欲墜,心中大急,慌忙上前扶住了獵風,獵風身子一軟,倒在原承天的懷中,聲如蚊鳴,道:「主人,獵風要歇一下了。」
原承天聽其聲辯其形,知道她是累的脫了力了,剛才一場大戰,尤其是奮力刺破陰老魔雙目之舉,耗力必是極多,而在這昊天禁制之下,真玄又半點運用不得,只靠肉身的體力,哪裡能夠支撐。好在獵風歇息半日可就恢復,倒也不必擔心。
不過他心中自是心疼不已,便道:「此間事已了,你且歇息去吧。」
獵風嫣然一笑道:「今日廝殺,好不痛快。」
原承天剛將獵風負在背上,就聽陰老魔慘叫一聲:「好痛!」
一道血光沖天而起,幾乎映紅了半個天空,渾蠻獸的龐大身形已從陰老魔的肉身之上扶搖而出,將陰老魔的整個身軀震碎,一道元魂,想來已急遁而出,只是原承天身無仙法,自是瞧不見了。
既是陰老魔命喪,原承天與渾蠻獸的脆弱同盟便告分裂,原承天轉頭對二彪叫道:「快走。」
二彪也瞧出情形不妙了,卻也急於搶出百珍堂,反而護定在原承天的身側,半步不肯稍離,伴著原承天同時出了百珍堂。
原承天心中點頭道:「二彪倒也忠心,此次隨我出生入生,總要給他點好處。」
二人疾行出了百珍堂,就聽到身後傳來渾蠻獸的連聲怒吼,此獸剛剛殺了主人,其身已復自由,以其魔獸本性,必然是會大鬧一場,百珍堂只怕要盡毀於此魔之手了。
而在伽蘭城中,除了承仙會的一眾禪修之士,恐怕也無人能制住此獸,原承天這次禍事,闖得不小。
原承天離了百珍堂外,腳步稍緩,二彪驚道:「大修,怎麼了?」
原承天轉頭瞧見獵風正伏在自己的肩頭,睡得甚是香甜,不覺放心了大半,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來,自是愛憐橫陳。
二彪瞧見原承天這般神情,暗忖道:「大修對女俠的神情,就像是對自己的親密不過的家人一般,這女俠真是大修從城外請來的嗎?怕又不像。」
原承天道:「這只渾蠻獸一番發作,不知要連累多少人了,這個禍事,卻要算在我的頭上,我原想去承仙會一趟,卻又擔心獵風……」
二彪忙道:「這些許小事,就包在小人身上,小人這就去請承仙會的禪修大士們前來收伏魔獸好了。」
話音剛落,卻見空中掠來數道青光,其中分明還有道熟悉不過的驚虹,原承天心中一頓,暗道:「承仙會中人,倒是來的好快。」
而那道驚虹,自是妙韻仙子的遁光了,想到妙韻仙子,心中立時起伏難定,忖道:「此番定要瞧瞧妙韻仙子的容貌了,卻不知與九瓏是否有相似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