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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第353章 琴中妙道不曾悟 文 / 真邪

    妙韻八音的一大神奇之處,就是可擇人而聞,哪怕是在千萬人中,撫琴者想將琴聲送進誰的耳中,皆可準確無誤,比如那《凌音穿石》的殺人之音,就可將目標瞬間刺殺於人群之中,而四周之人卻無絲毫異常,《滿座皆聽》也自然如是。

    只是若想將琴聲準確的傳進目標的耳中,對修士的靈識便是很大的考驗了,劉姓修士之所以將參戰修士的人數定為三十人,便是因為這已是林清越靈識的極限了。

    如今林清越與雲裳同時撫弄琴弦,同奏這曲《滿座皆聽》,可那月華宗的修士,卻聽不到雲裳所撫之曲,清虛宗的修士也不聞林清越所奏之音,是以如何能最大的提升已方修士的修為,就端看二女的修為了。

    不過原承天卻是一個例外,二女所撫之琴聲,他無一遺漏,皆是聽得真真切切,說來不也奇怪,那瑤琴音波亦是一種靈力流罷了,而以他的強大靈識,若想捕捉到這陣中的任何靈力波動,皆是輕而易舉之事。

    是以原承天此時倒成了評判兩女琴藝的裁判一般。

    初聽之下,便知道那雲裳的琴道果是高明,其分音認人之術實超出清越不少,其琴聲分為二十九道,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而最令人驚歎的是,一旦琴音認準一人,那麼不管此人在陣中如何縱橫飛掠,這道琴音總是不離不棄不斷,及時準確的送進此人耳中。

    而林清越的分音認人之術,則是略遜一籌,她的二十九道琴音倒也能分得明白,只是場中修士的位置一旦有所變化,她的琴音便有些跟不上了,總是要慢上半拍,方能將妙音送及。

    不僅如此,雲裳琴音之中所藏的靈力流,自也比林清越高出不少。那《滿座皆聽》的妙處,就在於以琴音激盪四周靈力,以四兩撥千斤之玄妙法力,將這無盡靈力化成音波,送進目標體內,撫琴者渾不著力,可聽琴者卻是受益無窮,其所消耗的靈力皆可及時得到補充。

    雲裳的琴道既高,其音波所化靈力自然也比林清越充沛許多,只是一點在雙方修士的鬥法之初還看不出好處來,可一旦雙方呈僵持之局,雲裳的琴道就愈發顯出優勢來。

    而林清越唯一的好處,恐怕就是她所撫的《滿座皆聽》雅正平和,甚是動聽了,然而此次較藝,比的不是那音韻,而是修為,林清越這唯一的好處,對扭轉場上戰況實無半點益處。

    原承天正想大做一番手腳,擾亂雲裳的琴聲,卻發現場中戰況,竟發生著不可思議的變化,此刻清虛宗的二十九名修士中,竟又是死了兩人,傷了五人,而月華宗這邊,卻只是傷了三人而已。

    若論起雙方的實力,可謂是半斤半兩,而若論琴道優劣,雲裳自是勝了一籌,可為何場面優勢卻漸漸傾向於月華宗?原承天著實覺得不可思議?

    莫非月華宗哪位玄修之士暗施玄妙之法,以相助已方弟子嗎?

    可是諸位真修是在混元陣中鬥法,若是異樣靈力侵入其中,護陣的四名修士立時可知,如今清虛宗的兩名玄修之士雖是面色凝重,可並未出聲指責月華宗弄鬼。

    何況原承天身在陣中,這混元陣本是尋常陣法,原承天對陣法之變自是再清楚不過,若是有異樣靈力侵入,他也絕不可能一無所察。

    那麼這月華宗漸佔優勢之局,卻是何因?

    陣外的月華宗修士見已方已佔優勢,無不歡欣鼓舞,只不過三名玄修之士卻是神色茫然,看來亦是不知已方何以能夠如此。要知道自從那雲裳出場,三名玄修之士已知對方早有準備,那雲裳的修為可比清越高得多了。

    而清虛宗這邊,眾修更是愁眉緊鎖了,只有那名凌雲仙子在沉吟片刻之後,忽的抬起頭來,望向清越的方向,微微的點了點頭。而她瞧向雲裳時,卻是面露失望之色,甚至隱隱露出一絲凶光來。

    原承天心中一動,暗道:「莫非清越與雲裳的琴道,並非我所想的那般,難不成清越竟是超過了雲裳不成?」

    若是觀場上戰況,雖是月華宗佔了優勢,可若強說這是清越之能,卻讓人覺得不可思議,可若是認定這不是清越之功,則是更難索解。畢竟陣中諸修剛開始時還可依仗本身真玄法力,可越到最後,《滿座皆聽》的威能就越發顯現出來,而清虛宗諸修與月華宗諸修相比,的確能較清楚的看出有方寸漸亂之像了。

    對此情景,若說不是清越的琴道超過了雲裳,那就無從解釋面前現像了,可那清越的修為琴道,無一是雲裳的對手,為何效果卻大相逕庭?場上除了凌雲仙子似有所悟之外,其他人皆是心中茫然了。

    原承天凝神瞧看清越撫琴,有心要將此事的緣由探查明白,卻見那清越自琴聲初起之後,便是渾然忘我,一心只想將胸中所學盡情發揮,至於場上戰況如何,哪裡曾去理會?這也是琴癡的好處了,只要是琴聲一起,其心裡就只有琴音妙韻,指下絲絃,不要說週遭事務,便是有人持刀相逼,只怕她也是瞧不見了。

    而雲裳那邊,雖也是從容不迫,雅量高致,可比起清越的心無旁騖,雲裳則未免分心略多。

    那場中已方修士若是情形危急,雲裳雖不會抬頭去瞧,可靈識中自有反應,於是不免神色一緊,而若是已方修士將對手擊落殺傷,那靈識中的信息傳來,雲裳自又是神色一暢。

    一個是關心場上變化,一個是渾然不覺,細究起來,反倒是雲裳的好處了,畢竟那雲裳不管場上如何變化,其琴音仍是從容不迫,源源不斷。那麼這場中形勢之變,究竟是怎樣的原因?

    原承天微微搖頭不已,此事之奇,實為平生未遇,而以他的窮究問底之性,自要將其明悟洞徹個明明白白不可。

    而若想一探其中玄奧,也只能從雙方的琴音中辯察,於是他放出靈識,再次將那雲裳的琴音捕捉過來,細聽此韻。

    雲裳的《滿座皆聽》果然是內藏強大靈力,其音入耳之後,立時化成涓滴真玄進入體內,其音雄渾有力,其靈力甚是充沛,雖是聲音略嫌嘈雜,可能如此快速的補充真玄,又怎能算是錯處?

    原承天聽了片刻之後,再將清越的琴音用靈識捕捉過來,這清越的琴聲果是動聽,顯是將原承天所傳之術發揮了六七成,雖比不得九瓏的神音妙韻,可也是極難得了。

    而就在清越的琴聲初聞之際,原承天忽然覺得心中如被一洗,甚是愉悅,剛才聽那雲裳之琴所生出的煩惡之念竟是全消了。

    其實聽聞雲裳之琴所生的煩惡之念甚是細微,原承天聽其琴之時,幾乎是無從覺察,也只是被那清越的琴聲如水洗來,方覺得胸中一暢,方知此處有煩惡之念了。

    原承天霍然明白過了,心中暗叫道:「是了,雲裳這一曲《滿座皆聽》雖是定位精準,琴聲所化之靈充沛之極,可是卻失了琴中至道,其聲既無音韻之美,自是令人煩惡叢生,這心中煩惡不知不覺之中,卻是傷了修士心境,而修士若是心境不穩,又怎能從容鬥法。而清越對音韻之美,向來苛求備至,我本以為她違背了妙韻八音之玄機,想不到卻反是她做的對了,那妙韻八音本為琴中妙術,既是琴中妙術,自然必須先符合琴中至道,方能再及其餘。」

    原承天對琴道接觸不多,也是此世因遇到了九瓏,方才寄情於琴,因此對這琴中至道,也是此刻方才悟出,他向來只是視那瑤琴為一件普通的法器罷了,是以當雲裳所撫之音雖是音色嘈雜,可因其化玄有術,反倒視其為正道了。

    現在看來,卻是大錯而特錯了,那琴中妙道,豈是俗人所能理會,將瑤琴視為普通法器,更是錯的離譜。

    世事多艱,世人原本是為破愁解悶,洗蕩心胸,方才製出諸多樂器來,而樂器若無化煩解憂之能,豈非就是破銅爛鐵?而以林清越觀之,此女雖是修為淺薄,其琴道亦不算如何高明,然而正因其一心追求音韻之美,不離琴中至道,故而在不知不覺之中,竟勝過了雲裳。

    此雖為林清越的有意之舉,但此戰的意義卻是讓原承天對那世間萬物,更生敬畏之心,原來就是那小小的琴技,亦是暗藏無窮玄機,天道之修更不知是怎樣的艱難了。

    眼瞧著場上變化已是越來越傾向於月華宗了,場外的清虛宗修士,皆是臉色大變,而凌雲仙子更是面罩寒霜,只是恪於雙方約定,不便插手罷了。

    而她倚望甚重的雲裳竟是不如對方一名靈修,自是讓她憤怒異常。

    便在這時,雲裳所撫之音忽的一變,卻見她伸指在在弦上一劃,一道無形音波就向清越擊來,正是妙韻八音中最為凌厲的《凌音穿石》。

    雲裳既為參戰三十名修士之一,自然可以向對方任一人動手,先前清虛宗自恃雲裳琴道高明,不屑於向清越動手,而此刻瞧來,那清越卻是月華宗的致勝之因了。

    此時不殺清越,更待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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