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往昔緣 124 寒光絲 文 / 鏡垠

    一個月後，靈池傳來消息，妖靈已經被清剿一空，只有少數妖靈逃出了靈垠宮，而靈垠宮也有十餘處靈峰被摧毀，甚至有五名靈尊被圍攻而死，若無長老接手，該靈峰便要就此除名。至於死亡的弟子，更是不計其數，即便是內功弟子，也有極大損失。

    這對靈垠宮卻是一場莫大的劫難，唯有極天神殿和祭靈殿中的元合宮之人，才感到滿足。

    期間，明萱並未依劉琰吩咐來到永夢湖，而是躲到了內宮附近，直到妖靈被清剿殆盡，她才來到了永夢湖。

    對此，劉琰也沒有說什麼，想到還有一個月，許諾便要離開聖雪山，他有心在這段時間內取得寒光絲，於是他安排了芸靈守護師尊，在烙印術下，他不怕她有異動。

    隨後，劉琰跟隨明萱向南緩緩飛行了兩日，出現在了聖雪山腳下，據明萱所言，寒光蠶便在聖雪山西北的陰陽池附近的一處雪洞中。

    陰陽池是靈垠宮弟子們的一處鑄煉之地，在陰陽池水的特性下，鑄煉的法寶或是靈劍，都十分強大。在親眼看到陰陽池之後，劉琰真正認識了陰陽池，這處池水，竟是一半幽暗無光，陰冷之極，一半卻是靈光閃耀，熾熱灼人。

    隨後，劉琰跟隨明萱向聖雪山行進了一里之地，在一片耀眼的雪光中，明萱左拐右拐地帶著劉琰在極深的冰凹中行走著。走了一陣，劉琰正想出聲詢問，卻在這時，明萱整個人影忽然消失，劉琰一怔，立即向前踏出一步。腳步還未落實，劉琰就覺眼前景像一變，赫然出現在了一處冰洞之中，而明萱正立在前方。

    冰洞四壁都是晶瑩透亮光滑如玉的冰石，在不知何處傳入的光芒下，整個冰雪洞府顯得夢幻迷離。

    「從這裡一直向前走，便能遇見寒光蠶。」明萱向前一指道。

    「裡面有何危險之處？」劉琰謹慎之下，還是詢問道。

    明萱笑道：「你在三劫妖修追擊下，尚能逃離，還能制服一名二劫妖修，這裡的危險對你來說應該不足為懼吧。」

    劉琰眉頭一皺：「說！」

    明萱見他不吃這一套，這才道：「這處冰洞並不長，只有里餘路程，主要的危險除了寒光蠶外，還有兩種，一種這些光芒的來源，它出自裡面一直幾乎難以發現的微小飛蟲身上，若是不慎將它吸入身體，不多時，身體便會化為灰燼，還一種危險，就是裡面有著幾隻奇異的靈蝶，它們會噴出一種氣體，一旦吸入，神識就會被其所化。」

    劉琰一怔，隨即拿出了身上一個遺忘已久的瓶罐，正是當初從風虛子身上所得的裝有一隻妖蝶的小瓶，他指著裡面的妖蝶，道：「這裡的靈蝶，是不是它？」

    明萱眼睛一亮，點頭道：「就是它，我查過，這種靈蝶名為煉魂蝶，是一種用來修煉神識的偏門手段所需之物。」

    克制肉身的光蟲，和克制神識的煉魂蝶，明顯是人為之地，劉琰不禁感慨製造這處冰府之人的手段，他看向正期待他進入的明萱，淡淡：「還有什麼危險？」

    「沒有了，就這兩種。」明萱十分自然道。

    劉琰豈會被她瞞過，冷哼一聲：「你就是死也不告訴我麼？別忘了，你中有神識烙印術，對我說謊是毫無作用的。」

    明萱神情一變，神色有些不自然起來：「還有一處最危險的地方，就是過了光蟲和煉魂蝶之後的一段通道中，有一道無形的陣法，人一旦進入其中，便會立即沌滅，滅殺於無形。」

    劉琰冷冷看了她一眼，如此險惡的危險竟然不說與他，明顯是想要他在此絕命。如今很明顯可以看出，當初進入此地之人不知她一人。「你們當時是怎麼通過這些危險的？」

    明萱知道瞞不過，只能道：「最前面的光蟲不會主動攻擊人，只要不招惹它，屏住呼吸便可以安然通過。煉魂蝶本身沒有任何威脅，只是它們呼出的毒氣會傷人元神，所以只要有防禦道法在身，屏氣即可，若是精通光術，還可以直接驅散。當時我們四人進入此地，前兩人分別喪身在了光蟲和煉魂蝶之下，最後一人則是在沌滅陣法中死去，我也僅僅是看到了陣法之後的寒光蠶，便離開了，那個陣法我也不知如何破除。」

    沌滅陣法？劉琰忽然靈光一閃，想起了太玄金丹訣中的消弭大陣，莫非就是此陣，消弭大陣材料及其罕見，雖然單一的材料不及寒光絲，但是全部加起來，卻比成品的寒光衣還罕見。劉琰不禁有些心動，若是能將此陣破除，盡取其材料，那手中豈不多了一套極強陣法？就是師尊也對消弭大陣嚮往不已，待師尊渡了地火劫，即便是送與師尊，也是極佳的禮物。

    「這三處之間是不是有一段安全地帶？」劉琰詢問出聲。

    「嗯，從這裡向前二十丈左右，便是光蟲所在，過了光蟲帶，便又有二十丈的安全地，依此往後都是如此。」

    劉琰點點頭，當下便向前行去。剛至二十丈之處，前方便忽然一下明亮起來，彷彿是天然的一條光塵通道，不細看的話，還真是無法發現那些發光的塵埃竟是一種飛蟲。

    「你隨我一起進去，你走前面！」劉琰的話不容拒絕。

    明萱也不猶豫，當下便屏住呼吸走進了光蟲之間，劉琰眼中一閃，在體內蘊結了大量千絲法衣，才隨之進入。處於無窮無盡的光蟲之間，劉琰只覺一股懾人的灼熱氣息傳來，暗暗吃驚，不禁想在離開之時，收取部分光蟲。

    明萱的話無假，劉琰跟隨她連過了光蟲和煉魂蝶所在地之後，便在之後的一處地帶停留了下來，隨後之地一片明亮，空洞無物，甚至可以看到洞府盡頭數個巨大螢光縈繞的霜白蠶繭。若非劉琰對消弭大陣有所瞭解，發現了隱藏在冰壁間的一些微小材料，他還真看不出眼前之地有何異常。劉琰從那些材料可以確定，此陣確是消弭大陣無疑。

    消弭大陣極其恐怖，除了一些特殊之物外，任何進入其間的物體，都會消弭於無形，幾乎不可抗拒，即便是渡劫境修行者，若不及時退出，也難逃一死。

    劉琰的星元體雖然奇妙無比，卻也不想以身試險，他就地倚坐，拿出了穆映寒給他的水鏡道錄，翻開了其中的大衍解陣術一篇，開始細細體悟起來，有大衍解陣術在手，加上對消弭大陣的瞭解，劉琰對破陣有一些信心。

    明萱知道他在研究破陣之後，也不打擾，專心修煉起來，早一段時間她已經步入化蘊後期，只圖早日圓滿大成，再進入元丹境。

    大衍解陣術乃是極其玄奧的高階輔助道法，即便劉琰悟性驚人，但是面對以玄奧為主的大衍解陣術，二十天過去，他也僅僅得以入門，大概瞭解了一番，隨後又花了十天，才結合太玄金丹訣上消弭大陣的佈置解析，得以招出了兩種破解之法。

    消弭大陣過於強大，即便是無形無相的法力進入其中，也會消耗一空，但是它也有著兩個個致命的弱點。其一，便是它為了支持龐大的法力消耗，而會從天地汲取大量靈元，只要斷去靈元來路數個時辰，便可不攻自破，但是此事不是劉琰能辦得到的，所以他只能選擇比較危險的第二個弱點。

    第二個弱點同樣來自於消弭大陣汲取的靈元之上，因為眼前的消弭大陣乃是以長期大陣，所以為了保證大陣材料的靈性，這道消弭大陣優先使用了外界的靈元，但是在大陣的汲取速度之下，靈元會有規律地出現短暫的短缺，於是其間消弭大陣的威力便出現了強弱變幻的波動，只要趁著消弭大陣最弱之時，強行破陣即可。

    有了打算，劉琰立身而起，一片的明萱見他似乎有了破陣之法，也起身看著他。

    劉琰發出神念感應著周圍的靈元，隨著靈元的一次次虧空，劉琰漸漸融入到了這個規律當中，手中的寒影劍緩緩揚起，直指隱於冰壁的核心材料之一——沌相石，他敢肯定，冰壁上一定有極強防護，他只能全力一擊，寒影劍上很快出現了一層霜白之氣，隨之便是浮現其中的隱隱星光，他已經將法力運到極致。

    消弭沌滅之力強弱起伏，就在進入最弱的一刻，劉琰手中的寒影劍迸射而出，在神念引動之下，強行刺入冰壁之中，這時，一層綠光浮現，死死擋住寒影劍，寒影劍進退兩難之際，被消弭之力影響，發出陣陣哀鳴，劍中無數不息的怨靈淒厲嚎叫起來，劍身明暗急變，劉琰自身的法力和劍內的怨靈爭相對抗莫大的消弭之力，而他的念力更是在消弭大陣中急速消耗，但是他仍然沒有撤手，逼著寒影劍向前逼進。

    綠光更加閃動耀眼，而寒影劍鋒銳邊刃之處，無數細小的透明顆粒此時卻綻放出了豪芒，凌厲之氣，彷彿在向對手宣示著它無物不破的氣勢。劉琰知道，這是穹心之末，乃是當年第一虛境至兵煉成後，殘留在天界的廢棄殘渣，其中一部分被人收集後，流轉至今。帶著一股破盡一切的氣勢，寒影劍在穹心之末的鋒銳之下，強行將綠色光幕撕裂開來，沒有了防禦的冰壁便如同豆腐般被輕易切開，下一刻沌相石掉落而出，失去此物，消弭大陣霎時失效。

    棲鳳宮中，身著絢爛綵衣冥坐密室的宮主皇淺沁驚訝睜眼，很久以前她在陰陽池附近開闢了一寒光蠶養殖洞府，現在卻有人闖入，並將她設下的最後一道防禦手段破除，那可是消弭大陣，竟然有人能夠破除！為了見見是誰有此能耐，也為了寒光蠶不被其所毀，並且再次佈置新的禁制，她都必須走一趟。

    為了不出意外，皇淺沁提前以秘術傳音至洞府：「我是棲鳳宮皇淺沁，此乃我之洞府，寒光絲可以拿，不過不要傷害寒光蠶！」

    剛剛將消弭大陣材料收集完的劉琰與興奮盯著寒光絲的明萱俱是一怔。

    「……棲鳳宮宮主？」明萱驚聲道。

    「不錯，正是我。」

    劉琰一時感到鬱悶無比，這裡竟然是棲鳳宮宮主的私人領地，不過不知者不罪，那這些消弭大陣的材料……劉琰一下決定，她不開口要，他便不還。然後他再次看向寒光絲繭，和附近大量的寒光蠶，不禁苦笑道：「不傷寒光蠶，如何拿得到寒光絲。」

    這時皇淺沁道：「無妨，我養育的這些寒光蠶性情溫和，只要是已破的蠶繭，你們放心取走，它們不會攻擊你們。」

    劉琰聞言大喜，不過在走向寒光蠶之時，還是全力防備了起來，以防有變。一隻隻近似透明，白光縈繞的寒光蠶在洞府盡頭處棲息，每一條都有手臂一般長，身軀不停一節一節蠕動著，小時養過一陣時間蠶的劉琰頓生喜愛之心，很想摸一把，可惜這不是凡物，豈能容他把玩。

    劉琰細數了一下，一共有五隻晶瑩閃耀的繭殼，其中竟有四隻是空殼，破開了一個大口，他大喜過望，將其中一隻拿起，只覺入手若輕盈無物，也並沒有寒意，只有其中散發的光芒令人精神振奮，仔細注意著寒光蠶反應的劉琰，發現它們果然如皇淺沁所言，性情溫和，僅僅是懶散地看了他一眼，見到他拿了空繭，也沒什麼反應。

    見此，劉琰二話不說，直接一道霞光，將四隻空繭盡數捲起，隨後便退了回來。看著手中四個巨大的空繭，劉琰暗暗心喜，想必可以製成許多絲衣吧。

    劉琰並沒有帶著繭殼直接離開，而是運起絲縷氣，對繭殼進行抽絲，兩個時辰之後，在廢棄了許多髒亂寒光絲後，劉琰得到了大量雪白晶瑩的寒光絲，隨即他與明萱出了冰府。離開之時，劉琰收集了一些光蟲，結果一出冰府，他便發現這些光蟲如明萱所言，全部消逝而亡。

    就在劉琰準備飛離聖雪山之時，天空一隻數丈長的萬綵鳳凰幻影飛至，隨之而來的是驚人的靈氣。

    鳳凰幻影攔在了兩人身前，然後化回人形，劉琰一見，卻是一名雍容華貴的絕美女子，不用想，他也知道此是何人，與明萱行禮道：「弟子劉琰（明萱）見過宮主！」

    「我只是想知道，消弭大陣是誰所破？」皇淺沁道。

    「是弟子所破。」在聖雪山附近，劉琰也不擔心，直接承認道。

    皇淺沁早已經發現他不過是一名元丹初期小輩，奇道：「你是以何法破的？」

    「弟子擁有大衍解陣術，也會消弭大陣的佈置，所以抓住其中一個弱點強行破除……」劉琰將破陣的經過講了一遍。

    「原來如此，看來我這消弭大陣還有改進。好了，你們可以走了，不過此地之事不得張揚，否則宮規處置。」皇淺沁也不再問，她所看重的是寒光蠶體內的寒光精魄，對寒光絲，她並不是非常看重，想要得到寒光精魄，只怕還要把這些寒光蠶養在陰陽池數百年，才有可能蘊育成形。

    看見皇淺沁進入冰府之後，劉琰也不多留，一到光芒捲起明萱，向北疾飛。劉琰剛剛離去片刻，冰府之內，皇淺沁氣急敗壞的叫了一聲，消弭大陣的材料竟然一件不剩，全部被取走了。

    皇淺沁很想索回材料，以她堂堂棲鳳宮宮主的身份，加上本尊分身俱為虛境的實力，竟然有人敢偷她的東西，可是也正是因為這樣的身份，她拉不下臉去索要，只能氣惱中拿出了備用的消弭大陣的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