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往昔緣 112 炮灰 文 / 鏡垠
在第五日,谷道再次被送來了十人,據說都是犯事之人,這次前來御守谷道,為的是將功抵過,並交代了谷道中原來的七人,要七人負責看好他們,讓他們先行迎戰妖修,也就是當炮灰的意思。
其中只有一人是元丹境,而且是中期,名為仇言彬,據說曾是內宮弟子,因為殺人奪寶,凌辱元丹初期弟子,被執法殿抓個正著,總之是十惡不赦之徒,如此惡徒竟然還能將功抵過,這令劉琰無法忍受,心中更是暗自考慮,在妖潮之後,親手將他解決。
至於其他煉氣期的九人,其中凝氣境三人,化蘊境六人,本不值得劉琰過多注意,但是其中一人卻是令他出現了一絲煩惱,那人竟是當初被執法殿逮走的明萱。同樣,明萱早已經看見了劉琰,在發現他已經是元丹境之時,眼中閃過一絲懼意,隨後又想到那是雙方的秘密,便心中一鬆,款款來到劉琰身邊,帶著一股異域風情的笑容,輕聲道:「若是你敢對我痛下殺手,我不介意將秘密說出來!」
「你覺得威脅我,對你有什麼好處?」劉琰一向吃軟不吃硬,他已是內宮弟子,也見過劉宏,不介意將當日發生之事說出,有身為執法長老的穆映寒幫忙,想必即使是盜用他人名義進入靈垠宮,也可以不過多追究,而這明萱卻是殺人奪取靈引令,罪不容赦。
明萱笑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怎樣想的,你以為你沒殺人,僅僅只是盜用他人名義,便不會受到處罰嗎?這可是對靈垠宮的欺騙,輕則逐出靈垠宮,重則廢去一身修為,以我看來,你已入元丹境,靈垠宮是不會輕易讓你離開的,所以對你的處罰,只會從重處理。」
劉琰冷笑一聲,心中已經將她當做必殺之人,這種心如蛇蠍之人,在妖靈總攻之時,他會讓她死在妖修手裡。
看見劉琰桀驁的神情,明萱心中一陣憤怒,當初他明明只是化蘊境,卻將元丹境的柳如風殺死,早知道如此,當初就不應該聽信柳如風,說他落入了懸崖,必死無疑,若是當時能在懸崖處真正解決他,豈會有今日後患。她並非蠢人,從剛才交談,她已經發現他吃軟不吃硬,若是她再咄咄逼人,只怕真逃不過他的毒手,她如今是執法殿送來的戴罪之身,就是被人發現是死在他手裡,只怕也不會有多少人追究。
想到這,明萱不禁洩氣,只是將怨氣深深藏進心底,表面上卻是嫣然一笑:「你的真實姓名是劉琰吧,如今你已是元丹境,我也應該稱呼你為師兄。劉師兄,當時我們也是以為你是那劉氏家族之人,才不放心你的存在,既然你並非劉族之人,當初之事,乃是我們兩人的秘密,說出來,對誰都不好,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不如就當那件事沒有發生過,如此才能兩利。劉師兄你看可好?」
劉琰一皺眉頭,她所說之事,他豈會不知,若是想在此地將她殺了,只怕也逃不過另外六名元丹後期長老的眼睛,他如今不過元丹初期,在靈垠宮上層和元合宮的眼裡,根本就與螻蟻無異,一旦惹出風波,被人發現他的身世,只怕是必死無疑。能少一事便少一事,等成就圓道境,再將所有的賬一併清算。
見劉琰神情有所鬆動,明萱又道:「其實當初我殺劉氏族人,並非是我心狠手辣,實是無奈。我本是大漢西域月輪國公主,早在十年餘年前,大漢將滅了所有西域國度,將西域一統,而我月輪小國只能改為月輪城,柳如風便是月輪城侍衛統領。當時大漢雖然留下我父王作為月輪城城主,那不過是緩圖之計,之後他們便從各種小事對我父王進行打壓,逼得我父王起了反心,然後一舉屠滅了我月輪王族,逃出來的便只有我和柳如風等五名侍衛。
縱然我和柳如風乃是劍術巔峰高手,但是大漢宮廷同樣高手無數,日夜被他們追殺,遲早難保落入他們手中,而我們卻在無意中從劉氏族人那得知了靈垠宮的事情,他們又是大漢皇族支脈,我與他們本是生死仇人,自然會殺了他們奪取靈垠引薦令,做這一舉兩得之事。
我能來到靈垠宮,從此便不用被人追殺,若有幸道法有成,除了可以報仇雪恨,還可復我月輪國,難道這還有錯嗎?」
劉琰原本就對明萱的身份感到好奇,現在見她如此一說,也有了一定瞭解,他可以從她的神情中,肯定她的話無假,但是同樣也知道她乃是不擇手段心計狠毒之輩,所以仍沒有放鬆警惕,只是淡淡道:「如此,你想要的,就是殺了大漢皇帝,成為月輪國的女王?」
「如此窮兵黷武之徒,即使是為了黎民蒼生,也是殺之後快。」明萱對大漢皇帝恨極,她難以忘懷漢兵在西域的種種惡行,無法忘記自己王族被奸\『淫』屠戮的慘景。
劉琰也知道漢帝天下一統的豐功偉績,也對刀兵之地的獸行有所聽聞,但是他並不認為這有什麼過錯,若失敗的一方是大漢,只怕以西域之國的野蠻,中原的下場只會比如今的西域更加淒慘,他只是冷笑打擊道:「帶著如此濃重的私慾之心修道,你覺得你又能有多大成就?只怕漢帝老死之時,你仍是一事無成。」
劉琰一針見血的話令明萱感到絕望,有些事劉琰不知,她卻知曉,漢宮中同樣有著國教玄霄道的守護,縱然玄霄道不如七大聖門,可是在中原之中,卻是第一道門,玄霄道掌教更是一名虛境存在,豈是她能接近得了的。
絕望之刻,明萱心中忽然一亮,有時候實力可不是單單只看修為,她自傲的容顏也是她的資本,有了這傾城之貌,很多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也會變成可能。她可以利用自己的容貌,討好任何一名強者,雖說不可能讓那些強者冒天下之大不韙,去殺漢帝,起碼可以做到被其庇佑,得到眾多罕見道典。也可以直接接近漢帝,被其寵幸,那時候能做的事會更多。前者她不願輕易嘗試,若是成為強者私有之物,只怕想要離開也是難上加難,後者卻是令她心動不已,不過以她如今的修為還不夠,這點修為還不足以接近漢帝,若是敢出現在中原,不說玄霄道,就是那些凡世高手,也未必不能將她囚困,只有到了元丹境,甚至是渡劫境,她才能去大漢中州。
看見明萱眼神時而絕望,時而閃過一道亮光,又時而轉為陰戾,劉琰厭惡地轉身便想離開,與這種人在一起,絕非好事。察覺劉琰要離開,明萱大急,她還沒與他談妥,關係到她性命的第一關還沒過呢,她豈能輕易讓他走開。
就在明萱要出聲叫住劉琰之時,元丹中期的仇言彬走到了兩人身邊,他自從離開執法殿之時,便一直關注著有著撩人心弦的明萱,只待有機會就對她下手,沒想到來到谷道中後,卻發現她與另外一名男子走得如此近,而且這人同樣是元丹境,不過好在只是元丹初期,他根本不放在眼裡,要知道元丹境每一層的差距,可不像煉氣期那麼小,一般的元丹初期,他自信可以做到以一敵五。
「這位師弟,不知如何稱呼?」仇言彬帶著一身傲氣看著劉琰,彷彿忘記了自己是戴罪之身一般。
「劉琰。」劉琰冷眼看著他,看他神情,明顯來意不善,沒有一絲作為炮灰的覺悟。
「原來是劉師弟,你應該是剛剛進入元丹境沒有多久,而這次面對的是數百萬妖修,保命不易,我看你還是跟著我,我可以保你無恙,免得剛剛成為元丹修士,就白白死在這裡。」
對於仇言彬大言不慚的言行,劉琰只是想笑,然而仇言彬並沒有等劉琰出聲,再次看向明萱:「還有這位小師妹,你不過是化蘊境,自保就更難了,在這種地方,沒人照顧,只怕第一批死的人就有你了,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明萱。」明萱眼神飄忽,她感覺到了一絲契機。
「這樣吧,你就跟著我吧,我可以第一個保護你,我是堂堂元丹中期修行者,對付這點妖靈根本就不在話下。」仇言彬傲然道。
「這……」明萱故意沉吟出聲,然後將眼神看向劉琰,心中卻是想到,這仇言彬心懷歹意,若是能挑撥他殺了劉琰,那就移除心中的一塊石頭。
「看他做什麼,他不過是元丹初期,還需要我保護,難道你覺得我還不如他?」仇言彬有些氣憤道。
劉琰心中冷笑,他倒想看看兩人想做什麼,另外六名元丹後期長老顯然已經在注意他這邊的情況,只要這兩人敢主動鬧事,他不介意提前解決這兩個炮灰。
出乎劉琰意料,明萱猛然一把挽住劉琰的腰,靠著他肩上,然後媚笑道:「我是他的女人,我相信我男人的實力能保護我,你算什麼東西。」劉琰大怒想要甩開明萱,但是這時她已經湊到他耳邊輕聲道:「你若是不想我把秘密說出來,就不要甩開我。」然後柔膩的雙唇已是含住了劉琰的耳垂珠,輕輕咬磨了一下,激得劉琰一個冷顫。
「你們竟敢罵我!我就讓你們看看我的實力!」看見他們親暱的舉動,又被明萱辱罵,仇言彬大怒,手一揚,一縷火光在虛空中化作成一道焚炎之陣陣符,轉而便要擊出。
「你想做什麼!」一邊傳來馬長老大怒喝聲,這個炮灰竟然敢當著他們的面內訌,殺七名看守中的一人,雖然這些天他已經見識到了劉琰的實力,這個炮灰即使是元丹中期,也不是他的對手,但是有他們六名元丹後期長老在,他還敢出手,簡直明目張膽的挑釁他們的權威,不把他們放在眼裡,豈能不怒。
仇言彬聞言大駭,心中暗惱,怎麼就忘記這些長老的存在了,手中的焚炎之陣停留在半空,一時進退維谷,想到若是真敢放出去,接下來就只有死路一條,不禁將法力撤除,怨毒的看了劉琰一樣,然後轉身離開。
隨後劉琰一把推開明萱,被人利用的感覺令他怒火滔天,寒聲道:「你以為我真不敢殺你?」
明萱也是沒料到仇言彬竟然如此慫包,心中頗為惱怒,但是眼見仇言彬已經將他們記恨上,心中也感到一絲興奮,她不怕仇言彬記恨,因為仇言彬看中的是她的人,只會想辦法得到她,而不是傷害她,但是劉琰就不同了,仇言彬一定會想法設法將他殺死。不過,為了防止萬一,仇言彬沒有做到殺死劉琰,明萱此時還是只能繼續實施說服劉琰,讓他知道合則兩利。
「劉師兄,你已經知道我的身世,難道就沒有一點同情?」明萱臉色浮現一絲淒楚之色。
「你心機如此之重,還需要別人同情嗎?」劉琰油鹽不進。
見劉琰已經有了不耐煩之色,明萱不禁急躁起來:「劉師兄,其實我的意思,就是上次之事只是誤會,你也已經殺了柳如風,不算吃虧,我們不如言歸於好,這樣你也不用冒險殺我,我們也可以共同呆在靈垠宮中,井水不犯河水。若是你想要的話,我還可以將我的人給你,任君肆采。若你是答應的話,等我活著離開這裡,我還可以告訴你一個秘密。」
劉琰對明萱根本就沒有興趣,比較起許諾,她們有如雲泥之別,一個心如蛇蠍,心機重重,一個高雅典貴,超凡脫俗,她根本無法引起劉琰絲毫興趣。不過不到萬不得已,他確實不想在靈垠宮殺人,引人注意,若她真有心互不相犯,他倒是願意答應,當初從她被朱固長老帶去執法殿之時,都沒有將靈引令之事說出,可見她對此事也極為擔心,那麼便如她所願,先不撕破臉皮吧,何況她作為炮灰,還不見得能活下來。
想到這,劉琰點點頭:「若是如此,也行,不過那個秘密是什麼?」
見劉琰答應,明萱暗自鬆了口氣,當初劉琰以化蘊境的實力便能擊殺元丹境,真不知如今成為元丹境後,實力達到什麼程度,面對他,明萱只有無力之感,但是這個秘密已經是她最後的活命手段,自然不能輕易說出來,她嫣然笑道:「我說過的,要等我活著離開,我才能告訴你,不過我倒是可以告訴你,這個秘密事關寒光衣的材料,我知道寒光蠶的所在,只是那處地方有些凶險,就是元丹境去了,也有可能喪命。」
「寒光蠶?」原本對所謂的秘密沒什麼興趣的劉琰,這下終於動容,他所知法寶不多,但是對於高階的防禦法寶,他卻是有所瞭解,這寒光蠶是比炎池火精蠶還要稀少之靈蠶,他只聽聞靈垠宮的聖雪山中有冰精蠶出現,卻從未聽過靈垠宮中會有寒光蠶,就是整個修行界也沒有多少地方會有寒光蠶出現。寒光蠶與其他靈蠶一般,無法離開自己的棲息之地,否則不是死亡,就是不再產絲。而且寒光蠶與自己產出的寒光絲互利共存,一旦寒光絲被人收走,它也會喪失生存環境,面臨死亡考驗。
明萱點點頭:「那處地方只有我知道,等我活著離開,我就會告訴你,不過你若是取出了寒光絲,必須分我一些。」
「可以。」劉琰不假思索道,修行界護身至寶本就稀少,而這寒光衣卻是高階純防禦法寶,他豈能不心動,他打算,不管明萱所說之地有多凶險,他也要取來寒光絲,製成兩件寒光衣,他要將其中一件送給許諾。只是這樣一來,他便不能再讓明萱去當炮灰了,不知其餘六名長老會不會答應。
見劉琰對寒光衣有興趣,明萱終於徹底放鬆下來,這時她也開始考慮起其他事情,便在這時,她忽然想起他們十人剛來谷道之時,谷中七人像看死人一般看他們的眼神,難道是……以她的心智,很快便想通了他們所要面對的是什麼,她禁不住有劫後餘生之感,若是沒有碰上劉琰,或是劉琰被仇言彬殺死,只怕她便難逃送死的命運,現在唯一的機會,只有牢牢抓緊劉琰這根救命稻草,至於仇言彬那等人,嘿嘿,得罪了劉琰,豈會有好下場。
「你又幹什麼!」正在思考對策的劉琰只覺一團軟香溫玉撲入懷中,不禁怒聲輕喝道。
明萱卻是抱住劉琰不放,嬌聲道:「我知道你們要把我們當炮灰,你想保住我的性命,便只有這樣了,只有讓他們知道我是你的女人,才不會把我當炮灰。只有我活著,你才能得到寒光絲。」
劉琰將她推開,正色道:「你無須如此,我會讓其他人先頂上,你暫時不會有事。」
明萱見他如此,知道他乃說一不二之人,點點頭:「那我們先到後面去,以免首當其衝被他們安排。」
劉琰也正有此意,若是六名長老首先便點她名,只怕他也不好說話。於是他與明萱行至了谷道後方,避開了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