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往昔緣 106 證實 文 / 鏡垠
群山環繞間，一泊琥珀般純淨透明的湖泊，微風拂起輕輕波紋，熟悉如家的永夢湖仍然如與世無爭的同世外桃源，沒有一點不同，劉琰緩緩落入湖上廣場中，心中微歎，去了靈池，以後怕是很少會回到這裡。
「師兄！」察覺到劉琰回來，三名新弟子連忙恭聲相迎。
劉琰點點頭，想了一下，似乎沒有什麼可以送的，只能將雷符拿出，每人給了三十張，算是給師弟們一點小禮物，然後便向繞夢迴廊行去，他感應到師尊就在那裡。
看著熟悉的身影，依舊一身行雲流水飄逸自如的衣裳，正是等待他到來的風繹然。
「師尊，我回來了。」
步入元丹境，少了煉氣期的茫然，多了一分執著，劉琰對幫助過他的人一直不敢忘懷。
風繹然微笑看著劉琰，發出神念探查，劉琰毫不設防，不想對師尊隱瞞什麼。可以媲美元丹境中期的霜白冰性金丹，帶著一絲淡淡一劫氣息的幼小元嬰，還有一柄有如星辰般的凌厲鋒銳的藍綠色丹劍，整個氣海一片星光朦朧。風繹然心中震驚無比，修行界從來沒有聽說過三丹，就是風繹然這等博識之人，也僅僅在罕見的典籍中知道，上古一名靈垠宮前輩曾經修煉出雙星伴月的三丹，不過還是因為元氣分陰陽才有如此變異，每一丹都比同境要弱，但從未聽聞有過如此毫無聯繫，卻每一丹都如此逆天的三丹修士。
「劉琰，你這是如何做到的？」風繹然靜下心情，喜大於驚，出聲問道。
丹劍定然跟星元體有關，想必姒繁他們也不願他說出來，所以劉琰只是把冰丹之事詳細說了一番。
「你的意思是天羽族族長以冰魄源界助你成就此冰丹？」風繹然閃過一絲異色。
「是的，當時我無憂海無意中幫助過她，後來她告訴我她是我母親的結義金蘭，也就是說她是我藍汐姨娘。藍汐姨娘因為本尊被封於冰魄源界中，所以讓我保管冰魄源界，直到她能修煉到虛境，才能脫困復出。」劉琰以前的事情簡單說了一下。
「那她有沒有跟你說過其他事？」風繹然顯得有些不安。
劉琰點點頭，將師尊的神情瞧在眼中：「姨娘說我母親是被人追殺而死，仇人非常之強。」
風繹然沉默半晌，才道：「她乃是異族之人，不過是利用你，說些謊話騙你，你不要輕信。」
「可是師尊又如何知道那是謊言？莫非師尊認識我母親？」劉琰神情依舊沒有變化。
風繹然一怔，然後勉強露出一絲笑意：「我從來問過你母親是誰，怎會認識。你不過是南州小村之人，又怎麼會有被人追殺的母親。」
劉琰默不作聲，看著地面，風繹然見他如此，不禁道：「你難道不相信為師嗎？」
劉琰立即搖頭，感激道：「我怎麼會不相信師尊，師尊待我好，我一直記在心裡。可是這件事……我覺得師尊是想隱瞞什麼，不想讓我知道。……師尊可認識冰凌居的映劍靈尊？」
風繹然有種感覺，劉琰一定是知道了什麼，至於冰凌居，她從來沒有與她們打過交道：「為師從未與映劍靈尊有所來往。」
「師尊可知她的修為如何？」
「據說數十年前便已經是元丹境後期，怎麼了？」
「其實她是二劫仙修，也就是我所說的冰靈窟冰靈之主的那個女子。」
風繹然驚訝無比：「你是說她是冰靈之體？而且還隱匿了真實修為？」
「是的，師尊可知她為人如何？」
風繹然不知劉琰談及冰凌靈尊有何用意，不過她還是思索了一下，才道：「她是千峰之中資格最老的一批靈尊，與為師一般，很少收徒，而且對弟子資質並不看重，據說她為人冷清淡薄，不喜與人來往。」
劉琰不經意抿了抿嘴唇，彷彿下了決定一般，緩緩出聲：「師尊，映劍靈尊跟我說起過一些事，很匪夷所思，但是我的直覺卻讓我信了幾分，起碼其中一件事，我覺得十有**真是如此，她說，師尊與我母親是同峰師姐妹，是嗎？」
風繹然聞言半晌未語，又過了一陣才深深歎息一聲，緩緩走到迴廊欄邊，看著層層湖水，微風吹拂著她的衣褸，飛揚翩舞，許久，才傳來她淡淡不知情緒的聲音：「看來你已經知道了很多事，我也不再瞞你。不錯，我與你母親，還有那個張馨，本是天女峰同一屆師姐妹，你母親是我二師姐，我是最小的小師妹。當時我們潛心修煉，即使我的資質已經是同輩中的佼佼者，但是仍比不過你母親，更別說那資質平庸的張馨。不過你母親進入靈垠宮的目的並不單純，她來到靈垠宮只是為了查清一件事。你知道嗎，當時柔煙師姐才十五歲，在她心中，只有很單純的想法，就是正義必須得到伸張，為此，她努力修煉，只為得到靈垠宮重視，進入靈垠宮核心階層，去探聽那早已被掩埋三百年的事情真相。
縱使師姐在如何聰明機智，但是年紀輕輕的她又如何鬥得過那些存活數百年的狡詐之徒，她的秘密舉動最終還是被他們發現，她離開靈垠宮後，與你父親一起逃走。當時她已經懷了你，已經給你取好了名字，不論男女都叫劉琰，若你是男孩，希望你像琰玉一般，明淨質樸內含正義，掩鋒芒殺伐於內，得以安穩一生，又不失正義之風。
我也沒想到你會被藏到離塵觀附近的小山村中，更沒想到你竟然會在機緣巧合下，踏上了師姐相同的道路，同樣來到了靈垠宮。當年師姐對我恩情遠勝親姐妹，師姐出事，我不過剛入內宮數年，修為平平，對她們的事根本無能為力，不到兩年，便傳來師姐亡故的消息，我心中痛苦無比，憤怒之下準備多年，離開了內宮，創立了這永夢湖。當時聽到你的名字，又見你與你父親相貌相似，一下便認出了你，你是師姐之子，我就是拚死也會為師姐照顧好你，又豈會讓那心懷不軌的月瞳奸計得逞。」
默默聽著的劉琰，不知面對湖水的風繹然早已流下了兩行清淚，待她如親妹妹一般的師姐，和她心慕已久卻已是師姐道侶的劉卻緣，塵封多年的音容笑貌再次浮現，往昔快樂之日早已不再，如今只剩下與他人無異的苦修。
對於一直以來的諸多疑惑，劉琰得以解開，以前的一切都那麼明朗，可是隨之而來的卻是更多的疑雲。
「師尊，那我母親為何知道靈垠宮的內幕，她以前是什麼人？」
風繹然收起悲傷，茫然道：「我也不知道，除了你父親，應該沒人知道她的來歷。殺他們的那些人查了那麼多年，也沒有查出來。」
「那我父親又是什麼人？」
「據說他是南州凡間的一個大世家繼承人，無意中來到了無憂海，後來成為了仙澤國列衛前輩唯一的弟子，他的資質比你母親還要強，在你母親是三劫境之時，他就已經是虛境。」
「列衛？」劉琰心中明瞭，當時送破法針與他的老者，必然是列衛無疑。
「你已經見過列衛前輩了？」風繹然奇道。
劉琰點點頭：「當初在無憂海之時，路過仙澤國，碰見了他，他還送了一枚破法針給我。」
「破法針乃是罕見之寶，他能送與你，看來列衛前輩還想著你父親。只是身為圓道境的他，卻不知為何沒有對你父母伸出援手。」
「列衛前輩是圓道境？」劉琰大驚。
「嗯，我想他已經是修行界中最強之人了。」風繹然仰慕道。
「圓道境是最強嗎？不是還有無極境嗎？」劉琰奇怪道。
「無極境？我也只在極少典籍中見過有此境界，至今卻從未聽有人到達過，只聽聞天擇門創派祖師凌絕可能是無極境。」風繹然蹙眉沉思。
劉琰不解道：「可是聽映劍靈尊說，三百年前的靈垠宮便有四位無極境，難道如今就沒有如此強者存在？」
風繹然有些驚訝，似乎映劍知道很多連她都不知之事，於是問道：「她都跟你說了些什麼？」
見世尊似也不知，於是劉琰將映劍之話，全部重複了一遍。
風繹然驚訝許久，才緩緩道：「原來師姐當時要查的是此事，她怕我出事，卻從未告訴過我。我也一直感覺靈垠宮的背後似乎有另一股力量存在，原來是元合宮，看來茗元真的不過是一名傀儡宮主。」
「難道這些都是真的嗎？」劉琰大為震驚。
風繹然點點頭：「以我對靈垠宮的瞭解，十有**是真。」
劉琰大駭，天下七大聖門之一竟然是魔門，甚至連靈垠宮之中都少有人知道他們的存在，這說出去誰會信？若是如此，那麼他的仇人便是元合宮，劉琰不禁閃過一道毅然之色，於是問道：「那師尊可知元合宮有些什麼手段？實力有多強？」
「你想對付元合宮？」風繹然沒有回答，反而有些緊張地問道。
劉琰見她神情，連忙道：「我只是想瞭解一下，也好有個準備，除非我能夠到達圓道境，甚或是無極境，否則我是不會出手的，這個我有自知之明。」劉琰說的是實話，他非常理智，即使仇恨再大，也不會送死，他若是沒有足夠的理智，當初也不會在百獸山生活十數年。
看見劉琰眼中的清明，風繹然鬆了口氣，她非常欣賞劉琰的冷靜，對於時隔數百年的元合宮，她一個不到四十歲的後輩也所知甚少，只能歎道：「能夠令其餘聖門不敢揭露它的存在，元合宮除了某些秘密手段，實力只怕也非常強，據你從映劍靈尊處聽到的事情所言，當初他們能夠偷襲一位無極境前輩，卻又未能置其於死地，只怕元合宮會有一名圓道者，如此也才能立足七大聖門之列。」
「圓道境嗎。」劉琰眼中閃過一道利芒，那麼這就是他的目標了。
風繹然搖頭苦笑道：「先不說是否真的存在無極境這境界，即使是圓道境，據我所知，如今修行界也不會超過五人，其中之一便是你所知的列衛前輩，還有北辰宮宮主子亙玥，眾妙門眾妙之門掌控者朦心，蒼鴻仙山前門主觀無妄，以及冥都的幽界舞姬。也許三百年前的靈垠宮也有數位圓道境吧，我想不太可能有無極境。圓道境便是修道大成，虛境圓道，理應是最高之境，要想達到這樣的境界，千年也難出一位，每一位莫不是有巔峰前人相助，否則即便是千年第一逆天之才，能達大虛境，已是頂天。」
劉琰不信道：「師尊，我只知有志者事竟成，原本我以為虛境便是最高境界，當時便以虛境為目標，如今看來歸屬虛境之中的圓道境才是最高境界，那麼我不到圓道境絕不妥協。」
風繹然微微笑了笑，若是其他人聽到一個剛入元丹境之人說自己能至圓道境，只怕會出言譏諷，但是她只能善意提醒：「不要太過強求，能否進入虛境，看的是道心，意志最多只能讓人成就三劫。」
劉琰點點頭，他早有所聞，道心成就虛境，意志成就三劫，否則即便是以生息谷的化虛神丹，或是蘊靈體之類逆天功法，也只是讓人達到虛境實力，而並非是正宗的虛境。
風繹然感慨道：「劉琰，你兩次入定，加上無憂海之行和冥墟之行，便已經進入元丹境，為師也沒能教授你什麼道法，如今你回來永夢湖，我便傳你幾樣實用法術吧。」
劉琰乃意志堅韌之人，父母亡故之事，他早已有了心理準備，將之壓入心底，談論之時，只想知道事情真相，與仇人的實力，並沒有再次哭泣女兒作態，只想不斷變強，變得最強。他如今有了眾多道法，但是也知道，這些道法對上真正的高手，還是不夠，聽到師尊要傳自己道法，便毫不猶豫恭聲道：「還請師尊傳法。」
「其實為師也並沒有多少逆天之法，不過是將幾種實用之術教予你，若是用的好，並不比某些高階法術差。為師要傳你的有五樣輔助道法，分別是寒冰鎖、縛靈咒、神護之陣、亂神術、飛神術，以及兩樣算得上是逆天之術的道法，分別是相滅術和血朧劍。」
「相滅術？」劉琰大感驚異，據穆映寒所言，此術只有她知曉，怎麼師尊也會知道。
「怎麼？你聽過？」風繹然奇道，「此術可以令人進入無相之間，無論是法術還是實質，造成的傷害都會變得極其有限，若再以防護之術護身，幾乎是至於不敗之地。此術乃是我從聖雪山一處秘境中所得，當初與我有幸同入秘境的還有一個在叫穆映寒的執法殿小長老，如今秘境已毀，便再無他人知曉。」
原來如此，劉琰不禁笑道：「師尊，這相滅術我已經從穆長老那裡學到了。」
「如此逆天之術，她會教予你？」風繹然意外的看著劉琰，微微沉思片刻，便沒有再理會，而是道：「既然你已知此術，我便將其他術法教予你，不過唯一要提醒你的，是血朧劍乃是自損之術，不到性命攸關之時，決不可輕用。」
自損之術？劉琰非常感興趣，這種術法才是真正有威力之法。
接下來三個月，劉琰便留在了永夢湖，一心修習這六種術法。除了血朧劍，其他五種術法看似簡單易學，但要做到細緻入微變化萬端，還需要無數時日，更需要真正的實戰練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