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往昔緣 095 密道 文 / 鏡垠

    在密道中追趕陰靈領主的劉琰忽然心中莫名一痛，彷彿失去了什麼一般，他狐疑了片刻，然後鎮了鎮心神，繼續密道深處急行。

    一日，兩日，三日，五日……劉琰在密道中奔行了整整五日，卻彷彿總是走在同樣的密道之中，沒有絲毫改變，若不是他感應到石壁之外的土壤一直在變動，他還以為自己陷入了幻陣之中。

    按照位置，劉琰覺得已經到了聖靈山北方邊緣，暗自猜想不知道這條密道有沒有連到聖靈山。

    思索之間，在驅邪明燈照耀下，劉琰忽然發現有道人影倒在通道前方，彷彿是受了重傷，他稍作沉吟，然後立即閃至人影身邊一看。

    「林師兄！」劉琰看到倒在通道中之人後，大驚失色，這人正是當初從南州靈門認識的天陽峰林冉，如今竟然已經是元丹境，卻不知為何會出現在此密道之中，還受了如此重傷。

    見林冉沒有反應，劉琰將神念緩緩探入，還有氣息，只是無論七魄還是金丹，都已經油盡燈枯，即使虛境在場，也難以救治。劉琰將林冉身體扶正，渡入自身龐大的靈元，激起林冉最後一絲生機，同時修復起林冉各處傷勢，即使再沒希望，他也要一盡人事。

    半個時辰後，林冉終於漸漸甦醒，感應到體內有一道龐大靈元真正幫他修復傷勢，不禁吃力抬頭一看，卻是見到一張有些熟悉的臉龐，微微一想，暗覺自己記憶還不錯，竟然沒有忘記這僅有數面之緣的劉琰。他蒼白的臉上吃力一笑：「劉師弟，竟然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劉琰見他醒來，驚喜道：「我在夏氏皇宮中發現這條密道，便進來探索一看，正好遇見你，你是不是也參與了秘境試煉？」

    林冉半晌不語，劉琰還以為他塊不行了，立即全力將靈元融入林冉身體，妄圖激起他最後的生命力，林冉苦笑擺了擺手：「不用浪費你的真元了，這裡還有一個陰靈領主，你要小心他。我這次正是參與了秘境試煉，才無意中逃到了這裡。我想，我參與的秘境試煉根本就是陰謀，被那些虛境利用的工具，唉，所有元丹境都死了，就我一個人逃了出來，可惜重傷之下又遭遇了陰靈領主，天命如此，人力難違。」

    「都死了？」劉琰大驚失色，急道：「他們都死了？你是說許諾也死了？」

    林冉微微一怔，見到劉琰焦急的樣子，連忙道：「你說的那個許諾，應該就是那個跟你一起入門的傑出弟子吧，她不會有事，她跟六名虛境長老在一起，有他們照顧，不會有人傷得了她。」

    跟六名虛境長老在一起？劉琰不禁鬆了口氣，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會跟他們在一起，不過這世界上，應該沒人敵得過六名虛境聯手。

    劉琰留在林冉體內的靈元有所察覺，林冉的生命氣息瀕於熄滅，知道外力已經難以幫到林冉，他這最後的生機只是迴光返照，他只能將事情瞭解一番，尋問道：「那你們這次試煉究竟出了什麼事？」

    林冉搖了搖頭，歎道：「具體如何我也不瞭解，我和另外兩名師兄因為對這次試煉有所防範，所以並沒有分開，但沒想到還是被人偷襲了，而且那人修煉的竟然是蘊靈體，我們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

    「蘊靈體？那人是不是一個長的很妖異的男子？」劉琰驚疑不已。

    林冉茫然道：「那人像是同時襲擊了許多人，只有一部分靈元攻擊了我們，不知道他相貌如何。」

    說罷，林冉忽然劇烈咳嗽幾聲，開始急劇喘氣，劉琰大驚，知道林冉只怕已經不行了，急道：「林師兄……」

    林冉喘聲道：「劉……師弟，我不行了，我跟……跟你說，前面你要一直直走，遇到一條……向右轉的分岔路，千萬不要進去……那裡是聖靈山秘境，不是你現在修為能去的地方。」

    劉琰點頭道，看見林冉臉色越來越暗，他匆匆道：「我沒有打算去聖靈山秘境，林師兄放心，不知道師兄你有沒有什麼……遺言，或是有什麼要師弟幫你做的？」

    林冉聞言，半晌之後，眼中終於再次出現了一道亮光：「我……我是……我在南州城中，還有娘親在，原本……是想進入內宮……有了身份後，再回到南州城，給我娘買套宅院，留下延年益壽的靈果，還有一生用不盡的錢財，你能……能幫我完成這個心願嗎？」

    孝乃大漢立國之本，劉琰沒有絲毫猶豫，立即點頭道：「林師兄放心，我一定會幫你辦到，不知伯母在南州城何處？」

    林冉聽到劉琰的話，露出笑容：「在西城……偏安巷有我夥伴家……的藥店，你只要問他，就知道了。」

    劉琰點頭道：「我一定會幫你辦到。」

    林冉終於帶著一絲笑意，合上了眼睛。

    劉琰看著林冉的屍體，微微歎了口氣，林師兄好不容易修煉到了元丹境，卻是就此長眠，實在可惜。

    片刻後，劉琰不再遲疑，立即朝密道內部繼續急行。

    果然如林冉所言，行走不到半日，密道分出了一條向右的岔路，一條仍以直線繼續延伸。

    直線之路傳來冷冽寒氣，劉琰發出神念一探，沉吟片刻，暗思從陰靈領主殘留的陰氣，他並沒有逃去聖靈山秘境，而是去了前方寒冷之地。他看了眼通往聖靈山的岔道，半晌，苦笑一聲，那裡是虛境的戰場，豈是他這等煉氣期小輩能觸及之地，搖搖頭，立即向撲來寒氣的密道行去。

    一路上，劉琰看到不少斷斷續續的血漬，乾涸的血漬中蘊含著驚人的靈氣，由此可見受傷之人必然是境界極高之人，卻不知究竟是何人，難道除了林冉，還有誰逃出來了？

    每隔數百里，劉琰都會發現一大團血跡，猜測這定然是受傷之人每過一段時間便調息一次，看來是沒有生命之虞。

    五日後。早已飢餓不堪的劉琰終於走出了人工密道，進入了一處天然冰洞之中。

    這裡應該是聖雪山東北腳下，劉琰思索片刻，從最近看過的靈垠宮地圖，這裡已經是靈垠宮的靈峰冰凌居勢力範圍內，這一帶是一條有半個聖雪山大的地下冰窟，名叫冰靈窟。

    想不到冥墟竟然會有一條直通靈垠宮的密道，簡直令人匪夷所思，劉琰暗歎。

    從描述上看，冰靈窟擁有無數魅靈和冰靈，前者精通與神識攻擊，後者精通於法術攻擊，冰靈窟外圍的冰靈和魅靈實力不強，相當於人修中的凝氣境水平，至於冰靈窟深處的靈族實力如何，描述上並沒有寫明，也不知這密道是通到了冰靈窟的深處，還是邊緣。

    不過，不論是外圍還是深處，劉琰都不敢大意，冰靈和魅靈遠不是冥墟陰靈那等死物可比。在冥墟之中，先是天地凝結了陰靈之體，然後才產生意識，它們實際上的實力與自身所蘊含的陰元並不成正比，但是冰靈窟的冰靈和魅靈卻完全不同，特別是冰靈，它們是靈體與靈性共生，每一個靈族形成，都相當於嬰兒初生，與人無異，手段遠非陰靈可比。

    在不借助法陣等奪天地之力的外物幫助之下，若是有意識的高階陰靈，劉琰全力施為，自信可以以一敵十，即使以一敵百，雖不一定能勝，起碼自保無虞。但是碰上相當於化蘊境的冰靈，他以一敵十或許可以勉強做到，若是碰上一百隻冰靈，那是逃跑都不太可能了。

    劉琰小心謹慎地沿著天然洞穴行走，這是一處極其龐大的地下世界，分岔極多，好在他一直往東而行，並沒有遇上死路。

    冰洞果然如劉琰所料一般極其漫長，他在洞中掠行了整整一天，才隱約看見了洞口，洞中沒有一隻冰靈存在，令劉琰詫異之餘更為小心。

    他來到洞口，微微探出一看，外面仍是一個幽暗的峽谷，不過上空也隱隱傳進了微弱的光芒，使得洞外的景色盡入眼底。峽谷底部，任何一處都只有無窮無盡的冰凌，淒冷寂靜，空靈之中，彷彿如同世外淨土。

    劉琰向上空一看，一層不知多少丈的冰層將峽谷上空盡數封死，相信即使以元丹境後期高手，想要破開冰層，也極為不易，更別說他區區一個化蘊境。

    看起來沒有什麼危險，劉琰邁出冰洞，來到被冰籠罩的世界。空曠之中，一片寧靜，任何一絲聲音，在其中都會被無限擴大。

    劉琰施展極幻步，不敢發出一絲聲音，急速朝前方奔行。一日又過去了，劉琰仍沒能離開冰谷的冰原。不過，空曠中的一處黑影令他停止了腳步，那是一團濃郁的陰氣，劉琰遠遠將神念探入，這團陰氣他十分熟悉，跟當初幻龍所感應到的陰氣一模一樣，那是陰靈領主夏成崖的陰元。但是如今這團陰元已是無主散逸的陰氣，很明顯，夏成崖已經死在了這裡。

    這一情況的發現，令劉琰毛骨悚然，連元丹境後期的陰靈領主都會無聲無息死在這裡，附近連一點出手的痕跡都沒有，究竟是何人所為？

    高度緊張中，時間如沙一般流逝，可能的敵人並沒有如劉琰所料一般出現，一聲咕嚕聲終於打破了冰原的寧靜，這是來自劉琰乾癟肚子中的聲音。早在五日之前，他便已經沒有進過一絲食物，若不是修行者能以靈元護體，只怕光是飢餓就能擊敗劉琰。

    莫非殺死夏成崖之人已經離開？

    劉琰不想這樣去判斷現在的情況，但是腹中的飢餓已經令他難以靜下心來，他早已發現冰原的一側有一條冰河，也許裡面有魚群也不一定。

    小心踱步至冰河旁邊，劉琰朝河中一看，心中不由悲呼一聲，河中之水清澈見底，別說魚，就是連一顆水草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