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往昔緣 016 太玄道錄 文 / 鏡垠
凝氣境的修煉，劉琰十分得心應手，絲縷氣講究的是對靈元的引導和控制，太玄金丹訣看重的是靈元的凝練穩固，相輔相成，遠比楚涵的那些心得精妙的多，但是別人的心得也是一份前人的嘗試，都是寶貴的經驗，也有它的用處，所以劉琰也對楚涵的心得研究了頗久。
在修煉之餘，劉琰也從膳廳的僕役那裡要了一隻公雞，每日聞雞而醒，天還未亮就洗漱完畢，爬上附近的一處高峰，盤坐於高峰之巔，引靈納氣，以莫大的毅力，一動不動，手捏法決，靜心修煉。然後在下午便時而去鑄劍閣研習鑄劍之法，時而修習法術，時而釣魚養心。夜晚便與晨間一般，來到巔峰吸納月華之氣，直至子時過去。
如此一來，睡眠的時間自然不足，雖然修煉之時的冥思，也有一定的休息作用，但畢竟不是睡眠，解乏之力有限，劉琰能夠堅持下來，全憑他的一股韌性。
吸納日精月華要比在室內靜修強上許多，一天下來的修煉起碼是室內靜修的數倍，即使室內有著聚氣法陣，畢竟不如日精月華來的天然和凝實。
其實山間的日精月華在一定程度上，幾可比擬仙山福地，更何況還是靈垠山脈這等首屈一指的靈脈中的日精月華，所以劉琰修煉速度之快，比之林之秀等人還要快上許多。
可惜的是由於有師承印記的影響，吸納進來的靈元有一兩成被印記奪走，憑地減慢了一分修行速度，而且由於太玄金丹訣講究的是凝練，剩餘的**成靈元，被直接凝練成一半的數量，這樣一來，表面上他的修煉速度還是比不上林之秀等人，但是實際上，他卻知道他的靈元質量上比他們強的不是一絲半點。
他感慨於修煉太玄金丹訣竟有一定的化蘊功效，不過又與化蘊有一點不同，化蘊是非常徹底的質變，一次化蘊就幾乎要強上數倍，最後的化丹階段更是強上十倍。太玄金丹訣卻是如同輕微的壓縮，凝練穩固，質變有限，但是按照太玄金丹訣上所述，它卻是可以長期有此功效的，起碼在元丹境也如此。這樣一來，可以看出兩者不能相提並論，化蘊是一個小境界，短期的爆發，而太玄金丹訣卻是長期的凝練，積少成多，並不是修道境界。
一個月後，劉琰發現，若如此再修煉兩個月，他竟會擁有衝入凝氣中期的能力。劉琰的個性比較複雜，沒有特別的事情發生，他不會急於求成，而是穩重紮實地一步一個腳印，他預測，按自己的要求，起碼還要修煉半年，才能達到滿意的程度，那時候才能開始衝擊凝氣中期。
發現師尊親自教導他的時間到來，劉琰也不敢耽誤，放棄再苦修一個月的打算，規規矩矩的來到了永夢正殿。
來之前，他看過了林之秀和陳思君，他們不但修為上有所小進，精神上更是與以前不同，顯得更加自信，眉目中也充滿也清明，以前的些許迷茫已經消失殆盡，可見他們確實得到了不少真傳，起碼在道法上，不再是以前那般小兒科了。
此時風繹然正端坐正殿上位，看見劉琰到來，微微探查了一下。
「劉琰，你修煉的道法似乎不是絲縷氣？」
聽見師尊如此一問，劉琰心中一驚，原來被發現了，不過他本也有心說出此事，於是將心放了下來，恭聲道：「師尊，弟子修煉的確實是絲縷氣，但是還修煉了一卷名為太玄道錄的道典，是曾經離塵觀的遺物。」劉琰將自己的身世與離塵觀的離奇被毀述說了一遍。
風繹然聽好，默然許久，才淡淡道：「離塵觀在修道界雖然默默無聞，我卻也有所聽聞，實際上也是一個實力不俗的道門，曾經憑借他們觀中僅有的師徒四人力敵過我靈垠宮宮主茗元和靈垠內宮諸位長老，並且還擊退了他們。離塵觀的觀主也是少有的虛境中人物，其三位弟子無一不是渡劫之輩，想不到還是難逃一劫。」
平淡的幾句話竟說得劉琰心驚肉跳，離塵觀觀主竟然是虛境絕世高手，還擊退了七大聖門之一的靈垠宮宮主，那是何等的力量，想不到他曾經身處如此福地竟一無所知，此時想來只能暗歎一口氣，怪自己沒那個福氣。
彷彿看出劉琰的心思，風繹然面無表情道：「你不必想太多，離塵觀雖然強大到可以擊退茗元等人，但是當初茗元也不過是三劫修為，靈垠宮的強大是一般人看不到的，表面上的實力其實已經遠弱於多數聖門，但是背後的實力又豈離塵觀這等小門可以比擬的。」
劉琰愣了許久，也想不通其中邏輯，他只能得出結論，靈垠宮還是比離塵觀要強的。
劉琰想了一下，道：「師尊要不要看看太玄道錄？」
風繹然微微沉思了一下，才道：「也好，雖然我曾經也見有人修煉過這部道典，但是具體如何，卻不甚瞭解，你拿來給我一觀。」
劉琰恭敬地將殘卷遞了過去。他這番舉動其實是細想過的，以風繹然這等修為之人，是不可能看上他手中這種寶物的，就算有什麼不妥，相比得到的指點，這些都是可以忽略的，大道何其茫茫，道錄再精妙也不過滄海一粟。
風繹然起初不過抱著一絲好奇粗略看了一番，一番沉思之後，卻猛然想到了一些什麼，重新翻看了一遍，這一次看的慢了許多，幾乎到了逐字細究的程度。劉琰不知風繹然看出了什麼，只是默默等候。
良久，風繹然才低聲道：「這部道典果然是精妙無雙，表面上看不過是一部中規中矩的正派中常見道法，細看才能發現它竟是如此深奧，每一處的巧妙簡直無可挑剔，絕非普通人所著，我猜想這恐怕是天擇門創派祖師凌絕真人的那位無名師父所著，而且並不全，必定還有後半部。」
七聖門之首的天擇門，還是創派凌絕的師輩，這是根本就是無法想像的事，劉琰想不通，便只能吶吶道：「師尊何出此言？」
「此書後面所言之語，竟可將三劫化於平常的修煉之中，彷彿三劫根本就不存在，這種修煉之法，也只有上古修道界才可能存在。傳說上古修士對靈根極為看重，道法也與今時今日決然不同，他們修煉第一步只是為了修煉出金丹，隨後便大道無邊，直至虛境，甚至到了虛境還繼續保留著金丹，威力之強，幾可開天闢地。」
劉琰不過煉氣期的修為道境，對此不是很能理解，唯一知道的，就是上古修士都很強，他疑惑道：「那麼為何後來的修道體系會變成今日這般呢？」
風繹然沒有多想，便解說道：「這便是源於著此書之人，此人曾是一名散修，當時修為便是世間有數強者之一，機緣之下取得蒼穹之心，鑄煉為一柄虛境絕世神兵，也就是今日道界中最強虛境至兵穹心，穹心劍一出世，此人便再無敵手。可是不知何故，他後來與其他頂尖修行者不合，孤身與眾一戰，至此，這個時期的頂尖修行者便從此再沒有出現，彷彿消失得一乾二淨。這樣一來，主流道法逐漸消亡，道法的傳承便以其他道門的三劫修煉之法為主，三劫修煉之法首屈一指的便是聖門之一的蒼鴻仙山。」
劉琰猜想此人恐怕是和他們同歸於盡了吧，然後道：「那麼此人叫什麼名字呢？既然他如此之強，不可能沒有留下姓名吧？」
風繹然道：「此人本是無名散修，但一戰之後，也有人傳言他名叫姒書，曾是北辰宮弟子之一，但不知何故叛出北辰宮，做了一個無名散修。不過天縱之才是不可能被埋沒的，看他書中所言，『吾之聞道，或求長生，或求統御生靈，而吾只求脫卻塵俗枷鎖，逍遙宇內。』真是灑脫之言！」
劉琰自然也看過這句話，曾經也是一時感慨於志同道合，未能拜入他的門下真是人生莫大遺憾，如今看來就算此人有意收他為徒，都已沒有可能。
風繹然又道：「你既然修煉了太玄金丹訣，為何又修煉這絲縷氣？雖說絲縷氣注重的是靈元的掌控，但是它也講究分化萬方，千絲萬縷，纏綿牽繞，與太玄金丹訣可是相悖的。」
劉琰知道風繹然已經開始指點他的道法，便道：「弟子並未完全去修煉絲縷氣的分化萬方技巧，主要還是修煉它的掌控之法。」
風繹然皺了皺眉道：「如此尚還可以，不過絲縷氣的分化萬方也是一門極為精妙的道法，不似他人眼中的華而不實，若是你真選擇了太玄金丹訣，便只有放棄它了。」
「師尊，弟子想，若是將靈元分為兩部分，主要部分以太玄金丹訣為主，那些不易凝練的靈元則修煉絲縷氣的分化萬方，不知如此做可否？」
風繹然聞言卻是斥道：「道法豈可如此兒戲，修道之人本已嫌歲月不足，豈可在區區煉氣期便如此浪費精力與時間。」
「可是弟子發現，絲縷氣在吸納天地元氣上要強於太玄金丹訣，若是放棄絲縷氣，怕是修行之速也快不了多少。」
風繹然默然，她只能以自己的經驗來教授弟子，卻並沒有親自試驗過這種方法，一時蹙眉，無法再行解說，只能道：「你看著辦吧。」
聽見師尊生氣的口氣，劉琰也一時委實難斷，按理，他絕不能違背師尊的教導，但是心中的倔勁卻催使他堅定了自己的想法。按照他的想法，同練絲縷氣，特別是在修成分化萬方之後，納氣之速十分強大，雖然分煉兩門迥異的道法，以致於道境的進程要慢上一些，但是底蘊上卻會比同階來的強，得失難以定論。叫他放棄太玄金丹訣，那更是萬萬不可，不說剛聽到太玄金丹訣如此神妙，就是為了煉化體內的師承印記，也必須繼續修煉下去。何況日後若是要修煉太玄道錄上所附的極幻劍劍法，也要有穩固的道丹。
風繹然其實也聽懂了劉琰的想法，一時也拿捏不準，便自行看起了太玄道錄所附錄的道法，一時間時而顰眉，時而閉目思索，一時繞夢正殿又一次靜了下來。
直至日沉西山，風繹然才回神，看著劉琰道：「此道典若是傳入散修界，怕少不了一番血雨腥風，單是它所附錄中的幾篇道法便是罕見至極，其中的消弭大陣竟是為師曾經極想得到的陣法，太玄煉神篇即便是為師仍是有修煉的必要。再說極幻劍劍法，你可知它的來源？」
劉琰暗歎自己的悟性不足，一直以為太玄道錄雖然精妙，也不會入大師們的法眼，沒想到竟是一寶，幸好是給師尊看，若是讓其他人看，怕是一場危機。聽見風繹然問話，他也只能茫然搖頭。
「極幻劍本是天擇門的鎮門劍法，卻不知為何會載入這卷道典中。雖說只有半部，也是足以讓人掙破了頭都想要的至尊劍道之法。好了，看來今日對你的道法指點不多，倒是雜七雜八的道界之事講了許多。明日開始，為師便正式指點你的修道法門。」風繹然思索片刻，又道，「如今你打算修煉哪幾門道法？」
劉琰將自己的想法如實說了出來，沒想風繹然搖頭道：「太過雜亂，像煉塵劍法，根本不用浪費時間去修煉，有時間不如鑽研一下那幾門陣法。繞指劍華而不實，也無甚大用，不過等你精通分化萬方之後，施展繞指劍的無方劍域，倒是有一定威力。五雷正`法雖說是一門基礎道法，但也只是相對於小道門而言，好在不是太高深，也不耗時，想修煉便修煉吧。四陰殺氣在煉氣期可謂是難逢敵手，甚至在元丹境初期也有一定威力，但是太過耗時，對境界修為無益，為師建議你放棄。如果你想學劍法，你可以直接修煉極幻劍，這只是前篇，若分招分式練習，你的道基加上為師給你的師承印記，足以對抗極幻劍的反噬之力。在化蘊後期，你的極幻劍便可用來對敵了。」
「謝師尊教導。」劉琰大喜，一直以來的迷茫，在這一刻，總算清晰起來，現在他已經決定，劍法只修煉極幻劍，這也是日後的主練道法。附帶的，五雷正`法在半年內必有所成，繞指劍也不難，只是無方劍域怕不是那麼容易，相信三年內也有所成。四陰殺氣雖然是建議放棄，但是聽得在煉氣期難逢敵手，他又不想放棄了，暗想五年之內應該會有所成。五年之內，那些陣法應該也會參透，極幻劍也會融會於心。
「這卷太玄道錄，為師先借閱幾日。」
「師尊儘管拿去看，弟子早已倒背如流。」
一晃兩個月已去，風繹然的親自教導已經在一個月前便已經結束。
其實，在修道界，授道也是件很珍惜的事情，願意收徒的修行者本來就十分稀少，比如靈垠內宮，大多數都是自行修煉，最多也就是相互間探討一番。千峰之中，那些收徒眾多的靈峰，則是每年只有一季時間授道解惑，還是所有弟子一起來，鮮有風繹然這般單獨授道，隨時可以前去詢問的。
這一天，風繹然如期將幾件材料置於三位弟子眼前，靈光瀰漫在了這些寶物之中。
「林之秀，此乃北辰境的聚星冰晶和天界穹心之末，你可鑄煉為穹星鏡，將你的天威神光收聚，成為真正的應敵道法。陳思君，此乃九幽火魔之血和神陽境烙火精金、離火神鐵，煉成靈劍後，可助你的虹殺劍氣威力大增，更具殺伐之氣。劉琰，此乃九幽冥晶之心、魅靈之魂和若木萬年之珀，你可煉為靈劍，將你的劍法威力發揮得更為徹底。」
若是三人看的其物，聞得其名，還不知材料的珍貴，那只能說他比白癡還不如了。一個個小心接過了用特製錦囊裝好的材料，小心奕奕地藏進了懷中口袋。
隨後，風繹然又將三卷帛紙交給了他們：「這是所需輔料的清單，需要由你們自己去尋找收集，其中主要配料雖然珍貴，卻不是不可尋得，大部分都可在無憂海的道門間得到，還有部分需要自己採集。你們先將這些核心材料放好，收拾好東西，明日前往無憂海收集材料。」
劉琰小心道：「我們修道不久，幾乎沒有可交換的物品，就算找到了那些材料，他們怕是也不願意給我們。」
林陳二人對這點也深以為然。
風繹然淡然道：「這點也正是用來考驗你們的，千峰之中並非一般修道之人來的了的地方，沿途也有不少珍貴之物，一路取得之物可以換取你們所需，另外有些人也可能需要你們的幫助，也許可以以你們想要的材料作為報酬，在修道界，這些正是鍛煉你們的機會。當然，我也不可能讓你們空手前往，這是一些銀兩和一般道門都不願錯過的炎澤火蠶絲，不過我希望你們用這些火蠶絲去換取那些比較難得手的材料，其他材料就看你們的本事了，若做的好，火蠶絲還可以留下來自己使用。」
三人接過，心裡都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盤，劉琰暗想這些火蠶絲也是珍貴之物，能不換掉，自然是最好不過了。
「其實，你們還沒有發現你們所擁有的本錢，比如林之秀，你的天威神光中不是有符印術嗎，雖是憑空畫符之法，若你聰明一些，豈會不知這些可以烙製成真符，增加你所擁有的材料。劉琰，你的五雷正`法不也可以如此。陳思君，你的虹殺劍氣殺傷力極大，收取一些珍稀妖靈妖獸的材料，也不是很難，而且還有虹光護體之法同樣收於靈石之中，制為護體之寶。這些都是你們的資本，修道要看資質智慧，大道奇妙無方，不能僅僅止於參悟修煉。」
三人茅塞頓開，恭聲道：「謹遵師尊教誨！」一個人的智慧終究還是有限，師者，傳道授業解惑，對初出茅廬者果然受益無限。
劉琰回到房中，將材料放入了一個厚實的小木箱內，然後藏進了樓層的間隔中，他防的只是無心人，若是有心人，在永夢湖中，再藏也是藏不住的。
制符方面，劉琰還真是不懂，向楚涵詢問過後，才知道，原來只是她忘記了，本來她負責劉琰的授道，理應為他整理一本萬物錄，裡面簡單記錄了眾多珍稀草木、妖靈、寶物、鑄煉之法和地理圖錄，其中就包括有基本的制符之法。
於是，楚涵連夜為他準備了萬物錄，得到萬物錄後，劉琰也感慨於時間的珍稀，難怪修行者如此淡漠世故，就單單萬物錄的學習，怕是許多年下來，也不一定記得住，只能擇而習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