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往昔緣 014 築基 文 / 鏡垠

    微微湖風吹拂著守心台，卻絲毫影響不到氤氳彩光中的劉琰，時間一日日過去，苦修中的同門幾乎已經忘記他們還有這麼一個六師弟。

    只有陳思君還時不時提起，「不知那位小師弟被師尊帶去後，修煉如何。」

    兩年過去，她已經修煉到凝氣境初期，也就是煉氣期第四層，不管如何努力都沒能追上那個自負自傲的師兄林之秀，他已經是凝氣中期，穩壓她一頭，她也曾見過他施展天威神光，確實是威猛霸道，在法力上，與她的虹殺劍氣不遑多讓，若不是她的虹殺劍氣主攻，以強大殺傷為主，怕是完全無法跟林之秀相比。

    雖然不知什麼原因，師尊閉關延長至兩年，但想到師尊即將出關，必然會查看他們修煉得如何，兩年時間達到凝氣修為，雖然不少見，卻也不多，足以傲視大多數同輩中人，屆時師尊必然會獎勵一些好的材料，便可以煉製一柄上好的靈劍。

    想到附近的天香林弟子，一入凝氣境都有了一柄屬於自己的靈劍，陳思君不由十分羨慕。

    徘徊在繞夢迴廊的門廊處，陳思君突然一時興起，想去看看那位同樣閉關修煉的小師弟修煉得如何了，聽聞他在師尊植入師承印記後，便直接辟榖入定了兩年，這樣日復一日的修煉，想必修為比林之秀還要高了吧。

    帶著一絲好奇，陳思君冒著不尊師囑的過錯，向迴廊深處行去，直至來到了守心台，一眼便看見靜坐其中的小師弟，神情安詳，彷彿要永久長眠一般。

    雖然永夢湖靜謐純淨，卻也有些許肉眼看不見的塵埃，此刻劉琰身上已是一片灰色，好在有法陣相護，雨水並沒有進入法台中，所以他整個身軀雖有灰塵，倒也沒有顯得有多髒，台上情景彷彿是一張古畫，顯得有些陳舊。

    陳思君眼神一動，發出一絲神念向劉琰探去，絲毫沒有設防的劉琰被陳思君看了個仔細，她不由有些驚訝：「竟然只是築基後期大成之境，連她都不如，莫非真是資質差，如此苦修，都比不過他們？」

    陳思君微微想了片刻，「對了！」忽然她低語一聲，「小師弟都沒有人教，怎麼可能自行修煉到煉氣三層？這可真是奇怪了。」

    「小師弟？小師弟！小師弟！」陳思君不敢進入守心台，只是在外面輕輕呼喚了幾聲，暗想看看是否能將小師弟叫醒。

    幾聲過後，卻沒見有一絲反應，陳思君有些失望，準備悄悄離去，萬一被人看見，就不好了。

    便在這時，劉琰忽然動了動，這輕微的一點動作被正要離去的陳思君正好看見，她心中一喜，又輕叫道：「小師弟！六師弟！劉師弟！」

    這時候，劉琰微微睜開了眼睛，純淨的眼眸中帶著一絲困惑，一絲滄桑，隨後掙扎了一下兩年未有動彈的身體，強烈的酸脹和麻木感隨之襲來，他活動了一下關節，吃力地站了起來。

    「師弟你醒了，太好了！」陳思君一聲歡呼，登上了守心台，仔細地打量了一下劉琰，發現他正將有些疑惑的目光向她看來。

    「你感覺怎麼樣？」陳思君問了一聲。

    劉琰晃了晃腦袋，活動了一下脖子，彷彿反應比普通人都慢了許多，帶著一絲微微的沙啞道：「有些餓，有些渴。」

    「哈哈……」陳思君大笑，「走，我帶你吃東西去。」

    「嗯……啊！」

    劉琰正想跟著陳思君離開守心台，結果腳下一扭，差點衰了個跟頭，他這才發現自己全身麻木，身體完全跟不上自己的意識。他暗呼慚愧，連忙多活絡了幾次經絡血脈，這才感覺手腳恢復了大半知覺。

    跟陳思君來到膳廳，劉琰雖然餓極，卻也清楚此刻不能吃過多的東西，只是來了一大碗清粥，慢慢喝下，舒緩了一下兩年沒有進食的身體，他已經將全身探查了一遍，發現雖然有師尊給他的一縷元氣護體，又得以辟榖入定，但身體上仍是虛損良多，以後一段時間都需要好生調理。

    這兩年，他一直處在一時清醒，一時迷幻的境界中，清醒之時，便時而按照太玄金丹訣修煉，時而按照絲縷氣修煉，但是師尊傳給他的那一縷元氣，彷彿是一座巍峨大山，每一次煉化都難撼分毫，但是他仍堅持不懈地去煉化，長久下來，他發現絲縷氣比太玄金丹訣更為給力，更容易煉化，唯一的不足便是煉化之後的一絲靈元，極難鞏固，很容易被師承印記真元吸納回去，所幸的是，太玄金丹訣在鞏固上卻比絲縷氣強大無數倍，每次使用絲縷氣煉化的靈元，再使用太玄金丹訣的修煉心法煉化多次，這才成了自己的真元。即使師承印記吸納之力強大無比，卻也是爭不過太玄金丹訣的守護。每次疲乏之時，便回歸到了迷幻之間，太玄金丹訣自行運行，守護著已經煉化的真元。

    兩年下來，他也不過分化了師承印記的半成，其中自己所得更是少得可憐，更多的是瀰散出體外。不過在半年以前他便發現自己已經進入了築基後期，這半年他一直在不停地煉化，使築基更為完美無瑕。就像很多凝氣後期之人，他們並不輕易嘗試進入化蘊境，而是繼續積聚凝氣，使得在化蘊境的修煉更為輕鬆，修為更為強大。劉琰從太玄金丹訣上瞭解過，每一個階段都是十分的重要，對後面的境界影響極大，一蹴而就雖然能夠更早體驗下一個階段的強大，但是循序漸進不但在同階中顯得強大超群，對日後的修行也是一種穩固的基石。是以，劉琰一直在築基境徘徊，沒有冒進凝氣境，而且凝氣境不似築基境這般只需要隨意靜坐，還需要找一個靈氣充裕的場地，或在晨間，或在月夜，最大化的吸納日精月華。也就是說凝氣境需要的是量，而不是質。

    本來幾天以前，劉琰便有「甦醒」的想法，但是迷濛間，仍是不知如何「醒」來，直到陳思君的幾聲輕喚，才將劉琰「驚」醒。

    得到消息的林之秀也趕了過來，在仔細查看了劉琰的修為後，方才輕蔑的笑道：「原來師尊的關門弟子也不過如此，才區區煉氣三層。想知道林某修為如何了嗎？煉氣五層，半年內必入第六層。以我的修煉速度，進入內門是遲早的事，就是當年的師兄蕭源，也是不如我的。以你這樣的龜速，內門你是別想了，能夠修煉到元丹境應該是你畢生的終點了。不過看在師兄弟一場，日後我進了內門，還是會照顧你一番的。」

    說罷，也不理默不作聲的劉琰和氣得滿臉通紅的陳思君，轉身匆匆離去。

    「這個人心眼太壞了，真想不通師尊為什麼會收他做弟子！」陳思君氣道。

    劉琰搖搖頭道：「他人如何，不關我們的事，修道一途，本是各自的事，不必太看重他人。再說，林師兄也說的不錯，他確實資質上佳，有可能進入內門。」

    「可是他這樣的人品，根本配不上他的天分！」陳思君爭道。

    劉琰微微一笑道：「很多時候，真小人比偽君子要好一點，起碼我們知道他是怎樣一個人，而且林師兄也不過是太喜歡與人一爭高下而已，喜歡嘴上傷人，並沒有做出對他人實際上的傷害。」

    「哼，你還是不是一個男人！」陳思君此時也開始看不起劉琰，說罷，也不理劉琰，一個人轉身離開了。

    劉琰合下眼簾，想起了離塵觀極為道長們的教導，若是養成爭強鬥勝的習慣，與誰都要爭一番，爭得過還好，有一時爽快，但是爭不過呢，丟臉的還是自己，徒增煩惱罷了，修道之人若是每日勾心鬥角，心都靜不下來，還修什麼道，脫什麼俗。

    修道，修的是心。

    劉琰回到自己房間，躺在床上，想了想，接下來幾日還是先衝入凝氣境，然後便可以修行一些簡單的道法了，沒有道法自保，他心裡不踏實，看來這是當年在百獸山脈打獵留下的後遺症，不過這後遺症，他卻是從心底表示贊同的，這世上總是有躲不過的災，比如明萱、柳如風，也許他們正在合計著對付自己。

    風繹然並沒有如期出關，而是延後了幾天，她的傷早在一年以前便已治癒，但是損失真元受的影響至今仍十分嚴重，她也不再奢求完全恢復，只望能早日渡過第二劫九幽地火煉體劫，這樣的話，真元再會再次穩固下來，雖然損失的不可能再回來，起碼不會再有內患。

    不過她成為渡過九天天雷劫沒多久，想要修煉到渡地火劫，也需要許多歲月，渡地火劫之時，若有劉琰手中的冥煌冰玉，也應不是難事。她雖無意奪取冥煌冰玉，卻也是想借之一用，卻不知那月瞳如此熱切於冥煌冰玉所為何故。

    在這幾天，劉琰也成功進入了凝氣境，煉氣第四層，如今他道基穩固，凝氣境的修煉並沒有多大阻礙，冥煌冰玉的影響已經已經可以忽略，他如今所需要的不過是靈氣的積累而已。

    至於道法，太玄道錄中只有一篇五雷正#法，而絲縷氣中則有繞指劍、無垠幻法和天地水月四陰殺氣，太玄道錄中除了道法之外，還有煉塵劍法、極幻劍法、煉神道篇和五篇陣法，而絲縷氣只有一篇纏心劍。總體看來，太玄道錄屬於以修煉為主的道典，真正衍生的只有煉神法，其他都屬於從其他地方搜集來的功法。而絲縷氣則比較平衡，三種道法都屬於它的衍生產物，只有纏心劍屬於附帶。

    其實一般修煉道典，都會配有附錄與之相輔相成的道法，避免修煉者自己去選擇。

    劉琰也抉擇了很久，最終決定先修行繞指劍、五雷正#法和天地水月四陰殺氣，前兩者比較簡單，適合凝氣境修為施展，後者因為修煉比較複雜耗時，所以提前修煉，想要真正能夠施展它的威力，也需要許多年月，因為它使用的並不是現在的靈元，而是要另外積聚，不過它的威力不僅看其積聚的專屬靈元，本身靈元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左右它的威力，總體來說四陰殺氣不但浪費修煉者額外的時間，而且不能增加修煉者氣海修為，只能算是一種絕招。

    在劍法上，纏心劍的威力看修煉者的情感，並不適合劉琰，所以他選擇了平庸一些的煉塵劍法。至於陣法，那些都極其消耗時間，而且不能提升修煉者修為，但是輔助作用也不可小覷，所以劉琰將他們當做閒時的研究對象。

    剩餘其他功法都是他這個境界難以修煉的，只能擱置，實際上，它們才是劉琰真正想要的，前面那些道法在真正強者面前，都屬於中看不中用的雞肋之物，從長遠看，劉琰遲早也是會放棄它們的，不過作為煉氣期的他，畢竟還是要有一些道法在手，不只是為了對敵，也是為了能更進一步體會修煉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