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055兄妹情深(2) 文 / 吳笑笑
055兄妹情深(2)
柳柳是何等聰慧的人,哪有看不出來的道理,小手兒拉住柳霆。
「哥哥,你別裝了,我知道你疼,疼就叫出來,這樣柳兒才好受一些,要不然我心裡難過,」柳柳的聲音有些哽咽,長長的睫毛有些濕潤,眼睛清澈氤氳的,只怕柳霆再裝一下,她的淚便要滴落下來了。
柳丞相的長子,柳霆,生得俊朗偉岸,頗有乃父之風,不管是容貌還是做事的手段,心思縝密細緻,但因為柳丞相身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百官之首丞相,反而把兒子調派到下面去了,只在都察院走動,做了一個小小六品的主事,其實柳霆一點也不怪父親,因為柳家不能鋒芒太過,那樣只會招來嫉恨,使柳家走向滅亡,雖然皇上提過幾次,把柳霆調到上面去,但柳丞相的忠旨,只有他辭了丞相之職,柳霆才可以上調,對於這一點,父子倆有默契。
室內,燭火跳動,明亮的光澤中,柳霆刀削斧刻的五官完美的契合在臉上,肌膚泛著光滑,黑色的瞳孔中跳動著兩簇小火花,熾熱,關切。
眼前的女子是他最疼愛的妹妹,如花般的年齡,正應該亨受到疼寵的時候,卻被送進了宮,受到了那樣的對待,一想到這點他心裡便有些不甘心,如果有可能,他寧願一輩子照顧妹妹,而不是任由別人糟蹋她。
從他第一眼看到粉嫩的柳兒,他的心便遺失了,柳兒臉上的紅色胎痣在小時候只有銅錢般大小,年幼無知的他總是纏著娘親,娘親,妹妹臉上怎麼會有一個銅錢呢,她將來一定很有錢呢,多可笑的話啊,沒想到當日的話一語成真,柳兒竟然進宮為後了,可是卻是個不受寵的皇后。
「哥哥,想什麼呢?」
柳柳伸出手握著哥哥的手,她雖然知道哥哥極疼愛她,可從沒想過他對她的愛如此深,深到不願意聽到任何一句對她不好的話,竟然連皇上都敢打,他真的是她的好哥哥。
柳霆溫潤如玉的笑,他的笑永遠只有她看到,在外人面前,他總是冷冰冰的,沒有人靠得近,只有他最疼寵的小妹妹和家人才能看到他柔軟的一面,他伸出手反握著柳兒的小手,緊緊的包裹著,溫熱的氣息遊走在柳柳的週身,一如小時候,從未變過。
「哥哥沒事,柳兒不要傷心了。」
柳柳勾出燦爛的笑,哥哥最喜歡看她的笑臉了,這樣他的心便會快樂。
她眉若彎月,眼若星唇,笑時花照月,一舉一動無一吸引著柳霆的視線,他的眸光向來是追隨著她的。
兄妹兩個人的目光絞在一起,世間萬物皆化為烏有,只有彼此最關切的笑容,瞳孔裡的簇簇火花跳動著。
翠兒領著兩個小丫頭手裡端著托盤,走了進來,打破了室內的沉寂:「娘娘,該用晚膳了。」
「嗯,放下來吧,」柳柳放開哥哥的手,站起了身子,示意翠兒把晚膳放在室內的雕花桌子上,掉頭望向柳霆:「哥哥晚膳可吃過了?」
柳霆笑點頭,他只吃了小半碗飯,屁股上的疼痛使得他食難下嚥,不過他可不想讓妹妹擔心:「吃過了,柳兒一定餓了,快坐下來吃吧。」
「好,」柳柳點頭,坐下來用膳,一時間屋內又恢復了安靜,柳柳本來想看看哥哥的傷處,可那傷在屁股上,她即便和哥哥再親,一個大姑娘家也不好看哥哥屁股吧,只得低頭安靜的吃飯。
等柳柳用完膳,翠兒吩咐小丫頭把剩餘的飯菜撤了下去,屋子裡只有兩三個人,翠兒望了一眼大少爺,又望了一眼娘娘,她知道主子從小和大少爺感情就好,還是留他們說會子話吧,緩緩退了出去。
眼看翠兒走了出去,柳柳叫了一聲:「翠兒,去把我的白玉狼牙琴取過來,我要給哥哥彈琴。」
「是,娘娘,」翠兒一點兒也不詫異,娘娘的琴聲可以撫慰人心,只要大少爺一聽到娘娘的琴,什麼傷痛的感覺便不會有了。
翠兒很快拿來了琴,擺設在床前的琴台上,燃上娘娘最喜歡的花薰香,一切準備妥當,便安靜的退了下去。
柳柳笑望著趴在床榻上劍眉星目的哥哥,哥哥長得和爹爹一樣俊美,漆黑如墨的濃眉,狹長入鬢,帶著狂妄不桀,眸如天上的繁星般晶瑩有光澤,傲挺的鼻子,他的唇是那種豐厚的,完全不同於鳳邪的涼薄之唇,整個五官就像畫雕斧刻,舉手投足間是那麼引人視線,多少名門千金被他迷惑住了,可他愣是對別人冷冰冰的,只有她才可以亨受到哥哥的笑容。
「哥哥,我給你彈一首高山流水吧。」
柳柳跪坐到琴台前,纖纖玉手扶上琴弦,輕試了一下琴音,一個悅耳的音符靈動的跳出來,噹的一聲停住,柳柳掉轉頭,笑若桃花的望向床榻上的男子,直到他點著頭,輕闔上雙目,安靜的伏在床榻上。
明潔的月光透過打開的窗菲照進來,灑落在她身上,她低瞼著眉,凝望著白玉狼牙琴,素手輕動了一下,指端湧出的音符竟似活了一般,直上雲霄,九曲迴旋,餘音繞樑,而她隨著那婉轉清靈的音調,深陷到其中,閉上眼睛身子輕柔的擺動。
窗外輕風吹過,花瓣飄飛,夜涼如冰,她就好似天地間的仙女一般,長髮飛舞,琴音空寂而清靈,是那般的激越,完全不是一般人能彈出來的,指間流過的是水流的潺潺之聲,絲絲入扣,動人心魄,空靈,炫耀,震憾人心。
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
一曲終了,柳柳久久沒有回神,眸子望向窗外,月落西窗下,殘花飛影,炎熱的夏天快過去了。
柳柳掉頭璨然一笑,哥哥已經睡了,她抱起白玉狼牙琴,悄然走出屋子,外面翠兒輕呼一聲:「娘娘,奴婢來拿吧。」
「嗯,」漸行漸遠的聲音。
屋子裡,趴在床榻上的男子,攸的睜開眼,鼻端浮上細細的汗珠子,濃黑的眉輕蹙起,輕哼,這一夜可真難熬了。
長廊裡,柳柳纖細的身子輕盈的往後面走去,聽風樓離哥哥的院子本就不遠,轉了幾道曲廊便到了。
夜風起了,吹拂她散落在肩上的一小揖秀髮,長裙舞動,像輕盈的彩蝶,意欲乘風而去。
翠兒一聲不響的跟著主子的身後,今夜,主子有些沉寂,她不敢多說話,因為主子和大少爺一向親熱,此次大少爺受傷,她一定很心疼,卻無計可施,翠兒正在胡思亂想著,便聽到前面的聲音傳來。
「翠兒,明天早上把我上次得的一瓶金創膏拿過來,給大少爺用。」
「是,奴婢記住了,娘娘放心吧,」翠兒應聲領命,抱著白玉狼牙琴,此琴極是珍貴,聽說是千年難得的寶物,不知明惠師太是從哪裡得來的,竟然送給了主子,這琴週身白玉造就,連一絲暇疵都沒有,頭尾雕刻出龍紋鳳身,十三琴弦皆是上等的天蠶絲,其音質清純,回音更是悅耳,主子當成了命根子一樣帶在身邊,後來選秀進宮,把這把琴放在丞相府了,並沒有帶到宮裡去。
聽風樓裡早候了一堆婢子,好歹柳柳的身份是皇后娘娘,即便她不在意,可是柳丞相還是不想怠慢了女兒,因此撥了一批人過來侍候柳柳,柳柳寬鬆地水雲袖一揚,好似一朵素雲掃過,清冷的命令。
「都下去吧,不用過來,」
一堆小丫頭惶恐的點頭,小姐雖然還是以前的小姐,可身份不一樣了,她們可不敢馬虎:「是,」應聲退了下去,只留下翠兒一個人,太監小安子早被府裡的管事安置下去休息了。
等到小丫頭退了下去,翠兒把白玉狼牙琴收好,回身見娘娘臉色有些蒼白,關心的問:「娘娘臉色好難看啊?要不要找個大夫瞧瞧?」
「不用了,難得回來一次還驚擾了爹娘,」柳柳半歪著身子靠在軟榻上,頭有些昏昏沉沉的,想到昨兒個夜裡,若不是淋了雨,也不至於如此脆弱,人家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果然不假,她一日都服了兩次藥了,身子好像還未見好,只是夜已深了,明日早上再說吧。
「是,那娘娘早早息下吧。」
翠兒侍候著柳柳早早的息下,因見娘娘的臉色有些難看,所以她便打了地鋪,防止娘娘夜裡有什麼需要的。
夜越來越深,月光灑下清輝,欄杆的影子穿過樓閣,靜臥在樓閣之上,發出灼灼的光華,夜風颯颯,霧氣鋪下朦朧的青帳,滿園璀璨的花朵,被月光的照耀,光輝朦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