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88、賠罪(一) 文 / 一分糖
88、賠罪（一）
潘達企業的董事長辦公室裡，江直樹正小心翼翼地打著電話，「喂！張經理嗎？你好！我是江直樹，我今天早上跟您提的那個貸款……」話還沒說完，對方就直截了當地給予了拒絕，頓時，他只能一臉沮喪地點了點頭，「哦……不行啊！可是……我們那塊土地抵押……也不行嗎？……這……好吧！我知道了！不過，還是謝謝你……再見！」
掛上電話，他的臉上佈滿了失落和疲憊，腦袋裡就像被掏空了一樣感到無比鬱悶。
還有誰可以找呢？能打的都打了……還有一些是我根本就不想打的，何必自取其辱？
思前想後，他終於忍不住又撥通了電話，清了清喉嚨，換上有禮客氣的語氣詢問道：「李副總嗎？你好！我是潘達的江直樹！我今天有傳真一份關於……哦……是啊！我們跟大泉……暫時停止了合作……不過，我們可以……是！我以後會注意的……希望我們以後有合作的機會！」
掛上電話後，他更加懊惱地歎了口氣，整個人都不受控制地開始沮喪起來。
大泉……大泉……所有的人都是看在大泉集團的面子上才與潘達合作的……現在，大泉一撤資，那些公司也全都翻臉不認人了……這個社會……真是現實、殘酷得可怕……
到底要怎樣做，才能挽救爸的公司？真的快要支持不住了……
與此同時，一直都悄悄站在門口的我，看著他落魄又孤獨的背影，心裡不由地升起了一股擔憂與不捨。
眼前的直樹，真的好無助！而我，又能為他做些什麼呢？
收回充滿同情與不安的目光，我輕輕地敲了敲門，對方連頭也懶得轉一下地應了聲，「進來！」
於是，我悄悄地走到辦公桌前，堆上笑臉道：「直樹，是我啦！」
對方立刻意外地轉回頭來，在瞬間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湘琴，你怎麼來了？」
「我來送便當給你啊！」我把便當放在桌上，看著他一臉疲倦的笑容，忍不住歎息道：「好可憐哦！你沒事吧？」
江直樹伸出雙手，抱著我的腰，重重地吐出一口氣，在頃刻間放鬆了自己所有的無奈和疲憊……我輕輕地撫摸著他的頭髮，感受著由他手臂上傳來的無助和孤獨，心裡很快地下了一個決定……
一定要想辦法做些什麼……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守在了大泉集團的辦公樓裡，看著身旁陸續經過的各類白領精英，只能無聊地揉了揉還沒有睡醒的雙眼。
天還沒亮，本小姐就獨自一人出發了，現在好不容易等到他們公司上班，但願那個白董事長也能準時上班吧！呃……好像越大的人物，都是不怎麼準時的哦！我該不會在這裡空等吧？
正這麼懷疑的時候，電梯的門突然打開了，眼前同時閃過一個拄著枴杖，步伐卻十分穩健的年邁身影。我當場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有些後知後覺地拔腿就追。
「哎——！白董事長——！白董事長——！請等一下……求求你！不要終止和潘達企業的投資計劃，好不好——？」
還沒等本小姐接近那個身影，幾個秘書級的女職員就神速地將我一把拽住，像保鏢一樣將我與對方隔開了一定的距離。
「哎喲……你們不要拉我啦！我是有事要求白董事長！沒有惡意的……」
就在本小姐急得大跳雙腳的時候，那個年邁的身影終於停下了步伐，用手暗示了一下眾職員，令我終於重獲自由。
頓時，我急忙迫切地跑到他身邊，感激又小心翼翼地請求道：「白董事長，我是說……希望你可以重新考慮跟潘達合作的事情！那個，可以嗎？」
只見對方依然目不斜視地看著正前方，鐵板著臉，沒有一絲笑意地開口重複，「你讓我重新考慮和潘達合作？」
「是呀！」
「請問！江直樹先生有沒有考慮過我孫女現在的感受？」
「呃……」聽著他沒有一絲溫度的語氣，我當場無言以對。
「請你回去轉告江直樹先生，他有膽子拒絕惠蘭，他也應該有膽子看到潘達倒閉——！」說完，對方就拄著枴杖雷厲風行地向辦公室走去。
我呆愣了三秒之後，趕緊驚恐地大叫了起來，「不行啊！白董事長……請等一下……你這樣太殘忍了……」
不等本小姐邁出腿，身旁的幾個女職員全都十分果斷地將我的身體再次拖住，在頃刻間象丟垃圾一樣把我「丟」到了電梯口。
「啊——！放開我……你們……放手啦——！救命啊——！好痛……好痛……你們弄疼我了啦——！」
「小姐，請馬上離開吧！不要令大家都難堪！」
不顧眾人的勸說，我抓住機會想要逃跑，卻無奈又被七手八腳地抬回了過道上，頓時只能氣得尖叫：「拜託——！你們不可以這樣對待客人了啦！很過分耶！好痛……好痛……弄傷我要負責的！知不知道——？」
「小姐！你這樣真的讓我們很為難！而且大庭廣眾之下，就不怕出醜嗎？」
「哎喲！放開我……放手啦——！你們這樣拉我才難看！才出醜咧！」我毫不妥協地象泥鰍一樣東躲西藏，拚命地逃避著眾人的拖拉，並且越來越死命地賴在地上不走。
「小姐，你趕快起來呀！這樣真的很難看的！」
「哼——！我不走！我不走！我就這樣跪在這裡！要等白董事長！如果他不肯見我，我就一直跪在這裡不走！」
看著本小姐一副下定決心、不願妥協的拽樣，幾個女職員全都面面相覷地頓了頓，然後一致無奈地搖了搖頭，像扔下包袱一樣直接朝辦公室內走去。
「我們走吧！不要理她了！」
眼看著那些高貴的白領齊唰唰地踩著高跟鞋離去，我除了懊惱之外，只能受不了地翻了個大白眼。
哼——！少瞧不起人了啦！本小姐可絕對不是你們想像得那麼好對付！
今天不達目的，絕對不起來！
哎喲……剛才是哪個三八抓我胳膊的？好痛！好痛！都被抓淤青了呢！真是可惡！
拉長袖管，看著手臂上那青一片紫一片的淤痕，我不由地皺了皺眉，心裡暗自懊惱著那些女職員的下手之重。
「董事長，大廳接待說，那個女孩子一直跪在外面不肯走！她說只要再跟您見一下面就好！」秘書小姐如實地向辦公室內的白董事長匯報。
對方一臉嚴肅地目視著窗外的風景，搖了搖手，傳達旨意：「不要理她！看她能夠再跪多久！」
與此同時，我一臉懊惱又沮喪地跪在過道上，忍受著人來人往的腳步聲和不斷湧現的唏噓聲，不由地感覺一陣頭皮發麻。
哎喲……那些多事又高傲的白領，還真是喜歡看熱鬧哈？沒見過美女跪在地上的嗎？有事經過就趕快走！幹嘛還磨磨蹭蹭外加指指點點的？真是讓人受不了！哼……
正滿腹牢騷沒處可發的時候，從我的身後突然地傳來了一具十分熟悉的歎息聲，「我就知道你在這裡！」
「呃——？直樹——？」我驚訝地迅速扭回頭去，看著江直樹那故意扮酷的臉，頓時心中一陣竊喜。
呼呼呼……他終於也來了！
只見對方依然有些拽地假裝數落道：「你會不會連續劇看太多啦？你要跪在這裡等白董事長出來？人家現在正在氣頭上，說不定你要跪個三天三夜哦！而且你這樣跪著，別人只會把你當笑話看，沒有人會理你的！」
聽著他無聊中又略帶關切的語氣，我十分理直氣壯地回答道：「就算要跪個三天三夜，那也是應該的呀！誰叫我們傷害了白惠蘭？而且傷得還那麼深……她一定很難過……」
「既然這樣！」江直樹有些領悟地點了點頭，隨後瞅了我一眼，撇嘴道：「那我只好進去跟惠蘭說，我又要娶她！」
呃？？？
眼看著對方故意起身朝辦公室走去，我當場著急地一把拽住了他的褲腿，緊張地大叫：「喂——！你你你……不可以啦——！那我怎麼辦啦？」
看著本小姐一副後悔不已的傻樣，江直樹很是受不了地搖了搖頭，忍不住嘀咕一聲，「笨蛋！」隨後又蹲下身，對著我的臉，認真地表明：「就算我要回頭娶惠蘭，她就會肯啦？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一樣遲鈍嗎？都感覺不到……」
「呃……都感覺不到什麼？」原本還在為自己的遲鈍而懊惱的本小姐，看著對方突然話說到一半就禁聲了，更加迫切地瞪著他，等待著答案。
只見江直樹很是無奈地撇了撇嘴，最終有些委屈地回答：「都感覺不到我喜歡的人是你！」
我當場有些傻眼地看著他充滿真誠的眼神，整顆心都被漲得滿滿的，有些情不自禁地牽了牽嘴角，露出一個偷笑，然後又自知理虧地咕噥一聲，「那個……白惠蘭都知道你喜歡我啦？」
「人家又不是你！後知後覺——！」江直樹好氣又好笑地假裝瞅了我一眼，顯得很是故意。
「呃……我哪知道啊？你一直都那麼拽、那麼冷淡，我……我又沒有信心……」
就在我低頭暗自嘀咕的時候，江直樹的唇又突然像一陣輕風一樣，輕輕地點在了我的唇上……頓時，令我當場怔住，整個人都像被觸了電一樣不能動彈。
天哪……他……他又親我了？
而且，還是在這麼多人經過的公眾場合……真是好讓人害羞哦……
頃刻間，我漲紅著一張豬頭臉，看著那個臉上帶著詭秘笑容的江直樹，久久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這樣跪著就有信心哦？」
耳邊又傳來了他那故意調侃的輕笑聲，我當場受不了對方眼中的「高電壓」，趕緊假裝移開視線，很是認真地點了點頭，「對……對啊！這我倒是很有信心！你就看著好了！」
「對——！做傻事你最有信心了！」
聽著江直樹又故意數落的語氣，我很不服氣地抬頭挺胸，向他挑戰道：「如果我成功了，你要怎麼辦？」
對方有些意外地怔了怔，隨後又受不了地搖頭歎息：「我著就站起身來，逕自拽拽地直接朝電梯走去。
我一臉傲慢地哼了一聲，對那逐漸遠去的腳步聲，充耳不聞。
很快地，電梯那邊又傳來了江直樹貌似有些妥協的詢問：「喂！你還不走啊？難道還真的要待在這裡？」
「對——！我要繼續跪——！」
「湘琴……」看著本小姐紋思不動的樣子，江直樹很是煩躁地望了望天花板，最終無奈地折了回來，彎下雙腿，跪在了我的身旁。
「呃？直樹？你……你幹嘛？」我有些意外又欣喜地看著他一本正經的臉，頓時心裡暖洋洋的。
「就算要跪、要道歉，也是由我來做——！」對方十分認真地回答道，「就讓我們一起跪它三天三夜吧！」
聽著他充滿無奈又真誠的語氣，我當場激動地想要大哭起來，「直樹，你真的是……太man了啦！我……我真為你自豪……」
「大傻瓜——！」江直樹好氣又好笑地假裝瞅了我一眼，繼續酷酷地咕噥道：「為什麼只要我跟你在一起，我就有一大堆的傻事做不完？」
呃……
聽著他類似於埋怨的語氣，我只能吐了吐舌頭，最後，一臉幸福地端詳著他又酷又帥的側臉，竊喜不已。
原來，只要和喜歡的人在一起，不論做什麼，都是這麼地令人欣慰和快樂……不管以後會遇到任何的挫折還是困難，我都有勇氣與他一起去面對了……
就這樣，我們兩個完全不顧旁人的目光，很是默契地相視一笑，然後堅定地跪在走廊上，享受著只有我們自己才能體會的同甘共苦……
與此同時，辦公室的拐角處，白惠蘭正默默地注視著這一切，臉上的表情越來越沉默，也越來越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