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79、心中的茫然 文 / 一分糖
79、心中的茫然
晚上，袁有才點著煙，獨自一個人趴在陽台上看星星。我慢慢地走到他身邊，輕聲詢問：「爸，你怎麼了？」
「哦……我在想事情！」對方這才注意到自己手上已經燒了一半的煙灰，急忙抖了抖，放進嘴裡猛吸了幾口，隨後繼續歎息，「想著想著就想到你媽媽了……那時候娶你媽媽的時候啊，我們都以為……可以幸福、快樂地在一起一輩子……」
聽著對方略帶傷感的語氣，我只能倍感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湘琴啊……我們……搬出去吧——！」
「啊……？」
我原本扶在對方肩上的手突然僵硬了起來，對袁有才所做出的決定，愕然不已。
「爸爸知道你的心意！可是……人家直樹……已經有交往的對象了！」袁有才無比嚴肅地望著遠方漆黑的天空，卻始終不敢正視我的表情，十分認命地勸解道，「如果我們再這樣住下去……實在太不自然了！而且我想對方也不喜歡這樣……每天大眼瞪小眼的……你會更加地痛苦……」
這……實在是……太突然了……
我的心在瞬間象被揪住了似地，痛得我有些喘不過氣來。
「還是……忘了直樹吧——！女孩子家要懂得進退的分寸……選擇在這個時候離開……至少以後……直樹還會認為……你是個好女孩……對吧？湘琴……」
聽著對方不失真理的勸告，我茫然失措的臉上，漸漸佈滿了一顆又一顆委屈的淚水，就像突然斷了線的珍珠一樣，止也止不住。
上帝啊！難道這就是你所做出的抉擇麼？
我和江直樹之間，每一件有關聯的事，正在一個一個慢慢地消失……
現在，連最後一個……也快要消失不見了……
生活中早已經習慣有你的感覺……
可是現在……重新適應又要多久？
我呆呆地站在車水馬龍的街道上，感受著身旁來來去去的人群和吵雜的空氣流失……心中依然一片茫然……
「湘琴？湘琴——？」突然有個熟悉的聲音闖進了我的耳膜，我不知所措地扭過頭去，只見阿金正一臉燦爛地騎在摩托車上，衝我笑道：「等久了吧？我剛剛在和賣豬肉的砍價，沒想到真的節省了一筆錢哦！呵呵呵……回去可以向師傅邀功啦！哎喲！怎麼突然下雨了？快快快……你趕快上來！我們馬上回去啦！」
我愣愣地看著對方從車上取下一個安全帽，直接幫我戴好，又將我拉上了後坐，「來，小心坐好哦！我要開嘍！」說完就發動引擎，將摩托車平穩地駛了出去。
「真是不好意思！剛剛去補貨補到現在，你沒生氣吧？」
聽著對方傳來的歉意，我默然地搖了搖頭，「沒關係！」
「湘琴，如果覺得雨很大的話，可以躲在我背後哦！手要抓緊……知不知道？」前方又傳來了阿金關切的話語，我又是默然地點了點頭。
一路上，冒著大雨，他還不忘興奮地計劃著，「等一會兒，把貨送回去之後，我們就可以去玩了！呵呵呵……那個……還有……真是不好意思！約你出來，沒想到下大雨了……不過，我真的好開心，你願意來！」
正巧遇上紅燈停了下來，阿金轉回頭來衝著我燦爛地笑了笑，「湘琴，你知道嗎？今天你實現了我從小到大最想要實現的願望！謝謝……」然後又悄悄伸出手抓起我的胳膊放在了他的腰間。
我有些受驚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卻礙於對方的力道，無法如願，最後只能無奈地歎了口氣。
算了！就讓這個傻大個快樂一下吧……
在我最失落的時候，他用他的熱情試圖能夠沖淡我的憂愁……雖然一點都沒有減退多少，但是最起碼他一直在嘗試著令我快樂……
阿金，真的是個不錯的好男人……如果沒有江直樹的話……
或許，我真的會試著去接納他……
坐在某輛不知名的列車上，我看著車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才剛剛回過神來，「呃……我們這是要上哪兒啊？」
看著本小姐一副怕被賣了的可愛表情，阿金十分親切地笑了起來，「不是說要帶你去南部走一走的嗎？」
「呃……？」我有些頭皮發麻地呆楞了一下，待發現對方滿臉的真誠之後，只能尷尬地牽了牽嘴角。
阿金無比認真地笑著，表情是十分地專注，「我只是想帶你去我老家看一看！因為我希望……我所愛的人……我可以讓她知道過去所發生的一切、經歷過的事情，還有帶她去過的地方……我多麼希望，我一出生就能遇到你！現在我已經很肯定了，因為我知道，我已經不用再繞來繞去，因為那一個人就是……」
「噓——！是不是這一站啊？」我當場緊張地打斷他，假裝豎起耳朵仔細地聽廣播裡的站號。
「呃？？？好像是耶！」阿金有些尷尬地抓了抓頭，對自己剛剛的表白無辜「流產」而失望不已。
「那……趕快收拾一下，我們準備下車吧！」我又假裝很忙地收拾著自己的背包，盡量躲避著對方有些失望的眼神……
最後，下了車，來到候車室裡，阿金終於又變興奮了起來，「哇——！還是和以前一模一樣啊！湘琴，這就是我從小一直搭火車的地方哦！呼呼呼……你看！你看！有沒有很棒的感覺啊？真是令人懷念！我每次放假的時候，就很想來這邊！來，湘琴，坐一會兒！我們等阿紅的車來哦！」
我點著頭，慢慢地坐在椅子上，觀察起四周陳舊、簡陋的擺設，臉上依然沒有一點激情。
「湘琴，你怎麼了？幹嘛看起來悶悶不樂的啊？」
面對著阿金關心的表情，我急忙擠出一個笑容，敷衍著搖了搖頭，「沒有啊！」
「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儘管跟我講好了！我可是很會逗人家笑的哦！」
聽著他自信滿滿的語氣，我又無奈地苦笑了聲，隨後忍不住輕歎道：「阿金，你有沒有談過一段戀愛，是兩情相悅的那種啊？」
「談戀愛？」對方很是認真地思考了番，然後傻笑了起來，「很久以前好像有，不過……也不太算啦！呵呵呵……因為……那個回憶還蠻慘痛的……」看著我變得十分感興趣的樣子，他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腦袋，只能繼續道，「就是……我國中的時候吧……就曾經喜歡一個女孩……她坐我旁邊……那她對我其實都蠻好的……就是我不會的功課，她都會教我……有時候吃午餐，還會把便當給我吃……就是會說那些『你肚子餓不餓啊？給你吃啊！』這樣子……因為我當時還是蠻喜歡她的便當啦！呵呵呵……其實……應該還算蠻喜歡她吧……我每天早上會騎腳踏車到她家，送牛奶給她……就這樣每天都送……每天都送……感覺還真的蠻白癡的是……我每次都會偷偷地放在她家的信箱裡……然後我也沒有講是我送的……在班上看到她……一直都是很害羞的……呵呵……」
他無比溫馨地回憶著往事，又忍不住大歎一口氣道：「可是直到有一天……我在送牛奶去的時候……就看到一位學長……騎著腳踏車載她去上學……第二天，我還是送牛奶給她，又看到了那位學長……第三天、第四天都是……看她坐在他車上的時候，在後面抱著他那種開心的樣子……真的還……還蠻難過的……呵呵呵……」
說到這裡，阿金終於忍不住停頓了下來，臉上佈滿了苦澀與自嘲。
我看著對方一副欲哭無淚卻還要極力裝做堅強的樣子，發覺自己真的很殘忍！急忙內疚地送上歉意，「對不起——！阿金！我……我沒想到這個話題會讓你這麼難堪……對不起！真是對不起！」
「切！沒事啦！湘琴，我一點都不覺得難堪啊！」對方趕緊恢復樂呵呵的表情，顯得很是樂觀，「能夠把過去的一切都告訴給你聽，我都很樂意啊！這說明，你開始在意我了呢！呵呵呵……」
看著他開朗的笑臉，我的心裡更加地不好受起來，「對不起！阿金，我從來都沒有關心過你的感受！常常把你的關心，都視作理所當然……其實，我很自私……真的太自私了……所以，請你不要對我太……」
「叭！叭——！」就在這時，候車室外傳來了幾聲響亮的汽車喇叭聲，打斷了我的聲音。
「老大——！老大——！」
「哎——！阿紅——！」看著昔日的鐵桿兄弟，阿金急忙興奮地拉起我，跑了出去。
「老大——！好久不見了！真的好想你哦！」眼見著阿紅飛身撲進了阿金的懷裡，兩人像演電影一樣「兄弟情深」起來，我只能欣慰地露齒一笑。
算了吧！剛才沒有說完的話，還是藏在自己的心裡好了。
也許，說不說出來，已經不那麼重要了……
「喂！你在幹嘛啊？怎麼那麼慢啊？我們都等了好久！」只見阿金假裝埋怨地捶了自己的兄弟一下。
「老大，沒有辦法，我早上還要載豬肉耶！現在好不容易才趕過來的！」
聽著對方的解釋，我們才注意到那輛十分「醒目」的改裝卡車。
「哇！這是你的車嗎？好酷哦！」
「沒有啦！只是賺點外快，改成宣傳車啦！呵呵呵……」阿紅解釋之餘，又不忘向我打招呼，「嗨！湘琴，好久不見了！」
「是啊！看你都變瘦了呢！呵呵……」
「哎喲，沒有啦！」對方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腦袋，隨後又積極地催促道，「對了，老大，時間不早了，你們趕緊去玩吧！車子借你們，後天回來都沒關係！」。
「那太謝謝你了！阿紅！我們走了！」
「不謝！拜拜！玩得開心點哦！」
揮手告別了阿紅後，我們兩個一同坐上了那輛有著毛毛蟲外表的改裝卡車，開始了阿金期待已久的南部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