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5、「一切都有我在」 文 / 一分糖
5、「一切都有我在」
晚上，我敲了敲江裕樹的房門正式通知他，「裕樹！洗澡嘍——！」
門內似乎什麼動靜都沒有，令我不由地皺起了眉頭，「裕樹，你有沒有聽見啊？你是不是又在玩電動啦？我進來嘍！」
扭開門把推門進屋，頓時被眼前的一幕嚇得整個人都呆掉了。
「啊……裕樹！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趕緊慌張地跑到正在地上打滾的江裕樹身邊，我試圖能夠拉起他，然而對方就在這時突然嘔吐了起來。
「啊……怎麼會這樣啊？怎麼會吐了呢？哪裡不舒服？怎麼流那麼多汗啊？你說話啊！裕樹！到底哪裡不舒服啊？」
手忙腳亂地拍著對方的背，我完全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我胃痛……」就在這時，地上的江裕樹痛苦地吐出了這幾個字，隨後繼續一陣乾嘔。
「啊——？胃痛……那那那……房間裡有沒有藥啊？」我著急地拍著他的背，又東張西望地開始在屋裡搜索，「你……哥哥……有沒有放藥啊？什麼止痛藥啊？胃藥什麼的？」胡亂地翻著抽屜邊找邊問，最後又猛然地怔住，「不對！不對！這個絕對不是胃痛！我現在不可以慌！絕對不可以慌！」
鎮定一點！一定要鎮定一點！閉上雙眼，努力地回想起電視劇中曾經出現過的畫面，我終於大叫著拍了一下大腿，然後用力地抱起江裕樹笨重的身體，朝門外拖去。
「別怕！別怕！姐姐馬上帶你去看醫生啊！來來來……可不可以走幾步？哎喲……」話還沒說完，就整個人被身旁的肥胖體積牽引著往地上倒去，同時又傳來了江裕樹更加痛苦的呻吟。
「哎喲……！對不起！對不起！有沒有碰到？裕樹你沒事吧？」一臉慌張的我趕緊爬起身，面對著正縮在地上不停乾嘔的身影無計可施。
與此同時，腦中唯一出現的就是「江直樹」這三個字，我急忙對著地上的江裕樹安慰道：「你等著啊！姐姐我……馬上就去想辦法找人來！很快的！你要堅持住哦！」說完就一路跌跌撞撞地朝樓下跑去。
電話！電話！我現在需要一個電話！
三步並做兩步地衝下樓，抓起客廳裡的電話就直接撥了個號碼出去，可是足足等了一分鐘，都沒有人應答。
tmd！江直樹，這個時候你居然不接本小姐的電話？有沒有搞錯啊？
呃……不過，這個時候，好像正是他在當班吧？當班的時候手機都是放在更衣室的啊！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我就急忙掛上了電話，焦頭爛額地在原地轉了一個圈之後，終於靈光一閃……
西餐廳裡，江直樹正為客人倒著咖啡，身後快步地走來某個女侍應生，輕聲地通知他，「直樹！辦公室有你的電話，對方好像很緊張的樣子！你快去接聽！這裡就交給我吧！」
「喔！謝謝！」他轉交了手上的咖啡壺，快步地朝辦公室奔去。
跑進辦公室，拿起電話剛報上自己的大名，電話那頭就立刻傳來了一個驚慌失措的聲音，「直樹……是我啦！……裕樹他他他……不對勁……一直在吐……我想送他去醫院……可是怎麼都拉不動他……怎麼辦？怎麼辦？」
「冷靜一點！湘琴，你先冷靜下來！慢慢地說！裕樹到底怎麼了？」
聽著電話裡傳來的江直樹那熟悉又穩重的聲音，我終於緩解了下緊張的情緒，支支唔唔地開始敘述：「他……他晚餐吃了我做的蛋炒飯以後……大概一個小時……然後我就去找他洗澡……可是我一進去房間……發現他……他……起不來……他說他胃很痛……而且還吐了……吐了……我想送他去醫院，可是……我我我……一個人根本就拉不動他！……怎麼辦？怎麼辦啦？555……我好害怕……」一說到這裡，我就再也忍不住眼淚嘩啦嘩啦地直往下掉，情緒也越來越激動了。
「炒飯你也吃了嗎？」話筒那邊同時傳來了江直樹沉著冷靜的詢問。
「嗯！我和小可愛都吃了！」
「如果你吃了沒事，那就表示不可能是炒飯的問題！也許有別的原因！」江直樹快速地做出判斷，認真地發佈指令，「你先冷靜下來！聽好了！把我說的話記下來，你先叫救護車，請他們送離家最近的醫院，那裡有裕樹從出生到現在的完整病歷！然後再把裕樹吐出來的東西裝一些在塑料袋裡，以防萬一需要化驗！我等一下也會趕去醫院！這樣明白嗎？」
「好！知道了！我現在馬上就去做！」
「湘琴！」
「還有……什麼事？」
「裕樹，他就拜託你了——！」
聽著電話裡傳來的江直樹那無比誠懇的聲音，我的眼淚再次忍不住奪眶而出，趕緊用力地連連點頭，「嗯！我知道……我知道了……嗚……」有些哆嗦地掛上電話後，我又急忙照著他的吩咐，撥通了急救號碼……
醫院裡，忙完了手續，我又趕著跑到急診室。
「裕樹！還很痛嗎？」看著病床上一臉慘白的江裕樹，我很是焦急地摸摸對方的頭又摸摸對方的手，「怎麼辦？怎麼辦？還很痛！還很痛是不是……？」
聽著耳邊不停的嘀咕聲，床上的江裕樹終於發出了一聲歎息，「唉……你……還真的是……笨手笨腳的！……但是……我死了……也不會怪你把我害死的！」
「什麼啊？不要說這種嚇人的話好不好？」我當場驚慌地大叫起來，並且繼續輕拍上他的胖臉，緊張地喊道：「啊……裕樹！不要昏迷……不要昏迷……要清醒！要保持清醒……你不會死的！放心好了！一定不會早死的啦！」
看著我既緊張又強擠出笑顏的表情，江裕樹十分認真地告訴我，「其實……我也沒這麼討厭你……所以……我死了……你也不要自責！」
「呃……？幹嘛要說這種屁話啦？」不知道為什麼，一聽到他說不討厭我，本小姐柔弱的心裡就再也承受不住地開始酸楚起來，急忙笑著打哈哈，「傻瓜裕樹，乖……不要亂講話！你一定不會死翹翹的……而且你哥哥馬上就要來了，馬上就來了哦！」看著對方正逐漸一點一點地閉上眼睛，我又緊張地伸出手去用力地拍打他的臉，「哎——！清醒，清醒……要保持清醒……你不可以假裝死掉了啦！」
就這樣，在我的胡攪蠻纏下，江裕樹又虛弱地睜開了眼睛，對著我窮緊張的臉，吐出幾個字，「你很煩耶……」
呃……什麼？居然還嫌本小姐煩？
你你你……你這個臭……
我強忍著氣把原本想要脫口而出的髒話嚥回了肚裡，看著對方虛弱地閉上了眼睛，似乎很想睡的樣子，趕緊跑到醫生那邊著急地詢問：「醫生，醫生，那邊那個江裕樹小朋友，他到底是什麼毛病啊？啊——？」
只見醫生對著電腦上的x光片子逕自琢磨著，沒有及時地回答問題，我頓時大叫著朝他吼去，「醫生——！我在跟你說話！你聽到了沒有啊？」
對方醫生有些受驚地轉回臉，認真地回復道：「嗯——！應該是回盲部腸套疊！」
「啊？腸套疊？嚴不嚴重？要馬上開刀是不是？」
看著我很是緊張的表情，醫生立刻解釋：「這是小孩子常有的一種毛病，腸閉塞的一種！他的情況屬於比較嚴重，恐怕需要馬上開刀！」
「呃……真的要開……開刀？」聽著對方的診斷，我有些傻眼了。
「這種病狀是腸管的一部分套入下段的腸管，不立即處理會很麻煩的！」醫生十分有耐心地加上補充並且安慰，「其實手術並不會很複雜，你不必太擔心！」
「可是……可是他的父母現在都不在身邊……又要在身上動刀子……那個……怎麼辦呀……」雖然面對這種狀況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一到關鍵時刻，本小姐的心裡還是感覺毛毛的！我猶豫著看了看那邊病床上的江裕樹一眼，腦中又突然想起當時電話裡江直樹對自己的叮囑，頓時下定決心，鼓起勇氣向醫生用力地點頭道：「好——！醫生，我明白了！那……請您務必要加油！手術一定要成功！拜託您了——！」
醫生滿臉不可思議地看著我死抓在他肩上的手，怔了怔，隨後用力地點了點頭。
很快地，江裕樹被推進了手術室。我只能獨自一人，坐立不安地在手術室門外，靜靜地等待著。
神啊！老天啊！無論如何，求求你一定要保佑小裕樹平安地度過這一劫……雖然那小胖子平時嘴巴很毒，有時讓人氣得想海扁他，但是，再怎麼說，他也不算是個壞小孩吧……所以，請您一定要救他！拜託了！
江直樹一路匆匆地走出電梯，直接朝護士站跑去。
「請問，江裕樹小朋友怎麼樣了？我是他哥哥！」
「哦！你弟弟的腸套疊手術已經成功地完成了！你不必太焦急！」
「呃？已經做好手術了？」
「是啊！」看著對方很是驚訝的表情，護士又親切地加上補充，「只是個小手術，沒花多少時間就完成了！由於他在家裡應急處理得很好，所以幫了很大的忙！估計過一個星期就能康復出院了！放心吧！」
「哦！謝謝！那陪同的那位小姐呢？」
「那位小姐現在正在302監護病房裡照顧你弟弟，她一個人看起來受到了不少驚嚇！」
聽著護士充滿同情的回答，江直樹立刻向對方道了聲謝，轉身快速地朝302病房跑去。
「湘琴！」
當病房門口出現了江直樹的身影時，我本能地站起了身，「那個……直樹……你來啦？」
「裕樹他怎麼樣？」
「麻醉還沒退，所以還在睡！」
聽著我的匯報，他點了點頭，又倍感無奈地看著病床上熟睡的弟弟，搖頭歎息，「聽說是腸套疊！畢竟還有許多我不懂的病名，原本我還以為是盲腸炎……」
「哎喲，這也是沒辦法的嘛！你又不是醫生！呵呵呵……」我十分理直氣壯地向他笑去，「即使是醫生，也不見得什麼都懂啊！對不對？」
江直樹略感意外地看著本小姐的笑臉，終於欣慰地點了點頭，「對了，剛才護士還誇獎你，說你應急措施做得很好！」
「哦……是嘛……那個……我只是照你說的去做啦！呵呵呵……」有些不好意思的我，漲紅著臉抓了抓腦袋，然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地又變緊張了起來，「哎呀——！糟了！我還沒有跟伯母他們聯繫呢！那個……對不起……你不要罵我，我現在馬上就去打電話！」
「哎……湘琴……」
看著我一路跌跌撞撞地直衝門外，江直樹的表情在瞬間變得輕柔了起來……
匆忙地來到走廊上的公用電話那邊，我插進電話卡，拿起話筒，想要按號碼的手指卻硬生生地被卡在了空中。不知道為什麼，腦袋裡突然一片空白，怎麼都想不起要撥出去的號碼，頓時只能失控地對著鍵盤一陣亂敲亂拍，整個人都陷入了一陣焦躁與恐慌之中，「搞什麼啊？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
「喂——！湘琴……」
就在自己慌亂地抖著手指，不知所措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了江直樹的聲音。我趕緊用手摀住了自己的嘴，可眼中不爭氣的淚水已經開始在眼眶中瘋狂地氾濫起來，「那個……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是個傻瓜——！我……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子……居然把伯母的電話給忘了……連我爸的也……怎麼都想不起來……嗚嗚嗚……對不起……直樹……我真的是個大笨蛋——！對不起……嗚嗚嗚……」
眼淚不受控制地象洪水一樣全盤傾出，快得令我無法阻止，更加慌了手腳。就在我極力抹著眼淚，卻又無法保持鎮定的時候，身後伸來的一隻大手突然地環上了我的脖子，隨之而來的便是江直樹那溫熱的身體象膏藥一樣緊緊地貼上了我的背。
剎那間，我所有的感官神經都繃直了，一顆心開始顫抖地狂跳不已。
砰砰砰……
這……這……怎麼回事？
「謝謝你——！湘琴！還好有你——！」
聽著耳邊傳來的江直樹那無比溫柔與感激的話語，我呆楞了五秒鐘後，再也忍不住地放聲痛哭起來，「嗚嗚嗚……我好害怕啊……我好怕失去裕樹……我好怕他在半路上死翹翹……我真的怕死了……嗚嗚嗚……還有……你不來怎麼辦？就我一個人孤零零地在這裡……嗚嗚嗚……他在手術室裡的那段時間……簡直就像一整年那麼漫長……我真的好怕……好怕……嗚嗚嗚……」
所有的委屈和不安全都在頃刻間爆發出來，我轉身用力地抱住了江直樹的身體，把頭埋在對方的胸前，號啕大哭不已。
「沒事了！都沒事了——！放心吧！一切都有我在——！」江直樹緊緊地抱著我，輕輕地拍著我的頭，不斷輕聲細語地給予安慰，「你不要太激動了！試著慢慢放鬆，閉上眼睛，把所有的擔憂都排除在腦外。靜靜地感受一下，我就在你身邊，你不是一個人……」
聽著耳旁如此溫馨又體貼的勸解，我的心頭突然一熱，再也不受約束地閉上了眼睛，靜靜地靠在他的胸前，享受這意外又幸福的一刻。
老天啊！這是江直樹第一次用這麼輕柔的聲音跟我說話……第一次用如此溫柔的雙臂抱著我……第一次自發自願地表達對我的關懷……剛剛所有的焦慮和委屈……全在這一刻得到了安慰……如果可以……一直這樣相擁著直到永遠，我寧願做夢也不要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