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30、兩個人的晚餐 文 / 一分糖
30、兩個人的晚餐
8月30日，在暑假的最後兩天，江萬利和袁有才兩位父親大人踏上了前往同學會的旅途。
「拜拜……」
「拍照片回來給我們看喔！路上小心——！」使勁揮著手的阿利嫂比任何人都興奮地望著他們的汽車逐漸遠去，「拜拜——！」
「媽，車都已經走那麼遠了，你還揮？」江裕樹一臉不可思議地看向她。
「對喔！看不見嘍！拜拜！」她笑嘻嘻地再次對著遠方揮揮手，臉上閃現出一絲狡猾的興奮。
一邊的江直樹無聊地轉身進屋，他弟弟也有樣學樣地尾隨而去。
「叮鈴鈴——！叮鈴鈴——！」就在這時，屋裡響起一陣電話鈴聲。
「哎！有電話，有電話！」阿利嫂立馬積極地越過我，急著奔進屋去。
我只能感覺頭皮發麻地慢慢跟上。
回到屋裡，阿利嫂正抱著電話滿臉的焦急，「啊？不要哭，不要哭！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啊？……好，好啦……我知道！嗯！你乖喔！」
看著她愁雲密佈地掛下電話，我的心裡油然而生一股十分不詳的預感，頓時怯怯地向前詢問：「伯母，怎麼啦？」
「糟了——！我媽媽養的小黃突然死掉了——！」只見對方一臉悲痛地轉過身來，用她那無人能及的哭腔向我們宣佈這個「噩耗」。
「啊……？」
「我媽養了它18年耶！她好傷心，就在電話那頭一直哭一直哭！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然後家裡又都沒有人，她一個人的，我好擔心她喔！不行——！」說著說著就果斷地站起身，當場下定決心，「我想我必須回去看一下！這樣好了，我帶裕樹回去，那家裡就麻煩你跟哥哥了！湘琴！」
「什麼——？」
「什麼——？」躺在沙發上的江直樹兄弟倆全都不敢置信地叫了起來。
「不行啦——！」我一臉黑線地急忙否決她的提議，「有沒有搞錯啊？伯母！我……我完全可以一個人在家！你把直樹也帶回去吧？」
「媽——！」急忙湊上來的江裕樹十分不贊同地擠開我，大叫道：「你怎麼可以讓他們兩個單獨在家呢？」
「哎喲——！外婆很傷心，我想回去陪她兩天嘛！」阿利嫂焦急地瞪向小兒子，擺出一副十分「慈祥」的表情。
「伯母，我一個人在家沒問題的！」面對著她演得比真的還像的戲碼，我趕緊一個頭兩個大地認真表明立場，「真的啦——！而且……直樹也應該要回去看看外婆啊！」
「不行，不行！再過兩天就要開學了！他有好多功課都還沒寫！」對方十分「稱職」地反駁。
一旁的江直樹立馬面無表情地別過臉去。
我當場感覺汗顏地無言以對。
拜託！這個江伯母還真是會自說自話，什麼事都要插一腳哈？老天爺也太會給她機會了吧？
「哥哥的功課不用寫！我的功課才沒寫……」江裕樹頓時比誰都急地大聲抗議，「我的暑假自由研究還剩下兩天的份沒有完成……」
「剩兩天又有什麼關係？」阿利嫂立馬阻止小兒子的廢話，推著他起身上樓，「走走走！我們去打包行李！」
「哎……伯母……」
還沒等我表示異議，她就笑瞇瞇地突然折了回來，湊近本小姐的耳朵輕聲暗示道：「我跟你講，哥哥喜歡吃咖喱！記住是咖喱哦！ok？」
「啊——？」
由不得人家拒絕地，她又話鋒一轉，逕自推著不聽話的江裕樹上樓，並且跟兒子耍起了好幾回合的拉力戰，「走走走……弟弟，我們去打包喔，回去看外婆了……！你來啦！裕樹乖……你最可愛了！快點啦！媽媽一個人開車會睡著！你要聽話……」
而一直保持沉默的大兒子江直樹則冷眼旁觀著經過他們身邊，和平時一樣我行我素地逕自上樓。沒有發表任何的不滿，就如同是局外人一樣，置身世外。
「我不要——！」江裕樹依然「以死抵抗」著，做著最後的掙扎。
「快點啦！外婆需要我們！你的笑聲最可愛了——！我們去看外婆！快點！來不及了——！」阿利嫂死命地拽著對方的手臂朝樓上拖去，顯得十分地「迫切」。
眼見著江裕樹終於敵不過他老媽的五指山，像落敗的公雞一樣被拉扯著逐漸離去，我滿臉汗顏地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腦中一片凌亂。
這這這……這也太瞎了吧？
十分鐘後，分秒必爭地打包好行李，阿利嫂催促著小兒子上車，「弟弟！你快點，快點！我們趕快回去看小黃嘍！」
「小黃不是死了嗎？」江裕樹慢吞吞地坐上老媽的車，不爽地向她甩去一眼。
「呃……對啊……所以……我們要趕快回去……瞻仰它的遺容啊！呵呵呵……」
看著她快速地發動起引擎，顯得十分「心虛」，江裕樹又懷疑著轉了轉眼珠子，抓緊時機，輕聲地向站在車窗外的老哥叮囑道：「哥，你要小心喔！要小心那個大魔女！」
對方不失所望地輕笑了聲，點了點頭。
與此同時，阿利嫂既神秘又興奮地朝本小姐交代：「湘琴，我能幫的都幫了喔！今天晚上就要靠你自己了！好好加油哦——！千萬不要辜負伯母的一片好心啊！呼呼呼……」
呃……
看著她得意地眨了眨眼，我只能一陣暈呼。可惜還沒等本小姐發表自己的不滿，就只見對方和江直樹打了個招呼，「哥哥，我們走了！ok！拜拜——！」隨後喜滋滋地啟動汽車，一路遠去。
「喂——！怎麼可以這樣啊？等一等啊！我話都還沒說啦！伯母……」目送著他們「十萬火急」地離去，我頓時傻眼。
一旁始終充當局外人的江直樹懶洋洋地朝我瞥來一眼，「今晚，飯你煮！」說完就頭也不回地轉身進屋。
我當場驚愕地瞪著對方又拽又酷的背影，氣得更加無語了。
靠！有沒有搞錯啊？為什麼本小姐都沒有權利發表一下意見的？
這這這……這些姓江的也太會欺負人了吧？
高速公路上，阿利嫂精神百倍地駕駛著車，而她身邊的小兒子江裕樹則是沒精打采，渾然一副垂頭喪氣的表情。
「弟弟！還在生媽媽的氣啊？哎喲！跟我一起回去看外婆有什麼不好嘛？真是的！媽媽這樣做是有原因的！」她邊操控著方向盤，邊討好地哄著兒子，「哎！待會兒，你就會看到小黃了！其實還是活蹦亂跳的耶！哈哈哈……」
「啊——？什麼——？」原本還一副死人臉的江裕樹頓時滿臉不可置信地瞪向他老媽。
「哎呀！媽媽這麼做是有原因的！你要知道啊，湘琴姐姐喜歡我們家哥哥，所以我要製造機會讓他們在一起啊！你要知道，哥哥不是行動派的！所以剛剛那通電話其實是假的，那是麵包店老闆娘打電話來裝的！哈哈哈，好會裝哦！裝得跟真的一樣耶！哈哈哈……」
「媽——！你怎麼可以這樣——？」聽著老媽興奮的解釋外加誇誇其談，江裕樹頓時大翻白眼，指控道：「你怎麼可以這樣陷害哥哥啊？」
「哎呀！傻孩子，這怎麼是陷害啊？如果湘琴姐姐嫁給我們家哥哥的話，那才是最最值得開心的事呢！呼呼呼……她以後就變成你嫂嫂啦！那我們就變成真正的一家人啦！呵呵呵……」
再也聽不下去了的江裕樹當場悲慘地大聲抗議：「媽——！我要回家啦——！」
「不要回去啦！跟我出去玩嘛！」
「我要回家了啦——！」
「哎喲！看今天天氣這麼好，跟媽媽出去溜一溜啊！」阿利嫂才不鳥兒子的鬼哭狼嚎，逕自把車開得飛快，並且興奮地開始唱起歌來，「啦啦啦……我們小手拉小手……一起去郊遊……啦啦啦……」
「天哪——！救命啊——！我要回家了啦——！哥哥——！還有我的暑假自由研究……555……」
江裕樹驚天地泣鬼神的哭喊伴隨著他老媽得意揚揚的歌聲，在高速公路上越傳越遠……
有沒有搞錯？居然叫本小姐做飯給你吃？簡直就是找扁！
看著廚房裡憑空而出的許多蔬菜食料，我的臉頓時越沉越黑。
tmd！也不怕本小姐在飯菜裡下瀉藥麼？老天爺居然連材料都替我準備好了？真是火大！火大！
憤憤然地從某個抽屜裡取出兩包方便麵，我在瞬間換上一副奸笑得意的表情。哈哈哈……且看本小姐的厲害！
第一步，燒水！
第二步，煮麵！
第三步，吃麵！
全世界再也找不到如此方便的晚餐了！哈哈哈！本小姐絕對是個天才啊！
真是有些急不可待地想要看到江直樹那個臭小子目瞪口呆的表情了呢！哦呵呵呵……
一想到這裡，我就萬分崇拜我自己地大笑了幾聲，隨後戴上耳機，捲起袖管，邊聽著令人振奮的流行音樂，邊大幹特幹起來……
幾分鐘之後，水燒開了，直接往鍋子裡一股腦地倒進所有的乾麵和佐料，我得意揚揚地蓋上蓋子，然後隨著耳機裡的音樂一起搖頭晃腦。
哈哈哈……大功就要告成啦！
悠閒地倒進椅子裡，隨手拿起一本阿利嫂的食譜翻了幾頁，聞著一屋子逐漸散發出的泡麵香味，我的臉上滿是知足的快感！
看著食譜上漂亮的食物插畫，我的眼睛頓時閃閃發亮。
哇——！看起來還不錯嘛！什麼巴西風味的烤肉、什麼印度風味的咖喱小牛排……真是讓人看著就直流口水哈！伯母還真是會花心思討好全家人喔！下次一定要讓她給我做這幾道菜！哈哈哈……
隨著屋子裡越來越濃重的泡麵香味溢出，我的肚子情不自禁地叫了幾聲。
呃……對了，如果再來點鹵蛋、火腿什麼的那不更完美啦？
一想到這些泡麵最佳搭檔，我就急忙爬起身，興奮地在廚房裡找尋起來。
可惜，翻遍了冰箱的每個角落，都沒有本小姐想要的東東。
有沒有搞錯啊？江家的廚房裡居然連那麼平民化的食物都沒有的？還真是「寒酸」啊！
抓抓腦袋，我不死心地繼續「翻箱倒櫃」……
「喂——！你在幹嘛？」冷不丁地，江直樹的聲音出現在了本小姐的身後。
頓時，我一個哆嗦，頭頂上的櫥門還來不及關上，裡頭的鍋碗瓢盆全都「興奮」地往本小姐腦袋上逐個砸來。
「啊——！」隨著我的尖叫和最後一個被叩上腦門的托盤落地，整個廚房裡一片狼籍。
「你沒事吧？」江直樹那個「罪魁禍首」十分緊張地走近我，眼中滿是讓人感到意外的擔憂。
抱著腦袋呆楞了三秒之後，我滿臉火氣地朝他狠狠瞪去一眼，咆哮道：「都是你啦——！臭小子！害人不淺！本小姐如果得了腦震盪，絕對不饒你！哼——！」
「還能這麼精神地罵人，說明你的幻想是絕對不可能實現的！放心好了！不過，腦袋有沒有變得更笨，那就不好下定論了！」
聽著對方明顯調侃、損人的語氣，我氣得咬牙切齒，正想好好罵他一頓的時候，只見他小子出人意料地皺緊著眉頭大叫起來，「什麼味道？什麼東西燒焦了？」
「啊——！糟了——！」我猛然醒悟過來，驚慌失措地跑到灶邊，一把掀開鍋蓋，頓時一股刺鼻的焦臭味兒熏得本小姐差點窒息。
「喂！」江直樹情急地伸出手，當機立斷地關掉了瓦斯，然後受不了地捂著鼻子質問：「你在幹嘛？」
「煮飯啊！你眼睛看不到喔？」沒好氣地白了對方一眼，我逕自拿起鏟子用力地鏟著鍋子裡的那團被燒干而變得面目全非的「泡麵」。
tmd真是倒霉喔！好好的一鍋色香味俱全的紅燒牛肉泡麵，居然變成了「黑碳」！老天爺也太會整人了吧？
就在我超級不爽地拿碗裝「面」的時候，身邊的江直樹把他那張充滿詫異表情的臉湊了上來，疑惑不解地詢問道：「這黑黑的是什麼東西啊？」
「呃……」我斟酌著要不要如實相告，待抬眼看到對方變得越來越「鄙視」的目光之後，頓時氣呼呼地大聲回答：「意大利面——！」
「什麼——？意大利面？」
「對啊——！」在他不敢置信的高分貝叫喊中，本小姐臉不紅氣不喘地用力點了點頭。
「……你還真是……」
「是什麼？」瞪著他預言又止、忍俊不禁的表情，我囂張地抵賴到底。
只見對方維持著慣有的酷相雙手抱胸，瞄了幾眼鍋子裡的「意大利面」，點了點頭道：「你這意大利面還真是獨特啊！剛剛在樓上，都能聞到一股泡麵味！」
「……切……我……我這個是……經過改良的意大利面！對——！是新口味喔！叫……紅燒牛肉意大利面啦！哈哈哈……」
在本小姐虛張聲勢的笑聲中，江直樹萬般無奈地搖了搖頭，隨後深呼吸了一口氣，抓起亂七八糟的鍋子和鏟子直接往我手上一塞，命令道：「去把鍋子洗乾淨！」
「呃……？為什麼我要洗鍋子？」意外地看著手上油膩膩的鍋子和鏟子，我十分不服氣地當場抗議。
「想吃晚餐的話就最好乖乖地付出勞力！」對方面無表情地甩了我一眼，隨後認命地打開脫排油煙機，清除廚房裡的焦臭味。
「呃？你要做晚餐了？」看著他握著那件鑲滿蕾絲花邊的圍裙認真地思考了三秒，我的臉上立刻浮現出驚喜的表情。哈哈哈，這個iq200的超級天才真的要象電視劇裡演的一樣做晚餐給本小姐吃啊？太棒了！太棒了！老天爺！我真是太愛你了啦！
「廢話少說！還不快去洗鍋子？」江直樹冷冷地掃了我一眼，終於把心一橫，認命地將那件漂亮的圍裙套進自己的脖子，深呼吸了一口氣之後，拿起刀具，手腳麻利地開始切一邊果籃裡的土豆。
我立馬興奮地轉身拿起阿利嫂的食譜遞到他眼前，指著上面令人流口水的圖片大叫道：「我要吃這個印度風味的咖喱小牛排！還有玉米濃湯、芙蓉炒蛋、果律蝦球……」
還沒等本小姐把菜名報完，就只見他受不了地向我掃來怨恨的一眼，「你要求不要太高好不好？我又不是像你爸那樣的大廚！」
頓時，我不服氣地當場反駁：「你不是iq200的超級天才嗎？過目不忘連情書都能背了，更何況是這小小的食譜呢？安啦，安啦！我對你的手藝絕對有信心！你就放心大膽地照著食譜做好啦！呵呵呵呵……」
聽著我放肆的笑聲，對方冷漠的臉上越來越變得高深莫測起來。
最後等本小姐終於意識到笑得太神經了，不得不猛然閉聲之後，只見他牽了牽嘴角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奸笑」，輕聲道：「那就麻煩你先把鍋子洗洗乾淨，然後再把冰箱裡的蛤蜊拿出來洗一洗，順便再把高麗菜、番茄切一切！對了，要小心別切到了手指，不然還要上醫院包紮會很麻煩的！」
切，切，切……這什麼鳥人啊？真tmd可惡——！
「你——！不要給點顏色就想開染坊喔！憑什麼要本小姐來做那麼多事？我可絕對不是好欺負的！更加不是笨蛋——！」我當場不服氣地大叫起來，連聲抗議。
「就憑你煮個泡麵都會失敗，還敢說不是笨蛋？」
「呃……」聽著對方充滿鄙視的口氣，我所有的囂張都在瞬間全部瓦解。
有沒有搞錯啊——？
老天爺！為什麼一定要本小姐受這種鳥氣？
火大！真是火大啊！
「眼睛瞪再大也沒用！如果不想餓肚子的話，就請你快點付出行動吧！」
江直樹超級嚴肅地扔下一句話，然後又一本正經地繼續切起土豆。我只能懊惱地咬了咬牙，努力把所有的怨氣統統吞進肚子裡，最後認命地跑去洗鍋子……
哼！為了自己的尊嚴，本小姐可絕對不能讓他給看扁了！
唉……
栽了！這回真的是栽了！
跟iq200的超級天才鬥法，還真是痛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