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22、謠言與情書 文 / 一分糖
22、謠言與情書
教學樓裡，江直樹一路狂奔，以人生中從沒有過的焦慮心情穿梭過樓梯、走廊，最後在目的地前及時地剎住車。環顧四周，喘口氣，打理好自己的儀容，把雙手插進褲袋裡，沉著一張臉步向f班的班級門口。
「啊——！江直樹——！」隨著門口前排學生的驚叫聲響起，所有f班正在用餐的學生全都齊唰唰地停下了動作，朝門口看去。
「是江直樹耶——！」
「真的耶！他來幹嘛？」
我被某個大嗓門嚇了一大跳，急忙吐掉口裡含著的一塊火腿，逕自喘氣。
媽的，搞什麼？差點噎死了！
「喂——！」只見站在門口的江直樹沉著一張臉，目標明確地朝本小姐這邊厲聲喊來，「出來一下！」
我頓時有些不明所以地看了看四周，隨後慢慢起身，鬼使神差似地離開自己的座位向他走去。
有沒有搞錯？這傢伙怎麼又來找我？
教室裡逐漸響起學生們的竊竊私語。
「哇！a班的江直樹來找湘琴耶！」
「真的耶——！」
「他們兩個肯定有曖昧關係喔！」
「一定有的……」
「對啊，不知道到幾壘了？」
「我猜應該到二壘了……」
「不可能本壘了啦……」
「哇喔——！」
聽著眾多誇張、無聊的謠言，再也受不了的江直樹負氣地轉身迅速離開門口，而本小姐則十分有預感地回頭朝教室裡的留農與純美瞪去一眼，只見對方兩人立馬做賊心虛般轉移視線，裝模做樣起來。
我的腦中一陣拉鳴，趕緊頭皮發麻地追出門去。
「喂——！你這樣來找我，如果又有謠言傳出來，你可不要怪我喔！」情急地跟在江直樹的身後，我只能採取先發制人的招數，對眼前那個走得很快的背影大聲叫去。
對方突然停下腳步，轉回頭忍無可忍地朝本小姐瞥來一眼，冷冷道：「謠言早就已經傳出去了！」
「呃……」
看著對方掃射來的「無極冷凍光」，我立刻有些心虛地吞了口口水，隨後裝傻，「就……就算……有謠言……你也不用太在意啊！時間一久，別人都會淡忘的啦！呵呵呵……」
還沒來得及笑完，就只見對方突然俯下身來面無表情地瞪著我的臉，立刻害得本小姐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脖子。
呃……這個臭小子，幹嘛湊這麼近啊？
「看起來，你似乎對這個謠言早就已經知道了？」
「……」聽著他充滿懷疑的提問，我像驚弓之鳥般硬生生地朝後退了一大步，心虛地避開他充滿危險氣息的眼神，繼續裝瘋賣傻，「切切切……開什麼國際大玩笑？本小姐……都不知道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雖然心裡對留農和純美那兩個超級欠扁的臭丫頭一陣惱火，但是到了這個節骨眼上，我絕對要抱著「打死都不承認」的態度，誓死抵賴到底！
切——！只要本小姐不承認！看你能拿我怎麼著？
「那就去看看吧！」江直樹又迅速地恢復了冷酷的態度，隨後轉頭快步向前走去。
呃……這個臭小子！到底拽什麼啊？
我很是心虛地怔了怔，當發現路上的學生全都朝我們兩個指指點點之時，趕緊低著腦袋追了上去。
媽的！我幹嘛要象日本的怨婦一樣乖乖跟在他屁股後面啊？有沒有搞錯？
看著江直樹始終雙手插在褲袋裡很拽地走在前面，我不由自主地心生懊惱。就算……最終無法避免謠言……但是本小姐也絕對不能在氣勢上輸給他！哼——！
一想到此，我就趕緊抬頭挺胸，雄赳赳、氣昂昂地邁開步子逕自朝遠處那幢宏偉壯觀的實驗樓走去。然而，對方卻出人意料地突然轉了個彎，看得本小姐一陣莫名其妙。
「喂——！你要去哪兒啊？電腦房不是在這邊嗎？」
隨著我的大叫，江直樹詫異地轉回頭，看了眼我用手指的實驗樓方向，面無表情地回答道：「我又不是要去電腦房！」說完繼續酷酷地轉身朝目的地走去。
「呃？？？」本小姐的腦袋裡立刻一陣拉鳴。
這個傢伙，到底搞什麼鬼啊？不去電腦房？那去哪兒？難道不是留農和純美那兩個臭丫頭把那張曖昧的照片放在電腦上公佈於眾了嗎？（雖然我真的很不理解，電視劇中她們到底是怎麼把照片傳到電腦上的？是用掃瞄儀嗎？還是手機拍攝？呃……豬哦！居然還有空思考這些？）
甩甩腦袋，我只能氣呼呼地拔腿就追。
「喂——！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兒啊？」
「你來就是了！」前方的江直樹依然沒有回頭地冷哼了聲，活似誰欠了他一屁股債似地冷酷無情。
硬生生地被碰了個釘子之後，我更加懊惱地跺了跺腳，最終窩了一肚子的火繼續跟在他身後，像個委屈的小媳婦一樣，自認倒霉。
在橫跨了大半個校區之後，正低頭逕自埋怨著這個冷血男的自大之時，冷不丁地，前方的身影突然停下了腳步，還沒等本小姐及時剎住車，自己的腦袋就毫無準備地撞上了他那不是鋼筋也不是水泥灌成的肉牆。
頓時，我吃痛地捂著被撞疼的額頭正欲發作，遠處公告欄前一浪高過一浪的歡呼聲卻十分刺耳地傳了過來。
「哇——！」
「哇塞——！怎麼可能兩個人在一起？」
「天啊！真是不要臉耶——！」
「有沒有搞錯——？都睡在一起了……」
「……」
一臉驚恐地看著眼前黑壓壓的一大片人頭，我毫無心理準備地當場傻眼了。
「是江直樹耶……哇！男女主角一起出現啦——？」
公告欄前，有人興奮地高喊一聲。剎那間，所有看熱鬧的學生全都齊唰唰地向我們兩個看來。
也不知是江直樹的威望太高還是他們都有自知之明，現場立刻變得鴉雀無聲，並且所有的人都十分有默契地自動讓出一條通道。於是，公告欄上那張十分巨大、萬分醒目的「海報」立刻清晰地呈現在了我們兩個的面前。
瞪著那張寫有「傳聞中的男女主角目前正同居中」幾個大字的「海報」，我簡直不敢置信地呆掉了。
有沒有搞錯啊——？這，這，這……這個也太誇張了吧？
可惜，還沒等本小姐及時地消化完腦中閃現的信息，就眼見著那個一臉陰沉的江直樹不爽地向我伸來他的一隻手掌，隨後逕自拽著本小姐的後衣領，不打一聲招呼，就像拎小雞一樣，毫不體貼地把我扔到了那張巨大的「海報」面前。
我一臉黑線地看著眼前貼在海報正中央，最最醒目的那張充滿「曖昧」的照片，以及照片下連白癡都能看得懂的「高三（a）班江直樹」和「高三（f）班袁湘琴」的註解，頓時冷汗直冒。
「怎麼會這樣啊？」我艱難地吞了口口水，一想到電視劇中原本應該發生在電腦房裡的事，現在居然被搬到這裡來演繹了，就更加地驚覺恐怖。
老天爺哪——！沒有這麼耍人玩的吧？居然還擅自改編劇本？有沒有搞錯？
「請問你做何解釋？」身邊突然傳來了江直樹冷冷的音調，我木然地轉頭朝他看去，只見對方正雙手抱胸，超級不爽的表情顯而易見。剎那間，我更加沒有面子地趕緊別開臉去，心裡懊惱著留農與純美那兩個死丫頭幹的好事。
「一定是她們啦！明明說好要保密的，我本來是沒有……」
「你還是說了，不是嗎？」不等本小姐解釋，對方就不耐煩地打斷我的咕噥，俯下身緊緊地盯著我避而不及、驚慌失措的臉，冷笑道：「反正你連情書都敢在大庭廣眾之下拿給我！這謠言，對你來說應該不算什麼吧？」
「呃……」聽著他如此鄙視的口氣，我的整張臉都迅速地漲紅了。
還未來得及反駁，江直樹那超級厭惡的警告又在瞬間響起，「但是——！對我已經造成了極大的困擾！拜託你！不要再打擾我的生活——！」說完，轉身就走。
我一臉黑線地閉了閉眼，看著他像陣風一樣拂袖而去，大腦裡立刻傳遞出必須扳回顏面的訊息，只能極度不甘心地追了上去，大喊道：「這根本就不能怪我，好不好——？別人的惡作劇憑什麼要我來承擔？？？」
前方的江直樹猛然地停住了腳步，微微側了側頭，對著空氣說了一句話，「你，不要再喜歡我了！我會……很煩！」
「……」
什麼——？
這這這……這個超級自大的傢伙！
說的什麼屁話？
呆怔了三秒之後，我歇斯底里地衝著他越走越遠的身影大吼大叫：「混蛋——！誰喜歡你啦——？真是……超級自戀的自大狂——！鬼才喜歡你咧……哼——！本小姐又不是白癡……tmd……氣死人啦……」
懊惱地大跳大叫完畢，突然感覺四周圍一片寂靜，不耐煩地轉回頭，待發現到眾學生全都一副副目瞪口呆的傻樣之後，更加不爽地大嚷道：「看什麼看？沒看過美女發飆嗎？真是的——！」
感覺不能再在這裡丟人現眼了，趕緊跑回公告欄前，用力撕下那張巨大的「海報」，揣在懷裡，在眾人還沒有完全清醒之前，轉身就閃。
tmd！留農和純美你們這兩個臭丫頭死定了！本小姐這就讓你們「好看」！哼——！
晚上，坐在書桌前的我，端詳著手中那張今天在全校引起轟動的照片，頓時越看越氣。
老天爺還真是會開玩笑，居然給我來陰的？真tmd讓人不爽！雖然教訓了留農和純美那兩個罪魁禍首一頓，但還是難解本小姐心頭之恨。一想到白天在學校裡當眾被江直樹那個臭小子羞辱的場面，我就氣打一處來，真是越想越不甘心！那個既冷血又囂張的臭小子，憑什麼那麼自以為是？
氣呼呼地瞅著照片上，我和那小子臉對臉地趴在一起熟睡的樣子，越看越惱火，越看越心煩，趕緊一把扔下那張照片，乾脆眼不見為淨。
想想笨蛋湘琴也真是太可憐啦！居然會對這種鳥人動心？真是太沒天理了嘛——！
眼光突然瞥到被丟在一邊的那個淡綠色信封，我終於有些手癢地忍不住拆開來掃視一遍，這是電視劇中那個笨蛋湘琴寫給江直樹的情書，顯而易見的是，她生平第一次寫的情書結果人家連鳥一眼的興趣都沒有！不過……看著信上明顯只有小學生作文水平的告白，本小姐的額角立馬浮現出幾條黑線。
應該感到慶幸的是，沒有讓江直樹那個傢伙，在第一時間內看到如此令人汗顏的愛情宣言！
呃……等一下——！
一道靈光猛然閃入腦海，貌似我終於有些能夠理解老天爺的「苦心」了！把我這麼聰明的一代才女送到這個地方，不正是要本小姐替天行道，好好教訓那個拽得要死，臭屁得無藥可救的江直樹麼？
哈哈哈……如果真如本小姐所料，那麼我……已經知道該怎麼做了！
說時遲那時快，我極度興奮地拿起筆，在那封情書的末端，唰唰唰地寫下了只屬於我自己的文字……
呼呼呼……既來之，則安之！既然老天爺給了我這個機會，那就看本小姐如何塑造聰明絕頂、可愛無敵的美少女袁湘琴吧！哈哈哈哈……
這一夜，安靜地出奇。
江直樹在走廊上來回地走了幾遍，最後猶豫著停在了「湘琴城堡」的門前。
「早就知道，這傢伙不會那麼輕易把照片還給我！」他在心裡一陣嘀咕，隨後鼓起勇氣懶懶地敲了敲房門，「喂！我要跟你拿照片……」
隨之而來的是一片寂靜。
「喂……」再次敲了敲門，房內還是沒有任何的反應，於是他小心地看了看四周，終於忍不住輕推開房門走進去，一眼便看到了趴在書桌上正呼呼入睡的身影。
頓時，他有些無奈地雙手抱胸，眼光從書桌上的幾張信紙一直游移到某張流滿口水的睡臉上，認真地定格了兩秒鐘之後，感覺有些唐突地急忙收回自己的視線。
心裡忍不住咕噥著，這個笨蛋還真是很愛睡！
再次謹慎地朝門外看了幾眼，似乎沒有人察覺他的蹤跡，於是又大著膽子靠近書桌，眼光被某只胳膊下的那張信紙所吸引。
呃？那是什麼？是她寫的情書麼？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他就蠢蠢欲動地伸出手去，試圖能夠抽出胳膊下的那張信紙，可惜信紙被沉重地壓在桌面上，依然紋思不動。最後他只能被迫俯下身去，小心翼翼地湊近那張正流著口水的睡臉，一個字一個字地看起情書來。
「江同學，你好！
我是f班的袁湘琴。嗯，我想你並不認識我，但是我對你卻很瞭解喔！從第一次在新生訓練上看到你，那一天，我的眼光就不知道該怎麼離開你，不管是致詞的你，還是和旁人聊天的你，還是落寞不說話的你，我總可以很快地在人群中知道你的位置，找到你在哪裡。
彷彿你在哪裡，光就在哪裡！很不好意思說得這麼直接，可是，我總會想，如果這次不說，下次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提起勇氣！如果今天不說，下次相見，我們又不知道會有多少改變！我已經好幾次，放棄向你表白的機會了，這一次啊，我鼓勵我自己，說什麼，我也不會放過你！呵呵……又太大膽了啦！
對你的愛慕也持續了兩年，為了不讓這份感覺成為永遠的遺憾，所以我決定勇敢地寫下這封信，向你表達我的心意！
江直樹——！我喜歡你——！」
看到這裡，江直樹不可思議地轉頭盯著近在咫尺的那個笨腦袋，一陣歎息：「像你這種人，腦袋裡到底裝什麼東西啊？哪來那麼多精神和衝動，去做那些明明很愚蠢的事？」
隨後繼續轉回視線往下看，立刻被信紙上最後一段明顯不是同一筆跡的那些簡體字而皺起了眉頭。
「超級混蛋江直樹：如果你現在看到這封信的話，那麼我要警告你最好不要把它背下來！本小姐收回以上所有對你的讚美之詞！（嘔……全都是鬼屁！）相信我，那些絕對是我在被鬼附身的情況下寫的蠢話！本小姐才不會白癡到乞求你的愛情！像你這種冷血無情、自以為是、臭屁到全天下無敵的大傻冒，凡是有點頭腦的女人都不會把你放在眼裡的啦！如果還不趕快懸崖勒馬的話，那麼永遠都不會得到真正的幸福！
以上警告！
ps：不要認為我在胡說八道，本小姐絕對能夠操縱你的人生！哈哈哈哈！！！！！」
看著最後出現的無數個感歎號，一臉黑線的江直樹很是汗顏地搖了搖頭，牽了牽嘴角，再次瞥了眼那張熟睡的笨臉，歎息道：「你還真是白癡得可以啊！」
輕移目光，突然發現了那封情書下面被壓著的照片，他輕輕地拿到眼前，忍不住端詳著照片上自己和笨蛋湘琴的畫面許久，開始困惑著自言自語，「喜歡一個人，又是什麼感覺啊？」
視線在照片和那張睡臉之間反覆游移了會兒，最後他毅然地放下了原本想要拿回的照片，轉身默默地走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