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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8惡魔重臨 文 / 丁香雨

    108惡魔重臨

    重重的腳步聲沒規律地一踏一滾似的漸漸迫近,瑰若彷彿聽見那惡魔沉重的呼吸聲。她抬頭望向那長梯,洛森的房間就在二樓,那個她一直沒踏進去的樓層,那房間的門竟大大地打開來,彷彿在等候惡魔的重臨。

    「不,不會的!」她拉住月姨的臂膀,聲音震顫如泣,「是他,是他!」

    「噫?似乎是少爺回來了。」月姨輕拍著瑰若的手似在安慰她,「你不是在等他回來嗎?」

    「不,那不是少爺,那是……」瑰若的手因恐懼而冰冷了,「不要讓他進來,那惡魔,我不要再看見他!」

    「你在說什麼?瑰若,世上怎麼會有惡魔?」月姨緊握住她的手,「不會的,少爺不是惡魔!」

    「不,那不是他,走,我們走吧!」瑰若慌張地說,卻在此時,大門外閃來了一個滾在地上的人,他如泥一樣癱在地,那不是洛森,是誰?

    「噢,少爺,你怎麼啦?」月姨趕忙走上前,把他扶起來,「怎麼喝得那麼醉了?」

    醉了?不就跟那個晚上的他一樣嗎?濃烈的酒氣充塞了大廳,攻入瑰若驚心動魄的痛苦記憶之海,她僵硬地站住了,腦內儘是那可怕的受折騰與欺凌的回憶。她想拔步逃走,她的兩腿卻抖得動不了。

    「瑰若,來幫忙把他帶上啊!」月姨已把洛森半拉半扶地一步步走來,瑰若卻沒法幹任何事。在她的眼裡,她看見的只是那可恨的惡魔,他又來了,而且正一步一步的迫近,她卻只能眼睜睜的站著迎接他的再來,讓他再一次的欺負自己。

    「不,不要過來!」那軟弱的聲音從她的唇邊漏出,卻就連她自己也聽不到。

    他愈走愈近,那惡臭的酒氣如壓境的大軍,已把她重重的圍困。她驚悸地發現那一雙帶醉的眼睛正如狼一樣盯來,她怕得作不出任何反應。

    「瑰若!」惡魔忽地大喊,把她的魂魄也嚇得離體了。只聽見洛森一再重複著那個晚上說過的話,他吼叫:「瑰若是我的,沒有人可以拿走,你是我的!」

    「不,不要這樣!」她驚慌得眼淚直流,她知道面前的就是那個理應被千刀斬的惡魔,他竟又來了。不,再也不能被他逮住,不可以。

    當她終於迫使自己轉身逃跑之際,惡魔的爪子卻撲來了。洛森甩開月姨,箭步而上,生怕瑰若溜了。

    「瑰若,我不許你離開我!你是我的!」惡魔一把拉住她,猛力地緊擁著那已陷入極度驚嚇的身體。

    「不要……」她沒法說什麼了,因他的唇已如火燒來,一切就似那個晚上一樣,她懼怕得陷入昏亂,那叫她一生不能忘記的可恥記憶與此刻的景像一再重迭,她的身體已被惡魔掌控了,世界再度進入黑暗與冰冷。

    「瑰若,瑰若,不要怕,不要怕!你要堅強,要堅強啊!」月姨急迫的聲音愈來愈微弱,她知道那可恥的惡魔又要在她身上幹些什麼,他已把她抱起走上了長梯,走向那行兇的房間。月姨仍在猛地大叫,卻又有何用?

    「不,不要!我求你,不要!」瑰若哭了,恐懼已佔領了她的整個世界,「不要那樣對我,不要!」

    他猛力把驚惶失色的女人甩下,門被緊緊地鎖上,她的淚如泉湧,洛森看得心痛極了。可是,他不能不繼續下去,他要她,他要一個擁有將來的她,因此,他就得繼續下去,他要給瑰若一個把過去完結的機會。

    「你是我的!」他如猛獸狂吼,一步一步迫近那已哭得梨花帶雨的可憐女人,他的心痛得似是給自己劈了兩刀,他何竟要把她迫得如此淒慘?他疑惑這一切的安排是否有意義,然而,事已至此,賭注既下了,他必須恨下心把惡魔再次拉上身來,即使他是一千萬個不願意,他也得繼續下去,已沒有回頭的可能。

    「不要過來,不要碰我,不要!」她哀聲懇求,「放過我,求你放過我!」

    「你是我的,不是嗎?」惡魔笑了,他扯去自己的襯衣,那胸口上有幾道爪痕,是她被欺負的證據,她曾經讓此惡魔皮破血流,可是,他仍然沒有放過她。

    「不要過來!」她大叫,粗大的手抓住了她的小腿傳來了絕望的訊息,她全身僵硬了,世界要完了……

    「瑰若,你要堅強啊!」月姨的聲音在門外傳來,她猛力拍門,大喊大哭著,「瑰若,你要堅強起來啊!」

    「你逃不了,從前逃不了,此夜也一樣。」惡魔冷冷地在她耳邊說。

    「不要!」她的淚在流,即使她哭得如此可憐,惡魔沒有放過她的,更不會有憐憫。

    「你就是來供我玩樂的玩偶!」他捧住她精緻如洋娃娃的臉,在她耳邊無情地說,「你以為你是什麼?你只是玩具,沒資格對著我哭!」

    「我不是,我不是……」她猛力甩開他的手,「我不是你的玩偶,不是!」

    「你是,我說你是,你是我的玩偶,永遠也是!」惡魔生氣地甩了她一巴掌,「我說不許哭!」

    「不!她痛得狂喊,「我是人,我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玩具!」

    她驚恐地掙脫,瑟縮成一團,痛苦掙扎,「我受夠了,我不許你這樣,不可以!」

    她用盡所有的力量掙脫他的控制,慌張地甩開他的指抓,爬也似的快步走向那大衣櫃,那個她一直以為是最安全的地方,可是,他卻比她更快。

    「你以為你可以躲到哪?你以為你可以避開?嘿!」惡魔的冷笑從身後響起,他的手已按住了大衣櫃的門。

    「我憎你,我恨你!放開我!」她恨得入骨,「不要這樣對我,不可以,不可以!」

    「我喜歡怎樣也可以,你沒資格拒絕,你以為你是什麼?」他緊扣住那嬌弱的兩手,不屑的冷笑,「你還可以怎樣?」

    她瞪大兩眼卻看不見一點光,她不要再次被他拉進地獄,她不要再次陷入無盡的痛苦中,她憤恨自己為何就是要被他如此欺凌,他卻一再在她耳邊冷笑說,「你可以如何?你奈我何嗎?我的洋娃娃!」

    他如烈焰的說話把她痛苦的神經燃燒起來,叫她再也受不了,實在痛不可當,那痛不單是皮肉的痛,更是心靈裡的、靈魂的痛,她害怕自己再不反抗,她將會被永遠的困在地獄裡。

    「不可以,不可以!我要堅強,我要堅強起來!」她在心裡吶喊,張大了嘴巴,狠狠地狠狠地咬在惡魔的肩膀上。

    「哎呀!」惡魔痛得嘶叫,她在顫抖中不住的後退,要盡快逃避那烈怒中的惡魔,但她可以逃去哪?

    「豈有此理!你敢反抗?」惡魔在狂怒中把身邊的一切也翻倒過去,身邊的一個几子整個的舉起來猛力擲下,玻璃碎了一地,書本、信件如雪花散滿空中又如死的掉在地上,他暴躁如失控的怪物,一步一步向她走來,厲聲謾罵,「你這個玩物要作反了?你可以嗎?你是我的,你忘了嗎?我要好好懲罰你!你一生一世休想離開我,你永遠也要在痛苦的惡夢裡,跟我糾纏在痛與恨之中,你逃不了洛森!」

    「不,不是的!你不是洛森,你不是他!」瑰若憤怒大叫,「森不是這樣的,他不會傷害我,他不會!」

    「你要我再傷你多少次才知道我就是洛森?我就是這樣的惡魔!」他聲嘶力竭地大喊,他幾乎要失控的哭了,「你看清楚,我就是那個讓你受盡折磨與痛苦的洛森!我是惡魔,我就是惡魔,你看見沒?」

    她被惡魔的爪緊緊的抓住,她心裡的怨恨卻像火山一樣爆發而出,她在他耳邊緩慢地如泣的低說,「我知道,我知道是你,我恨你,我恨死你!」

    她的手伸向玻璃碎片胡亂地摸索,就像洛森的手在她身上一樣,她卻抓住了一片如刀的碎片,沒有考慮的餘地,積壓的恐懼與憤怒充塞了她的腦海,再沒有原諒的必要,再沒有強忍下去的可能,她要反抗,她要給惡魔一樣的洛森沉重的反擊。

    「不可原諒!不可原諒!」她在哭號之中把如刀的碎片狠狠地刺向他……

    鮮血如泉水一樣從他的腰腹噴出,他緩緩地跪倒在她面前,她只能呆著看他的血湧出,沾在二人的手上、身上,她的淚無聲的滑下,他僵硬了的臉卻勉力地笑起來。

    「瑰若,幹得好!你終於把纏繞著我們的惡魔幹掉了!它……再也不可以讓你痛苦尖叫,牠很應該死掉!」他倒下了。

    「不,不要!」她不敢置信,究竟自己幹了什麼?「森!」

    他淹淹一息的躺在血泊之中,身體承受了痛楚,他的心卻有莫大的喜悅,他的眼睛已看不見,只聽見瑰若一直在他耳邊如小鹿一般的低嗚,她的手一直緊緊的握住他,沒有放開過。

    「這就夠了。」他嘴角含笑,世界即使黑了暗了,也不是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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