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32保護色 文 / 丁香雨
032保護色
「連先生,你告訴我,你究竟想怎樣了?」仙迪緊握色板與畫筆在罵,「請你擺回上星期的那個姿勢,我沒可能每星期給你畫新畫稿的!」
「嗨,我不是已擺出同一姿態了嗎?你盲了?盲了就不要畫了,真是浪費我的時間!我走啦!」克萊竟真的想溜,而且已在找他的衣服。
「不用找了,你的所有衣服都被我收起來了。」仙迪挑起眉毛得逞地笑道,「今天不完工,你休想走!」
「哼,你居心何在?你現在是不合法的禁錮啊!」他誇張地說,「你若果是愛上了我的,你直接承認好了,不要想那麼多的無聊招數,我最討厭女人扮矜持。〞
「你在說什麼?現在扮矜持的人是誰?〞仙迪歎服了,「大哥哥,你都脫了,那就合作完成它吧!我真不想花時間每次的跟你爭論。〞
「小姐,不合作的是你!〞他挺直身子來,那一身的線條真個優美,肌肉不會太發達卻又條理分明地突顯出男性身體的美感,高挑的身形,瀟灑的頭髮,但最要命的就是他的眼睛,跟瑰若一樣的黑中帶藍,給人睿智卻憂鬱的感覺,五官輪廓活像就是一個藝術雕塑!
克萊在心裡問──「這是什麼女人,她怎麼會不被我吸引?〞
仙迪在心裡罵──「這兩兄妹究竟是從那兒掉下來的,怎麼兩人也漂亮得那麼叫人心動?〞
然而,兩人各自把話藏在心,就是說不出口。
只見仙迪呆了那麼的一刻,克萊心裡暗喜,嘴角在偷笑,還以為──「嘿,她終於都被我吸引了吧!她中招了吧!這大條的女人!〞
不料,仙迪卻冷冷的說,「嗨,你耍夠帥了!我當然是因為你外型吸引才畫你,你就好好給我擺姿勢!〞
「我那有耍帥?我本就帥爆了,不用耍!〞他心裡鬱悶,因為這大條的女人在明白地說她是注意到自己的,只是,那又如何?她一直都以畫家的眼睛看過來,卻不是用一個女人的眼睛看自己,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的大敗!
仙迪真被如此自信得更似是自戀的男人打敗了,卻在心裡提醒自己──「他的女人多的是,我千萬不要多心!〞
只見克莢再次回到椅子上,擺好了原來的姿勢,嘴裡仍在怨,「我是為了瑰若才答應給你畫的!〞
「對對對!我是瑰若的大恩人,所以,她的哥也要欠我人情!〞仙迪附和說,「那你就要跟大恩人合作啊!〞
「我已非常高度合作了!你有沒有再煩一點?〞他真是火起了,「究竟你要我怎樣,說清楚!〞
「好的,那我就說明白了!〞仙迪其實也有尷尬的時候,她卻要裝出冷硬的語氣,用畫筆直指向他身體的下方,說,「上星期那兒是向下的,這次怎又指了向上呢?你要知道,那會影響肌肉的線條,我要畫的是很細緻的人像,肌肉的伸張程度不同,肌肉線條的表現也不同了,你告我啊,你一時向上,一時向下,我怎麼畫?〞
她一口氣的說,眼睛卻只盯著畫板,就似在交代一件工作般欠缺感情,克萊卻尷尬又苦惱,他竟是現在才注意到自己的這個狀態!
「噢,沒理由的!我明明跟上星期一樣,已做足預備功夫的了,怎會這樣的?〞
「你做了什麼預備功夫?〞
「嘿,告訴了你,你就會改口說我是位專業的人像模特兒!〞
「說來聽聽?〞
「我嘛,用冰敷了它足足兩個小時才走進此畫室的!那樣還不夠專業?〞
「噢,有那需要嗎?唉,男人真的可憐,連自己的身體肌肉也控制不了!〞
「小姐,你怎麼把男人說成那麼的低級了?〞他走近來,「難道女人就不會有生理反應?〞
「那當然會有,但女人可以自我控制,在工作的時候,我不會受美色影響。這是男人跟女人最大的分別。〞
「真的嗎?〞克萊心有不甘地,再進一步的走近她,不,不是走近,根本就是迫向她。仙迪不自覺地隨著他走近一步,她即退一步。
終於,她被迫到牆角,她才發現自己無路可逃了。
「怎樣?〞克萊兩手按在牆,完全封鎖了仙迪閃躲的方向,他挺直的鼻子貼近而來,用有節奏的呼吸把火熱感打在她小耳朵的發邊,輕聲的問,「感覺到了沒?〞
「感覺什麼?〞仙迪臉不紅耳不熱的反問,克萊開始相信她真是另有構造的女人,她竟然真的不為所動?
「你真是與別不同!〞
「不覺。〞她把身體完全地貼在牆,臉別開了,只想盡量躲,可是,他巨大的身體已像罩子一樣把她完全的包圍,而且下面有東西壓來,叫她心跳加速。
「你不喜歡男人?不要告訴我你愛上我妹子!〞
「瘋了!我是正常的女人。〞
「我不覺你很正常。〞他在那小耳朵上說話,暖烘烘的溫度如情話一樣吹進她的耳窩。她感到一陣暈眩,好想把貼在牆的兩手圍在他的頸上,可是,一陣怒氣卻又襲上心頭。
她禮貌地又冰冷地說,「連先生,你總是這樣測試女人的嗎?誰給你這特權?〞
他止住了要親她的衝動,兩鼻尖輕輕貼住,輕聲說,「我就說你是與眾不同的!〞
「你的衣服就在門外,我們下星期再畫吧!〞她平淡地回說,根本對他的測試不為所動。
他笑了,仍然那麼瀟灑,兩手緩緩地把身體撐開,他真的不捨得離開,無奈地,逐客令已下,他的臉皮再厚也不能變成無恥啊,他向來自命優雅而風流。
「我今晚會來跟你們一起晚餐。〞
「那,今晚見。〞
他終於走了,那一身陽光的皮膚與叫人動心的軀殼在畫室門前消失。
在關門聲之後,是她急速逃跑的腳步。
她衝進洗手間把門緊緊的鎖上,火速的擰開水龍頭,猛力起把冷冷的水撥向臉龐。
再抬頭看那鏡裡的自己,她不禁驚訝。
只見一層灰白的油彩從她臉上、耳邊退下來,這是她為了保護自己而預先油上的保護色。在顏料退下之後,她看見一張通紅的臉,就連耳朵也彷彿被燒了。
「老天,他實在太過份了!〞她按著心懷,想把狂飆的心跳壓下來,「天,怎麼辦?他真是太吸引了!噢!〞
看著一地灰白色的水漬,她苦惱地狂叫,「我今晚要怎麼應付得了他?豈有此理的男人!那大色狼!大壞蛋!〞
她再向著鏡中的自己說,「不要愛上哥,哥不是屬於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