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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秋日平原好射鵰 第二十八章 葛衣的怨恨 長安大屠殺 文 / 雲鶴追

    第二十八章葛衣的怨恨長安大屠殺

    季漢陽說道:「目前還不清楚。那個人似乎沒有在戰場上出現過,孫念也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看起來應該是北匈奴的一員猛將。他們讓呼延郎牽制住了孫念的人馬,這個人率兵突圍,衝破了我們布在洛水以北的數道防線,長驅南下。」

    亦宸皺了皺眉頭:「北匈奴還有這樣的能人?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

    季漢陽立刻說道:「不過,探子回來說,那個人是個中年人,並非少年將領。」

    「哦?」

    不僅是亦宸的眼中露出了意外的神色,我也感覺到了意外,在北匈奴住了沒兩天,雖然對那裡的人並不熟悉,但呼延鴆發動政變從呼延闞手中奪回政權,我還是看清了他身邊的那些將領,幾乎都是剽悍的中年男人,甚至有幾個,稱得上老當益壯,呼延闞身邊倒是有些年輕的將領,但呼延鴆奪回政權後,這些人肯定不會用,更不會讓他們領兵。

    那麼這個領兵前來的中年男人,又到底是誰呢?

    季漢陽繼續說道:「這一路人馬人數不多,但個個精通騎射,剽悍至極,這一路南下衝破了我們好幾道防線,幾乎可以說是所向披靡,但感覺上——並不是前來攻打洛陽,反而是另有所圖。」

    「另有所圖?」

    匈奴人率兵南下,而且現在天朝的勢力被楚亦宸和楚亦君這對兄弟分裂,可以說是他們最好的進攻時機,他們卻不是來攻打我們?而是另有所圖?

    圖什麼呢?

    我的心中微微一顫,抬起頭來的時候,只見亦宸和季漢陽的目光都落到了我的身上。

    「我——」

    季漢陽先一步將目光撤開了,他與我的對視顯然其中有一些東西在流轉,若是讓亦宸知道了——不管他信或不信,我不想,季漢陽也不希望我們三個人之間再出現什麼芥蒂,夏葛衣的事,已經讓我難受成這樣了。

    亦宸的目光忽閃,表情也沒有改變,只是轉過身去對著季漢陽道:「你立刻去軍營清點兵馬,洛陽城的防護交到嚴振郴手中,那不管那一路匈奴兵馬意欲何為,都不准出任何疏忽。」

    「是。」

    季漢陽領命便要下去,在轉身的時候,他還是看了我一眼,但沒有說一個字便轉身走了。

    留下我和亦宸站在門口,雖然兩個人都沉默著,但這其下的暗潮洶湧,卻是任何人都能感覺得出來。

    我抬頭看了他一眼,只見也低頭看向了我:「鳶青,你扶我一下好嗎?」

    「什麼?」

    他微微挑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一絲帶著微微苦澀的笑意:「站了一夜,我的腳,好像有點動不了了。」

    站了一夜……

    雖然一打開門就看到他,心裡也暗暗知道他是在外面站了一夜,但現在看到他似乎動一動都有點困難,那種震撼還是讓我有些失神,頓了一下才慢慢的伸手扶著他的肩膀,又聽他低聲說道:「扶我進去吧。」

    我便乖乖的扶著他進了我的房間,這個時候要上床再睡覺已經是不可能的,他的身份也不能允許他有這樣的時間,於是我便扶著他到窗邊的軟榻上坐下,直起身來便要去給他倒茶。

    但還沒轉身走開,手腕便被身後的人輕輕抓住了。

    我回頭看了他一眼:「我去給你倒茶。」

    「我不渴。」他說著,又輕輕的將我的手往下拉了拉,我便低著頭,慢慢的坐到他身邊。

    兩個人都沉默了下來,卻不是無話可說,相反,我心裡其實翻湧著很多話想要對他說,關於那個晚上,關於他和夏葛衣,關於我,可是又覺得其實根本不用說了,他是明白的;而他,眼中也閃爍著許多的神情,單薄的嘴唇輕抿,過了很久,才緩緩張開,卻只說了三個字——

    「對不起。」

    被他抓著的手輕輕的抖了一下,連低垂的眼睫也顫抖了一下,我慢慢的抬起眼看著他,只見他直直的看著我的眼睛,那雙漆黑的眼瞳顯得那麼深,那麼真,他認真的說道:「謝謝你。」

    我一怔:「我——」

    「謝謝你原諒我,」他輕輕說道:「謝謝你選擇相信我。」

    我抿了抿嘴,反手握住了他的手。

    「亦宸,我知道那天晚上,你一定很痛苦,夏葛衣告訴我,你曾經——曾經為了我,酗酒,整夜的睡不著,昨夜,我也是這樣的。你那麼痛苦,甚至眼睜睜的看到我和季漢陽——,你都選擇相信我,所以我也相信你。」

    聽我說完了這句話,他的眼中似乎浮起了一層閃亮的東西,但不等我看清,他已經慢慢的直起身,將我擁在了懷中。

    靜謐的房間裡,似乎只能聽到他的心跳,還有他在我耳邊,喃喃的說著的謝謝。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慢慢的放開我,我心中又想到了剛剛季漢陽來報告的事,不免有些憂心忡忡,亦宸看著我的模樣,伸手撫了撫我的眉心:「別老是皺眉頭,對孩子不好。」說著,他又看著我道:「你在擔心那一隊匈奴人馬?」

    我點頭:「我擔心,是我——外公派來的。」

    這個時候亦宸的眉頭也微微蹙起,說道:「我聽漢陽說了,他似乎想要通過你來拉攏呼延郎,聯合南匈奴的勢力對不對?」

    「嗯,不錯。」

    隱隱聽到了亦宸磨牙的聲音:「他對你,還是不肯死心!」

    我這才意識到,他說的是呼延郎,我不知道呼延郎對我這個人到底死心了沒有,但是對於南侵,對於擴張匈奴的疆土,這個野心他是從來沒有收斂過,當初他甚至還想逼迫我打掉孩子,跟他回南匈奴。

    但現在我擔心的還不止是他,現在的情勢,南北匈奴都出兵南下,那麼我的哥哥楚亦雄,他在北匈奴又是個什麼光景呢?若是他本人來說,他肯定不會願意對天朝出兵,畢竟從小在這裡長大,對斯土斯民都有一份感情,當初在絮雲的家鄉,他也是下意識的就在保護天朝的人民。

    他對於這場戰爭,又是怎麼看的,他能否在中間發揮什麼作用,避免戰火連綿,生靈塗炭?

    這時,亦宸對我說道:「鳶青,這一批人,應該是衝著你來的。我會讓嚴振郴守住洛陽城,而你——你的身份,千萬不要暴露,尤其是——」

    他的目光閃爍,我立刻明白過來,急忙點頭。

    不僅僅是夏葛衣,若是讓洛陽城中追隨他的百官知道,太子的身邊的側妃竟然是匈奴的公主,而現在更有匈奴人對漢人用兵,那些兵馬甚至是當初我要求調派下來的,只怕是我們要面對的,就是翻天覆地的衝擊了。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我比往常任何時候都安分,規規矩矩的呆在屋子裡,每天亦宸回來,陪我一同用膳,我照樣是一通胡吃海喝,大胃口常常讓他瞠目結舌,也會時不時的取笑我一番;大多數時間,他都是在我的房裡過夜,有的時候也會去夏葛衣那裡看她,我不可能會毫無感覺,但在這種情況下,吃醋捻酸的確不是什麼好的做法,而他似乎也明白,與我相處的時候,越發溫柔的對我。

    幾天後傳來的消息,那一隊匈奴人馬終於還是在吞龍峽被阻。

    吞龍峽是洛陽戰略意義上的第一道屏障,易守難攻,當初我跟著亦宸攻打洛陽的時候,也曾在那裡被齊遠的人為難,若非後來用季漢陽施了苦肉計,吞龍峽可以說是一個完美的守護。

    戰事也就這樣拖了大半個月,眼看著入秋,洛陽城內雖然是春日繁華勝景美不勝收,其實秋日也有好精緻,城中的梧桐都染上了金黃色,放眼望去,滿城燦爛的霞光;片片落葉隨陣陣秋風飄落,積在路的兩旁,漫步於上,腳下是鬆軟的落葉,踩著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每一步都好像是一曲秋歎,意蘊深長。

    我每每站在窗台上,等著亦宸回家的時候,也會忍不住看著那美麗的景致發愣。

    可惜我不能隨便出去,就算亦宸不吩咐下來我自己也知道,兩三個月的時候也應該要注意一些,畢竟我現在身份特殊,萬一出一點事——我不想讓孩子痛,也不想讓他痛。

    於是,每天就只有躲在屋子裡,每每聽見有夏葛衣的貼身侍女在外面大聲的「竊竊私語」,說什麼狐狸精一定是在屋子裡修煉什麼法術,想要加害太子妃,讓那個孩子流掉,這樣才能重新奪回太子的喜愛,每每聽到這個,我就忍不住苦笑。

    而那個珍兒,果然也是亦宸派來照顧保護我的,對於上次對她發脾氣那件事,我也向她道了歉,她倒是有些受寵若驚的,還是老老實實說道:「夫人,其實夫人一罵我,我就知道夫人是有事。夫人不必擔心,珍兒沒有怪過夫人。珍兒是奉太子之命來保護照顧夫人的,若夫人有事,珍兒心中也不安。」

    我心中大為感動,可是回想起在揚州,我和試玉認識的過程,對她還是有些一分顧忌,不過這個女孩子照顧我倒是很盡心,時間一長,我也看出一些來,她應該也是『淫』浸在這樣世家深府中許多年,深諳各種明爭暗鬥的門道。

    閒來無事,她也會與我說一些故事,或真或假,我才知道原來嬪妃,甚至連一些侯府中的夫人之間,為了爭寵,會使用那麼多的陰謀詭計,連腹中的孩子,也隨時會成為武器,和犧牲品。

    我只覺得手足冰涼。

    珍兒看我那副模樣,又笑了笑,說道:「夫人,也不會是如此可怕的,這些,也不過是珍兒聽來的故事而已,說出來博夫人一笑。」

    這樣的故事,誰聽了能笑得出來?

    我做出了一個苦笑,算是回報她,卻越發覺得心裡憋悶,有些難受,便對她說道:「珍兒,我在屋子裡呆了這麼久,也有些悶了。你陪我出去走走好不好?就在州府內,後面那個花園,我們散散步就回來。」

    珍兒想了想,點頭道:「好的。」

    她些微收拾了一下,考慮到外面有些風涼,給我帶了一件斗篷,兩個人便出門了。

    外面的景色果然很美,沿著那一條碎石鋪成的小路慢慢的朝花園走去,兩旁種著高大的樹木,葉子大多泛黃,我們慢慢的走過,似乎就是我們帶起的那一陣風將那樹的落到面前來。抬眼望去,一條小路全然染成了一片金色。

    我和珍兒慢慢的走過去,前方是一片很大的湖泊,穿過廊橋就能到達湖中心的閣樓,我們走過去也感覺到一絲水的涼意,珍兒替我披上了那件斗篷,與我一起走到了閣樓中去。

    坐在閣樓便上,攀著圍欄低頭看那靜謐的湖水,倒映著我的模樣,恍惚間想起上一次來到洛陽,亦宸帶著我去花府賞花,我也曾靠坐在這樣的水邊,那個時候雖然面臨的是四面楚歌,十面埋伏,但我卻從來沒有那樣的快樂過,甚至有一種樂不思歸的荒唐。

    現在想起來,我和亦宸之間,那樣平靜而又甜蜜的日子,真的太少了。

    正在心裡感歎著,眼前人影一閃,一直守候在我身後的珍兒突然走到了我的面前。

    「夫人,小心些……」

    聲音很輕,幾乎快要聽不到,我有些詫異的抬起頭,便看見前方那廊橋上,出現了幾個纖纖人影,而走在中間那翩若驚鴻的麗影,正是夏葛衣。

    我的臉色不由自主的有些難看了起來,但等她的目光帶著盈盈笑意落到我的臉上,我還是挑起了嘴角做出了一點笑容,等到他們走到閣樓來的時候,我已經站起來朝著她行禮:「鳶青見過太子妃。」

    「免禮。」

    她說著,人已經走了上來,伸手扶著我的手臂,溫柔的笑道:「鳶青,你我姐妹不必如此客氣。這些日子我也想去找你聊聊,可惜——大夫說了現在要小心一些,萬一傷著孩子怕不是小事,所以我也只有每天都呆在屋子裡。今天總算想出來透透氣,卻就碰上你了,咱們姐妹兩,還真是心有靈犀。」

    看著她彎彎的波光瀲灩的眼睛,我心中低歎了許多,但說出口來的還是平靜的話語:「太子妃有了身孕,自然是應該小心謹慎些的。」

    說完,我不著痕跡的輕輕掙脫了她的手,又行禮道:「鳶青告退。」

    說罷便轉身要走,可是與我擦肩而過的夏葛衣只是輕咳了一聲,她那幾個侍女站在閣樓的出口處,便一步不動,硬生生的將我的去路阻斷了。

    我回頭:「太子妃?」

    她又滿面笑容的轉過頭來,親熱的說道:「鳶青,怎麼我一來你就要走呢?多留一會兒吧,其實——我也有很多話想要對你說。你記得嗎?過去在我家,我們可是無話不談的,但是,自從——」她的眼中有一種突如其來的陰霾,但只是一瞬間,那笑容又重新浮了上來:「自從長安一別,我們再在揚州重逢,就一直沒有好好的說過話了。」

    其實我沒有什麼話想跟她說,雖然之前,我一直想要知道,她落到李世風手裡,到底遭到了什麼樣的對待,但現在想來,知道那些為時已晚,她與我,早已經走到了對立面上,甚至已經是無法緩和的矛盾對立。

    而現在,我懷有身孕,她的肚子裡也有我的男人的骨肉,我們怎麼可能再回到當初呢。

    她已經上前來抓住我的手腕,拉著我朝閣樓中央的桌旁走去,我暗暗用力想要掙扎,但被她抓得很緊,掙脫不開,我也不敢太過掙扎,萬一出一點意外,我的肚子,她的肚子,可都經不起一點撞擊的。

    於是,我盡量平靜的走過去坐下,暗暗使了個顏色給珍兒,她會意,立刻趁機走掉了。

    然後我朝著夏葛衣微微笑著,卻也是戒備的坐到了她的對面,說道:「太子妃想聊些什麼?其實這麼久了,我們真的沒有好好的說說,在那段時間裡,我們都經歷了什麼。」

    這句話一出口,我立刻感覺到她臉上的笑容是裝都裝不下去了一般,眼眸中也透出了一絲凶光。

    我被她突然的改變一下子給驚住了。

    正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聽她低沉著嗓子道:「退下。」

    旁邊那幾個侍女面帶猶豫之色,其中一個道:「太子妃,還是我們留下來服侍吧,您的身體——」

    「退下!」

    她看也不看他們,但說出的話卻帶著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那幾個人都嚇得臉色蒼白,急忙跪拜之後匆匆的退下了。

    閣樓中的氣氛,一下子就變了。

    我還是很沉靜的看著她,其實若論身手,我畢竟在草原上跟著呼延郎學過騎射與簡單的摔跤搏擊,若要動手,她這個千金小姐只怕再加兩個,也未必能撼動我;我只怕的是她肚子裡的孩子,若萬一在我面前有個什麼閃失——之前珍兒給我說的那些故事裡,這類栽贓嫁禍的事不在少數——我一點也不想背這樣的黑鍋。

    「我聽說鳶青你幾進幾出草原,將匈奴人玩弄於鼓掌之中,實在讓人心生羨慕,尤其是兩個多月前——」她看了我一眼,道:「有人陪著你,照顧得很周到嘛。」

    她,還是知道了季晴川的下落,看她提起季晴川仍舊憤憤的恨意,我輕輕的說道:「他的確照顧得很周到。但如果可以給他選擇,我想他希望保護的,是另一個人。」

    「哼。」

    夏葛衣冷笑了一聲:「他?保護?」

    看著她的樣子,我立刻意識到,她還是在怨恨著季晴川,怨恨他當初沒有答應李世風的要挾,害得她受到了難以想像的酷刑,可是,到底要是怎樣的酷刑,讓她的怨恨延續到今日,還是沒有減輕絲毫,甚至整個人,都要被這怨恨的火焰吞噬,燒得面目全非了。

    只聽她又冷冷的說道:「不管怎麼說,我現在算是求仁得仁。雖然太子殿下一直寵著你,但那夜——他真的還是很溫柔,有了這個孩子,我也就什麼都不求了,等到他出生,也許太子殿下已經將天朝所有的土地歸入麾下,我的孩子,也就是新的太子了。」

    她說的這些話——其實有些顛三倒四的,但仍然讓我聽著心裡跟針扎一樣,她和亦宸發生過關係,她的肚子裡懷著亦宸的孩子,他們的孩子是天之驕子,而我的孩子卻見不得人似的……

    我突然意識到,她是想要激怒我!

    我做出平靜的笑容:「真是恭喜太子妃了。鳶青突然想到還有點事,先告辭了。」說完我便要起身離開,她的身邊,太多「危險」了,我不能繼續留下,哪怕不禮貌也罷。

    就在我起身的時候,她的聲音卻又在身後響起:「我聽說那段時間,有人去了匈奴,卻也是過得順風順水,還差一點當上了匈奴王的女人——不對,應該是已經當上了吧?」

    在我僵硬的站在原地的時候,她已經慢慢的起身走到我的面前來,慢慢道:「否則,當初太子兩次要與那匈奴王生死相搏,爭的是什麼呢?」

    幾乎是猝不及防的,我一下子想到了那段歲月。

    明明已經塵封在了記憶的深處,一輩子都不想拿出來的,草原上的日子,呼延郎和我,就因為那段幸福的日子,卻給我的生命,帶來了無盡的痛苦。

    這樣想著的時候,我突然感覺一陣難言的憋悶,還沒來得及反應,已經控制不住的乾嘔起來。

    那乾嘔的乾澀的聲音在閣樓中響起,在空洞的空間中迴響著,有一絲恐懼的感覺。

    而就在這時,前方傳來了亦宸的聲音——「鳶青!」

    我捂著嘴急忙抬頭一看,真的是亦宸,他正急匆匆的朝著這邊走來,在他身後不遠的地方,隱隱看到了珍兒的身影,但並沒有跟過來,我才略一失神,他已經走到了我的面前,一把扶住我。

    「鳶青,你沒事吧?」

    我立刻說道:「沒事。只是早上起來的時候吃了一碗油面,有些憋悶,出來逛逛就碰上太子妃了,剛剛還被那油面膩著,真是失禮了。」

    說完,我也轉身向著夏葛衣說道:「太子妃,請恕罪。」

    夏葛衣顯然沒想到亦宸會過來,但她看著我的目光也顯出了一絲驚愕,我的心裡有些發沉。

    看她剛剛的那些表現,分明是想要激怒我,是不是就是想藉機用她的孩子做文章,嫁禍給我呢?我不上當,想要走,她甚至搬出了呼延郎來,她清楚的這是我的軟肋。

    可是,我剛才這樣,她應該已經發現了,畢竟她也是懷了孕的人,我兩次在她面前乾嘔,再怎麼也說不過去。

    這時,她也恢復了往常平靜的表情,甚至還露出了一絲微微有些得意的微笑:「鳶青,身體不舒服就說出來,若是傷到了哪兒,太子可是會心疼的。」

    對上她那雙深幽的眸子的一瞬間,我就明白過來。

    她,一定是已經發現了,我懷孕這個事實。

    亦宸看著她,也慢慢的說道:「葛衣,你怎麼也出來,而且周圍還沒有一個照顧的人。你現在的身子,若是沒有人在旁邊護著,可不要隨便亂走。」

    夏葛衣走上前來,溫柔的攀住他的肩膀,柔聲道:「多謝太子關心。其實葛衣也只是想出來透透氣,正好碰見了鳶青,想和她說說體己話,就讓身邊的人退下了。反正有鳶青在,我也不必擔心什麼的。」

    她笑,我也笑,笑得比她還柔,說道:「太子妃過譽了。」

    「不管怎麼說,外面風涼,你隨便出來,還是回去休息吧。」

    亦宸說這些話的時候,握著我手腕的手一直在微微用力,我能感覺到,其實這些話是說給我聽的,不過話音剛落,夏葛衣身邊的那些侍女們已經走了過來向他拜倒,亦宸淡淡的說道:「扶太子妃回去,好好的照顧,若有閃失,本宮決不輕饒。」

    「是。」

    「葛衣告退。」

    夏葛衣朝著他一揖,那明媚的雙眸卻是在我的身上輕輕掃過,然後轉過身,裊裊婷婷的走了。

    留下我和亦宸站在廊橋橋頭上,他一直看到那些人的背影消失,這才回過身看著我:「如何?」

    「沒事。」

    我笑著搖了搖頭,但是一想到剛剛發生的事,又有些憂慮的:「我擔心,她已經知道了。」

    「這個無妨。」亦宸淡淡的說道:「這種事,過了幾個月自然瞞不下去,我早有準備。」

    他這麼一說,我就立刻放心了,笑著說道:「嗯,我聽你的。對了,剛剛珍兒去找你,有沒有打擾到你做事,千萬不要耽誤了你的正經事。」

    他這個時候眉頭才微微一蹙,歎息著說道:「你可知長安那邊來了一批人,因為楚亦君在皇城內大肆排除異己,屠殺忠於我的朝臣和人民,有些人不堪忍受,紛紛棄城出逃,正朝著洛陽城湧過來。」

    我一聽,心中立刻揪緊了,沒想到楚亦君為謀大事,竟然如此心狠手辣,在皇城內製造那樣的腥風血雨,要有多大的恐懼,才能讓那些原本留在長安的人棄城出逃。

    我急忙說道:「那,你開城門,收留那些人就好了啊。」

    亦宸低頭看了我一眼,苦笑道:「哪有如此簡單。」

    看著他深邃的眼睛,回想這幾天發生的事,我立刻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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