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82章 落芳 文 / 夢汐
第182章落芳
「下毒的不是她，是我。」
二皇子緩緩說道，由一個小太監攙扶著走入殿內，然後雙膝跪在文帝面前。
「父皇，兒臣不孝。」
「你……你在說什麼？」文帝又驚又怒：「是你下毒……這怎麼可能？你與蘭若無冤無仇，根本沒用殺人動機！」
「難道太子妃就有殺人動機嗎？太子妃與蘭貴人是閨中好友，試問她為何要殺害蘭貴人，這麼做，對她又什麼好處？」
蘇碧痕擦了擦眼中的淚，喃喃道：「二皇子……」
文帝一時無言以對，凌易羽又道：「是我在太子妃送給蘭貴人的點心裡面下了毒，因為我討厭她……自從她的出現，母后每日鬱鬱寡歡，後宮中的嬪妃本就是這樣，得不到聖寵，就會傷心到以淚洗面。我實在不忍見母后再這樣難過，所以我要殺了她。」
「這是真的嗎？」文帝驚詫道，沒想到這個平日裡最老實的兒子居然能做出這種事來。
蘇碧痕驚呆了，不僅是因為二皇子會捨身相救，更是因為她沒想到，原來二皇子也會撒謊。
「不是的！這不是真的！」皇后忽然闖了進來，跪在凌易羽身旁，搖著他的手臂：「羽兒，快跟你父皇說，這不是你做的，你說啊！」
凌易羽低頭不語，皇后哭得臉孔慘白，向文帝道：「皇上明鑒，羽兒他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的，皇上開恩啊……」
聽著皇后的哭聲，蘇碧痕的心都碎了，不管皇后平日如何為非作歹，但是她始終是個母親，她的兒子身染重病，她本就已經很心痛了，現在兒子又跑出來無緣無故地要替別人頂罪。換做是誰，也會受不了的。
蘇碧痕將心比心，實在不願看著這位母親傷心，於是咬牙道：「二皇子，你這是什麼意思？一人做事一人當，毒是我下的，我不要你來替我頂罪！就算是太子拜託了你照顧我，你也不必為了我而把自己搭進去！」
二皇子轉過頭來，眼神複雜地看著她。
她硬著心腸扭過頭：「皇上，我就是下毒的人，請皇上治我的罪吧！」
無所謂了，她本就是命途多舛，躲過這一劫，前面還有無數劫難等著她，詛咒，追殺，逃不開，躲不掉，如果不是他，她早已失去了堅持下去的勇氣。
而且今天，她終於明白了自己的心，也明白了他的心。很奇怪，他們天各一方，彼此看不見也聽不見，她卻彷彿感覺到他的心，與她的緊緊相貼。
她很開心，所以沒什麼好怕的了。
皇帝下令道：「押入冷宮！」
呵！不過是打入冷宮罷了！還以為會將她處死呢！看來皇帝終究是皇帝，雖然為了心愛的女人衝冠一怒，但始終還是有所顧慮的。
他顧慮的人，是太子，還是太后？
她的心頭重新燃起生的希望，如果來得及，她願意等他回來！
毫不反抗地被侍衛們押著走了出去，她緩緩地走，直到出了榮華宮的大門，也沒有回頭看一眼。
二皇子悲慼地望著她的背影，心中說道：碧痕，你為什麼這麼傻？我身為皇子，就算犯法，至多革除貴族身份。而你……為什麼你不明白，其實我是在替母后還她欠你的債啊……
過去，他一次次看著自己的母親陷害她，卻無能為力。他不是個張揚的人，很多事他很清楚，但是他不喜歡表露出來，很多東西他都默默地壓在心裡，不說，不等於他不在乎。
所以這一次，他做出這樣的決定，不是一時的衝動。可她卻拒絕了，他悲哀地想，難道只有三弟來救你，你才會接受？
蘇碧痕來到了落芳齋，這名字很美，實際卻剛好相反。
古舊的房屋，似乎許久未休憩過，紅牆綠瓦早已斑駁脫落，厚厚的苔蘚長滿牆根。
若不是院牆四周有許多侍衛把守著，她真的不敢相信這裡還是皇宮的一部分，她感覺不到一絲人的氣息。
茫然地走進院子，忽然一隻烏鴉從頭頂飛過，嚇得她哆嗦了一下，捂著砰砰亂跳的心口。
驚魂甫定，剛回過神來，忽然傳來一陣陰測測的笑聲。
她又嚇得一哆嗦，環顧四周，不見有人。傍晚的古宅，昏暗的光線，難道這裡鬧鬼？
她心驚肉跳，一轉身，忽然看見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站在她面前。
「啊！」
一聲尖叫，壓抑了多時的恐懼讓她爆發出來，跌倒在地上，瞪大了眼睛看著面前這個女人。
她頭髮很長，很久沒剪，已經到了小腿的位置，前面的頭髮遮住了大半張臉，根本看不清容貌。
蘇碧痕心想，這是人是鬼？
那女子緩緩地，朝她伸出了乾枯的手。
她嚇得向後爬去，卻見那女人咧開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齒，笑道：「又是一個可憐的女人，你的耳環很漂亮，把它送給我，我就保護你！」
蘇碧痕茫然道：「你是誰？」
「嗨！別理她！她不過是個老不死的老東西！」
又一個聲音飄過，蘇碧痕轉頭，又嚇得一聲尖叫。
她看見了一張雪白的臉，那臉上不知擦了多少的粉，兩片嘴唇卻猩紅無比，臉蛋上也塗了紅紅的胭脂，這樣的妝容，比剛才披頭散髮的女人不知要恐怖多少倍！
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