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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七十三章 塵封十五年的記憶(二) 文 / 雪悠

    第七十三章塵封十五年的記憶(二)

    深夜十分,何洋進入蘇小紅的靈堂,看見靈堂上方高掛著蘇小紅的遺像,下書斗大的「奠」字,左右兩邊高掛輓聯,靈堂前的供桌上擺滿了祭品水果,三柱清香,裊裊環繞,讓人心裡沉痛萬分。白天前來弔喪的人很多,大都是異能協會裡的人,何洋不敢來,只好等到晚上大家都走了,才敢邁進靈堂看看岳坤,因為他知道失去親人是多麼痛苦的事情,感同深受,身為好朋友,應該安慰一下才對。

    岳坤跪在靈堂前,臉色十分蒼白,神情木訥,呆呆地燒紙錢,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他這個樣子已經持續了四天五夜,什麼話也不說,別人的慰問也聽不進去,更沒有流下一滴眼淚,彷彿一夜之間被抽空了靈魂,只剩下一副軀殼守在靈堂前。自從父親因公殉職,岳坤曾在父親靈堂前發誓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會哭,保護好母親,沒想到現在連唯一的親人也死於非命,一時難以接受,變得很無助,害怕和彷徨,失去了生存下去的勇氣,他心裡暗暗在想,只要過了守孝期,就與父母親在黃泉下相聚。

    何洋低沉地喚了一聲:「岳坤!」走到他的身旁,慢慢蹲下身子,凝視他的眼睛,黑色的瞳孔彷彿一潭死水,沒有一絲神采。何洋見他沒有反應,沉默了片刻,歎息一聲說道:「岳坤,別這樣好不好?堅強一些!你媽媽不希望看見你這個樣子!」

    岳坤還是沒有回答,繼續向火盆裡放紙錢。何洋急了,一把抓住他的手,像大人一樣訓斥道:「夠了,岳坤!你這個樣子是想做給誰看?蘇阿姨?陳教官?還是殺人兇手?你難道不想報仇嗎?不想找出殺人兇手嗎?你想讓蘇阿姨死得不明不白嗎?你給我清醒一點兒!」說完,他的情緒變得過於激動,一個巴掌響亮地打在岳坤的臉上。

    岳坤的眼神突然變得憤怒,好像把他從夢中打醒一般,犀利的目光正視何洋,憤憤說道:「我絕對不會讓我媽死得不明不白的,殺母之仇不共戴天!何洋,你願意幫我嗎?」

    何洋笑著伸出右手,一把將他拉了起來,「你能恢復過來太好了!我一直都在等你說這句話!」

    岳坤精神振奮起來,擊掌說道:「這個仇我要親自去報!何洋,有線索嗎?」

    何洋回答道:「當然,陳教官一直都在追查真兇!我們就去陳教官房間裡找找看,應該有些蛛絲馬跡!」

    岳坤擔憂說道:「進陳教官房間,這樣好嗎?他一定不讓我們參與的!」

    何洋調皮地笑說道:「我又沒說光明正大地進去!來這裡之前我已經調查清楚了,陳教官下午出遠門了,今天應該不會回來,我們偷偷溜進去,慢慢地搜,一定可以找到我們想要的東西!」

    「可是,這樣不太好吧!萬一被發現了,我們會被責罰的!」岳坤膽怯地說道。

    何洋很不耐煩地說道:「你這麼膽小怕事,怎麼查兇手啊?你到底想不想報仇啦?不想就別去了!岳坤是個膽小鬼!」

    岳坤聞言,徹底地受了刺激,急急地反駁道:「誰是膽小鬼!去就去!」

    兩人偷偷地潛入陳教官的房間,開始翻找殺害蘇小紅的線索,找了一個多小時還是一無所獲,岳坤越來越著急,沖何洋埋怨道:「何洋,陳教官到底有沒有查到什麼?找了這麼久也沒有找到那份檔案!」

    何洋心裡也很著急,從書櫃上抽出一個檔案袋,一邊看一邊回答道:「再找找看,一定有什麼地方我們遺漏了,沒有找到!這裡的檔案也實在太多了,我們又不知道陳教官怎麼歸類的,是不是屬於機密檔案?」

    「唉!說不定陳教官一直帶在身上,他現在不是正在追查此案嗎?我們就是把這裡翻遍了都找不出來的!」岳坤垂頭喪氣地說道,把手中的檔案袋放回了原位。

    這時,何洋獨自轉到了臥室,他的全部精力已經集中在床下一個小型保險櫃上,暗自嘀咕道:「放在這麼隱蔽的地方,還用了雙重密碼鎖,應該是很重要的東西。不過這種鎖還難不倒我何洋!」

    不到一分鐘,何洋破譯了密碼,然後用細鐵絲打開了保險櫃,裡面裝的卻只是一些已經拆過的信件。出於好奇,何洋打開了其中一封信,這封信是一位叫「敏兒」的女人寫給陳教官的,信裡從頭到尾都在說一些類似對不起的事情,飽滿不得已的苦衷與悲哀,還有難以割捨的感情,何洋漸漸瞭解到信中的女人深愛陳教官,苦等不到陳教官回去,懷著身孕嫁給了別人。感情對於小孩子來說永遠都充滿了神秘,想去探索,何洋也不例外,半個小時不到,他終於看完了所有的信件,眼淚卻從眼角無聲無息地滑落。

    沒有想到,信中的敏兒是自己的親身母親,更沒有想到陳教官是自己的親身父親,何洋不敢相信,也不願意相信,雖然父母在自己的印象中早已模糊不清,但是那種微妙的感情誰也無法取締。眼淚不停地滴落下來,何洋居然還保持了幾分清醒,急忙用袖子抹乾,不讓眼淚掉落在信紙上。

    岳坤進來發現何洋神色異常,見他手中握著幾封信,忍不住地顫抖,奇怪地問道:「何洋,你怎麼了?你哭了?」從未見過何洋哭過,無論是在訓練中身受重傷,還是在大火中失去親人,都沒有流下一滴眼淚。在別人眼中,他是個不懂得哭的怪物。

    何洋用袖子胡亂抹掉眼淚,抬眼笑著說道:「我沒哭,你一定是看花眼了!」

    「我看花眼了?」岳坤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細想想何洋哪時哭過,真以為自己看錯了,怪笑道:「呵呵,是我看花眼了!對了,找到線索了嗎?」

    「沒有,看來確實是陳教官帶在身上了!」何洋一邊說,一邊小心地把信封全部歸位,脫下手套,揉了揉發酸的手指,洩氣說道:「對不起,實在無能為力,沒有幫到你!」

    岳坤也不介意,畢竟自己也努力找了,結果一無所獲,反而在意何洋身旁的保險櫃,打探道:「何洋,你剛才翻的那些是什麼?」

    「陳教官的秘密!」何洋回答道,再次帶上手套,用力將保險櫃推到了床下,然後仔細查看了一遍,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什麼秘密?」岳坤興趣被吊了起來,興沖沖問道。

    何洋神秘地笑了笑,「說是秘密,當然不能說啦!走吧!」

    突然,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何洋急忙拉住岳坤躲在門後,確認安全之後,躡手躡腳走出了陳教官的房間。沒走出多遠,突然被一個聲音叫住他們:「何洋!站住!」

    岳坤聞言心裡一驚,以為偷入陳教官房間被發現了,嚇得兩腿發軟。何洋反而比較冷靜,轉過身嘻皮笑臉地說道:「張叔叔,找我有事?」

    張錚急忙走到他面前,神色凝重地說:「陳教官追兇時受了重傷,他想見你!」

    「什麼?!」他的話猶如五雷轟頂,何洋踉蹌一步,差點兒沒站穩,抬頭緊張地望著張錚,激動地問道:「你說陳教官受傷了?」

    張錚點點頭,悲痛地說道:「傷得很嚴重,怕是……」

    「我不許你說!」何洋大聲呵止道,嚇了岳坤一跳,張錚驚異地望著他,他的眼神銳利,完全不似小孩子的天真,倒有幾分殺手的寒冷。何洋見張錚愣怔一旁,急忙說道:「在哪家醫院?快帶我去!」

    張錚回過神,深吸一口氣說道:「在第一軍醫院!」話音未落,何洋已經迫不及待地衝了出去。

    何洋來到陳教官的病房前,透過玻璃窗緊盯著裡面的一切,看不清陳教官的樣子,醫生和護士們將病床團團圍住,正在全力搶救,緊張地忙碌。何洋的心被狠狠地揪著,好不容易知道了真相,以為可以在父親的關懷下快樂成長,可是還未相認又有要失去的感覺,這種痛令他快要窒息,雙手拳頭緊握,抬頭望著天花板,暗暗祈禱:爸爸,你絕對不可以拋下我!老天爺,如果你救活他,我不會再調皮,刻苦訓練,一定乖乖地聽他的話!

    突然,一位護士緊張地說道:「不好了,病人的血用完了!血庫現在沒有這種血了,怎麼辦?」

    一位醫生回答道:「病人內臟大出血,沒有新鮮血維持不行!趕快打電話,叫附近的醫院調血過來!」

    另一護士沉聲說道:「附近的醫院都沒有這種血,石家莊第一人民醫院有少量存血,可是從那邊調過來,恐怕來不及!」

    何洋聞言撞門而入,急切說道:「醫生,用我的血,我的血和陳教官的一樣!」

    眾人大驚,一個小孩子闖進急救室要求獻血,實在難以置信,不過這裡的醫生都具備專業素質,並沒有責怪他的意思,只是擔心小孩子根本無法滿足抽血條件。一位護士走到他面前,半蹲下身,好言拒絕道:「小朋友,這個地方可不能亂闖!就算是血型一樣,你的血我們不能用!你還太小了,小朋友!」

    何洋不依,堅持說道:「我不小,已經九歲了!求求你們,用我的血吧!我想救陳教官!」說完,眼中閃動地晶瑩的淚光,努力忍住不讓它掉下來。在他心裡,陳教官已經遠遠超出爸爸對他的影響力,比爸爸還要重要百倍!怎麼能在這個時候失去他?

    醫生和護士們被他的真情感動,答應了他的要求,一邊打電話從石家莊調血,一邊從他身上抽取了100毫升做急用,沒想到何洋堅持讓醫生再抽200毫升,嚇得護士小姐花容失色,始終不肯答應他的要求,最後把他逼急了,居然把護士小姐趕出了獻血室,自己抽出了200多毫升血。當他把血包放在護士手中時,自己體力不支暈倒過去。

    何洋昏昏沉沉中感覺到一隻冰冷的手撫在自己的額頭上,讓他從心底感到溫暖安心,緩緩睜開眼睛,看見陳教官躺在旁邊的病床上,面容蒼白,氣息還有些微弱。陳教官見他醒來,沒有力氣說話,只是用手繼續摸著他的額頭,心情變得很平靜。

    何洋微微側身,懂事地向床邊靠了靠,好讓陳教官的手不費力地摸到自己,這一刻他知道老天爺聽到了他的祈禱,那麼自己就要履行自己的諾言。從這一刻開始,何洋變得不愛說話,面上表情生硬如冰,默默地忍受日夜面對父親又無法相認的痛苦,不分日夜訓練自己,變成五行中最厲害的特工。

    ……

    「哦,原來是這樣啊!何洋早在9歲的時候就已經知道身世了!」岳坤站在陳教官身後,看完整篇日記恍然大悟道,繼而停頓一下,幽幽說道:「原來當年他所說的秘密就是指這個啊!」

    楊金斌長長地歎了口氣,意味深長地說道:「陳教官,為什麼這二十年都不肯相認呢?何洋一定忍得很辛苦,一直都等著你認他,可是到死你都沒有讓他叫你一聲爸爸!」

    陳教官的眼角有些濕潤,淚光早已朦朧了雙眼,硬是把淚水忍了下來,壓低聲音說道:「我又何嘗不想認他!只是……只是我對不起他們母子!我怕他——不肯原諒我!」

    楊金斌溫和地說道:「怎麼會呢?說不定何洋一直都盼著與你相認!」

    「算了,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不要再提了!你們早點睡吧!」陳教官起身站起來,心裡的痛自己又豈會不知。父子連心,何洋的死對他的打擊已經夠大了,現在又知道何洋在心底早就認了他這個父親,而他自己卻沒有盡到做父親的責任,更是自責愧疚不已。

    楊金斌看著陳教官轉身回房的身影,那是一個父親蒼老無助的背影,對兒子的思念已經成了他的心疾,倒吸一口涼氣,深有感觸地喃喃念道:「親情是這個世界最難以割捨的東西!最心痛的就是白髮人送黑髮人!」

    岳坤愣了一下,糾正道:「錯了,愛情才對!」

    「多嘴!」楊金斌不悅地回道,把筆記本電腦合上,抱在懷中,打個哈欠說道:「懶得理你,回房睡覺!」

    岳坤不服氣地回道:「我哪裡說錯啦?這個世界上最折騰人的不就是愛情嗎?『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這句話是至理名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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