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卷 第二五八章 墮落 文 / 亂琉璃
第二五八章墮落
痛……
全身好像被傾軋撕裂了一樣……動不了……
呼吸都好痛……心臟，好像炸裂了？
這是宮洛珣醒過來的第一個意識。
雙眼乾澀疼痛得讓他有流淚的衝動，他用力的眨著雙眼，眼前卻一片黑暗？
好黑？天黑了嗎？為什麼不點燈？還是說……我已經死了？這裡是地獄還是奈何橋？
那耳邊的那些「嘀嘀」聲又是什麼聲音？
在安靜得讓宮洛珣全身發冷的黑暗裡，他吃力的傾耳細聽，這些聲音，為什麼聽起來這麼的熟悉？
「洛，你感覺怎麼樣？」驀然，他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兩道蘊含著狂喜情緒的熟悉嗓音異口同聲的詢問著他！
傲？星刻？我真的沒死？！
這一瞬間，宮洛珣也猛然記起耳邊那些「嘀嘀」聲代表著什麼了這是醫院醫療儀器的聲音！
「別擋著路，先讓我檢查一下。」鬼魅般的嗓音冷哼了聲，鬼醫路易便分開堵在病床前的閻傲與尊星刻，白皙得沒有什麼血色的右手伸進白袍的口袋，拿出一支小電筒，玩戲法一樣在光潔的手掌上轉了轉！
「喂，宮洛珣，這是幾根手指？」鬼醫路易睇著那雙一如猜測中沒有什麼光彩與焦距的紫眸，眼角帶了一點憫意，伸出左手拿下宮洛珣的氧氣罩，然後比出三根手指在那雙眼睛前晃了晃！
呵，鬼醫路易，難怪我了那麼重的傷現在還能活著……宮洛珣立刻明白自己為什麼沒死的原因了。
「……手指？」沙啞得像砂鍋被刮過的氣若懸絲虛弱嗓音，吃力的從那蒼白得沒有一點血色的乾涸優美唇瓣顫抖的吐出，宮洛珣用力的眨了眨眼，眼前依然是鋪天蓋地的黑暗，每說一個字，胸腔與心臟就像是撕裂一樣的劇痛！
宮洛珣吸著絲絲涼氣，忍著伴隨著那劇痛湧上喉嚨的腥甜感，蒼白的邪佞薄唇嘴角虛弱的勾起：「……別……別開玩笑了……先給我……我開燈……」
這異常難聽沙啞又模糊的斷斷續續低語，聽在尊星刻與閻傲兩人的耳朵裡，無疑是十萬噸炸藥突然轟炸，將兩人臉上的喜悅炸得粉身碎骨！
就好像是身在炎夏中猛然被一桶冰水當頭澆下，身心俱涼！
「果然。」鬼醫路易頗為無奈的撇了撇嘴角，彎下身，打開小電筒，一手固定宮洛珣的眼瞼，兩隻眼睛輪流照了瞳孔，就跟他猜想中的一樣，瞳孔對光線毫無反應！
尊星刻與閻傲兩人驚駭的不能相信地對視著，對方的瞳仁裡都倒映著對方難看的鐵青臉色！怎麼會這樣！
「……我看不見？」
鬼醫路易的這一番舉動，即使宮洛珣看不見，也明白了大半！
一雙空洞的毫無焦距的紫眸死死的睜著，宮洛珣身心俱裂，一股從骨髓深處衍生出來的徹骨的寒意，在不見一絲光亮的沉沉恐懼黑暗中，猶如洪荒猛獸般瞬間吞沒了他！
「我的眼睛……！」蒼白的優美薄唇哆嗦著，宮洛珣蒼白的邪佞俊臉抽動著扭曲，動彈不得的虛弱高大身軀在無法阻擋的連血液及呼吸都被凍結的寒意下，慘烈的顫慄著！
不可能的，開什麼玩笑，不是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嗎！他宮洛珣怎麼可能會瞎！
他掙扎著要抬起手，但是他的兩臂是被固定在病床上的，蒼白的手指徒勞無功的抓著，插著針頭的血管凸起，點點鮮血立即回流到了點滴瓶裡！
「開燈！給我開燈！！！」他瘋狂地嘶吼著，蒼白的嘴角隨著他不要命的嘶吼，艷麗的鮮紅溢流而出！
「洛，冷靜點！」
尊星刻與閻傲兩人又驚又怕的迅速一人一邊按住他的手！
鬼醫路易動作更是快如鬼魅，迅速拔掉他手上的全部針頭，然後按著床頭的內線電話吩咐：「藥水血包全部更換新的過來。」
「路易，怎麼回事？洛的眼睛……只是暫時性的吧？！」閻傲眼睛死死的望著一臉事不關己悠閒到不得了的鬼醫路易！
「怎麼回事？之前不是說過後遺症的問題了？」鬼醫路易瞥了他一眼，慢條斯理的收起小電筒，「他能活下來就已經是個奇跡了，沒一點後遺症怎麼可能啊。至於他的眼睛，就要等我詳細檢查一遍才能確定了。」
說完，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透明小盒子拿出一支鎮定劑，乾淨利落的注射入宮洛珣的體內，不過幾秒，宮洛珣掙扎顫慄的身體就平靜了下來！
「給我開燈……！」宮洛珣躺在那裡，仍然像瀕死的野獸一樣嘶吼著，嗓音沙啞破碎又帶著瘋狂，炙熱的恐懼滾燙從那空洞茫然的紫眸眼角淌下，從嘴角流出來的鮮血已經將他頭下的白色枕頭與包紮著腦袋的繃帶染紅了大片，令人怵目驚心的慘烈，他不信，不信，他怎麼會瞎掉！
「洛，別鬧了，給我冷靜點，都還沒有確診不是嗎！」尊星刻咬牙厲聲大喝，這個該死的傢伙，他知不知道子彈傷到了他的內臟啊，「如果我告訴暮顏你做的那些事你都無所謂的話，那麼你就繼續鬧吧！」
當「暮顏」兩個字吼出，宮洛珣身軀一顫，染血的薄唇呆滯的張著，安靜了，一絲聲音都吼不出來了，而那從嘴角湧出觸目驚心的鮮血，也驟然減少了很多！
暮顏……
那瘋狂溢出的眼淚無聲的嘶吼著那絕望的痛楚，宮洛珣在一片黑暗中慘烈的笑了，瘋狂的笑了，這就是他傷害了她，老天爺給他的懲罰是吧！讓他生不如死的活在黑暗中，被黑暗與思念還有悔恨折磨著，永不超生！
那在染血薄唇上突然綻放的無聲妖異笑容，突兀的讓在場的三個男人心臟猛然一涼！
那裡面蘊含的猶如宇宙洪荒般的悲涼絕望，仿若實質，重重的抨擊著尊星刻、閻傲兩人的心臟，這種絕望，他們也曾經經歷過！
「……為什麼要救我？讓我死了多好……」喃喃的，那雙空洞的紫眸閉上，水亮放肆的從眼角滑落！
睡吧，宮洛珣，永遠都不要再醒來！
睡著了，就不會再痛苦了！
嘴角噙著曇花盛放到極致帶了凋零姿態的妖異笑容，宮洛珣悲哀的讓所有意識沉入黑暗之中！
「嘀嘀嘀」旁邊的記錄著腦電波的儀器發出緊急的蜂鳴聲，而那條跟心電圖一樣起伏的腦電波圖，驟然急降，幾乎變成一條沒有起伏的直線！
「……自我封閉意識……」鬼醫路易無力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