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卷 第二一八章 過往卷海宴終局·血染之夜下 文 / 亂琉璃
第二一八章過往卷海宴終局·血染之夜下
「我放過你，那誰來放過我？」帝澂仰起頭，忍住眼底悲哀的濕熱，雙拳早已攥得骨節煞白，青筋盡綻，透著驚心動魄的絕望痛苦與憤怒！
暮顏啞言！
房間裡陷入了長久的死亡般的窒息沉默，兩人只聽得見彼此壓抑的急促呼吸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兩人恍惚的以為會一直這麼僵持下去的時候，手機悅耳的彩鈴聲歡快的劃破了一室的僵滯！
那是暮顏的手機，在帝澂身上。從海宴第一夜開始，她的手機就由帝澂保管。
「……」帝澂眸底閃過一些細碎的雪光，從褲袋拿出暮顏震動鬧騰的時尚手機，眸子定在外蓋液晶屏上的來電顯示，瞬間，眸子冷冷的瞇了起來！
來電者的名字赫然顯示著「漣漪」兩字！
看來時隱並沒有下重手，不然就算她受過特殊訓練也不會那麼快就能醒過來！
抿了抿冷然的美麗薄唇，他遞給她，「漣漪的。」
暮顏身體立即一陣劇烈的震動，顫著手接過手機，翻開，像堵了一團棉花的顫抖蒼白嗓音困難的吐出：「喂？漣漪，我是暮顏……」
「你已經沒有資格再那樣喊我，闕暮顏！請別再用你那噁心的聲音來侮辱我的名字！」那邊尖銳的諷刺與厭惡幾乎當場擊倒暮顏！
暮顏虛晃了兩下，帝澂迅速伸手扶住她，暮顏卻迅速的推開了他的手！
「漣漪，不要這樣，事情不是像你想的那樣，你先聽我說……」
「收起你那偽善的嘴臉，在你作出那樣無恥卑鄙的事情之後，你覺得你還有任何的信用麼？是我漣漪愚笨，才會上你這種卑鄙無恥下流心機深沉的醜惡女人的圈套，傻傻的帶你回帝家，讓你勾引上澂哥哥！」那端絕對尖酸鋒利夾雜著瘋狂的隱隱帶著絕望哭音的女音，再一次打斷了暮顏急欲說清楚的解釋！
暮顏臉色蒼白，幾乎拿不住手機：「我沒有……」
那邊忽然安靜了下來！
「漣漪？」暮顏忍住滿腔的酸楚，屏息的試探性的輕喚了聲！
「哈哈……哈哈，你沒有……你竟然還能說得出這種話呢！」那邊突然瘋狂的笑了起來，那其中，就算暮顏看不到，也知道無數的淚珠正瘋狂的滑下漣漪的臉頰！
「暮顏，」那瘋狂的雜夾著絕望哭音的聲音在那瘋狂的笑聲之後，輕輕地喊著暮顏的名字，很溫柔，卻也很危險，恨意森然若昭：「如果我從來都不認識你，那該有多好？」
悲傷愧疚的眼淚像潰堤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暮顏顫慄著，死死的咬住下唇忍住心臟那像被萬箭穿心，再也支撐不住，身體頹然一軟
暮顏！帝澂心臟劇跳，迅速接住她軟下的身體，抱到沙發上坐下！
「你不存在的話，又有多好？」那一邊，咯咯的笑著，隱隱約約傳來鋒利的器具劃破床單的「嘶」聲！
暮顏呼吸困難的，渾身發冷的握著手機聽著漣漪的話，那道詭異的滑破床單的聲音讓她瞬間被恐懼籠罩：「漣漪，你手上拿著什麼東西！？」
「呵呵……我發現，你送我的瑞士軍刀真的很鋒利呢，你看，這麼輕輕地一割，血就出來了，多漂亮的顏色啊……」漣漪漸漸低下去的笑聲，有種令人心弦被繃緊的絕望病態瘋狂！
暮顏心臟突然停住了跳動！
「地獄花應該也是這麼鮮紅的顏色吧？」幾不可聞的笑聲幽怨憎恨，「闕暮顏，這世界假如真的有厲鬼存在，那麼我死後一定會來拖你下地獄，你等……！」憎恨的幾乎要刺破暮顏耳膜的尖叫好像用盡了漣漪剩餘的全部力氣，戛然而止！
啪嗒！暮顏手中的手機掉了地！
「澂，漣漪她……！！」她滄然起身，清冷的黑瞳驚恐的渙散，發白的雙手死死的揪緊帝澂的衣領！
「冷靜點，我們去找她。」眼中閃過一抹雪色，帝澂沉下了湖泊眼眸，冷靜的扶著幾乎站不穩的暮顏起身，按下茶几上的內線電話，命令道：「時隱，艾倫，立即去漣漪的房間看看，記得把醫生叫過去！」
「呃？是，殿下！」
……
砰！
「漣漪小姐！」當時隱與艾倫遵從帝澂的命令，匆匆帶著醫生趕到位於四層的漣漪的房間前，伸手猛然推開緊閉但沒有鎖上的門板時，下一秒就猛地吸了口冷氣，驚駭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血！
白色床單上是一大片令人觸目驚心的鮮紅，用血歪斜的寫著三個大字「帝漣漪」！
而地板上更是流淌著驚心動魄的比躺在血泊中的美麗女子身上那襲火紅晚裝還要妖艷鮮紅的紅色！雪白的手腕上，一道猙獰的傷口橫化而過，那麼狠，那麼深，那麼絕望，那些艷紅的液體就像潺潺的小溪，歡快的泉湧而出！！
帝漣漪就那麼安靜的躺在那片驚心動魄的血泊裡！
如花般盛放的美艷絕倫俏臉一片衰亡的蒼白，就像即將凋零毀滅的花朵，而那雙驕傲的曾經閃爍著無數璀璨光彩的黑瞳空洞渙散，除了絕望瘋狂就只有憎恨！
「還愣著幹什麼！快止血救人！」時隱艾倫像被針刺了一下，厲聲回頭對愣住的醫生大吼！
「是、是……！！」兩名醫生立即拿著藥箱一個箭步衝了進去！
「漣漪！！」暮顏與帝澂也在這時趕到！
時隱立即拉著艾倫以身擋在兩人面前，神色陰鬱的隔絕兩人的視線，不忍的睇著暮顏：「暮顏殿下還是等等再看吧，醫生已經在急救了。」現在讓暮顏殿下看到漣漪小姐那種慘烈的模樣，對暮顏殿下來說太殘忍了，這並不是她的錯。
「讓開！！」暮顏幾乎是淒厲的尖叫出聲的！
那過於淒厲的尖叫讓時隱臉色震動了一下，視線遲疑的投向帝澂，帝澂冷凝著俊臉，對他點了點頭！
他這才咬著牙，心一橫，對艾倫使了個眼色，兩人同時側身讓開，立即，暮顏的身體與兩人擦身而過！
帝澂緊跟在後，一個箭步跨了進去！
「咚」，映入眼簾的一切讓暮顏眼前一黑，眼神如死灰般跌跪在地板上，死死的看著躺在血泊中的漣漪，淚水瘋狂的滑落！「漣漪，你為什麼要那麼傻……我真的沒有要搶走你的澂哥哥啊，為什麼不肯聽我說完？我就要離開了啊……」她嗚咽著，心痛如絞，痛得難以呼吸！
帝澂清冷眸光掃過床單上漣漪執著的帝漣漪三個血字，心臟忽然有些壓抑的泛涼！
雖然他並不愛她，但是，無法否認的是，看到這樣執著他的漣漪變成這樣，冷情如他，還是感到心底有些壓抑的難受。
握了握手指，他蹲下來，雙手握住暮顏顫抖的雙肩，企圖給她一點溫暖讓她冷靜下來：「暮顏……」
「殿下！」忙著替帝漣漪止血的兩名醫生顫著聲音打斷帝澂，他們的雙手被不斷泌出繃帶的鮮血染紅：「漣漪小姐的傷口太深，已經割到動脈血管了，我們止不住血，這樣下去，漣漪小姐一定會因為失血過多而……！請您趕緊請路易少爺過來吧，我們已經無能為力了！！」
「澂！」聞言，暮顏身體猝然僵直，黑瞳渙散而倉惶地望向帝澂，手死死的抓住他的衣袖，就像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求求你，叫路易過來！！」
他捏著她肩膀，回頭低喝：「時隱，叫路易來！」
「是，殿下！」
「艾倫，帶漣漪去三層的急救手術室，你們兩個準備幫她輸血，在路易接手之前一定要保住漣漪！」帝澂清冷的眼神一掃，對艾倫與兩名醫生也下了命令！
……
天色將亮之際。
手術室的紅燈變成了綠燈，穿著一身染血白色長袍的鬼醫路易打開手術室的門走了出來，神色慵懶邪魅如常，不見一絲疲倦，但是那雙詭譎的綠眸卻不若往常的漫不經心，而是熠熠的森然！
「縫合動脈血管的手術很成功。」他在坐在過道上一排椅子上的暮顏與帝澂面前站定，一邊厭惡的脫去身上的白袍扔給推著帝漣漪走出來的一名助手醫生，一邊活動了下有些僵硬的身體，「她每日需要輸大概300cc的a型血，游輪上的a型血庫存並不是很多，監護病房也不如陸地上的好，所以等她情況好一點，我帶她坐我的私人飛機回帝家治療。」
「路易，謝謝你。」沙啞的聲音幽幽的從低著頭的暮顏嘴裡吐出。帝澂睇著她，臉容上的神色從帝漣漪推進手術室的那一刻起就沒有任何變化冷凝深沉！
「你用不著道歉，我也是做我應該做的事情。」鬼醫路易看著兩人之間異常的氣氛，修長的手指按了按太陽穴，綠眸盯著兩人：「但是，有件事我要告訴你們，雖然我是保住了漣漪的命，但是她會不會醒過來我就不保證了。」
「什麼意思，說清楚。」帝澂立即把眸光投向了他！
暮顏卻依然是紋絲不動的坐著，連頭也沒抬。
「她自我封閉了意識，因為打擊太大了。短期之內，你們是不可能看到她醒過來的。」鬼醫路易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輕哼了聲！
「……只要知道她還活著，就可以了。」暮顏終於抬起了頭帝澂與鬼醫路易在看清她容顏的一瞬間，內心陰霾油然而生！
此刻暮顏的臉色雖然還有些蒼白，清冷黑瞳也微腫著，神色卻平靜得太過異常了！而這種平靜帶給兩人心驚的強烈不安！尤其是帝澂，瞬間覺得她遠在天涯之外！
「只要我走了，她就會醒過來的。」她對兩人微微笑了。
「暮顏！我不答應！」帝澂咬著牙，霍然抓住她的雙肩！
「澂，你只能答應，你沒有選擇，除非你想毀了我。」她看著他，眼神遙遠，冰涼的纖指摸上他衣領口的黑色蓮花蕾絲絲帶，「嗤啦」的一聲猛然拉了下來，輕輕的笑，「路易，你在就幫我做證人吧。」
「……你想做什麼？」鬼醫路易沉默了一會，深沉地睇著她！她跟他哥哥還有漣漪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微笑不語，逕直把黑色絲帶綁在帝澂僵住的美麗左腕上，牢牢打了兩個死結之後才打了個蝴蝶結，鬆手，清冷黑瞳直直的逼視入帝澂受傷的琥珀眼眸深處，蒼白的櫻唇泛出一朵絕美卻沒有溫度的微笑：「帝澂，跟我約定吧，在我願意回想起一切，回來解開你手腕上的黑色絲帶之前，你跟帝家要完完全全的退出我的生活。當我再一次站到你面前的時候，我會給你yesorno的答案。但如果你毀約，我闕暮顏會恨你恨到我生命結束的那一刻，絕不原諒你。」
鬼醫路易猛然吸了口冷氣，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不是吧她！
「……我還有別的選擇麼？」帝澂臉色蒼白，痛苦的閉起了眼！
「沒有。」暮顏拿開帝澂遽然握痛了她肩膀的手，扶著身後的椅背站了起來，轉頭對鬼醫路易嫣然笑了笑，「路易，我封印與帝家有關的全部記憶後，麻煩你給我準備一艘設定了航向的小遊艇，送我上去。」
鬼醫路易呆呆的點了點頭！
「那麼，晚安了，澂，路易。」暮顏再一次微微笑了起來，走到手術室門前，靜靜的盯著由於燈光反射可以充當鏡子的玻璃裡面的自己，平靜無波的清冷黑瞳劃過一絲痛楚的碎光，瞳孔縮了縮，慢慢的渙散……
黑夜帝國。
「……嗯，然後呢，我在公海上昏睡了不知道多少天，等我醒過來的時候，我忘了漣漪，忘了帝澂，忘了跟他們有關的一切帝家的事情，也忘了你……也就是在那時候，我救起了娃娃……」微醺的軟軟女音將時光從兩年前拉回了現在，在巨大落地窗外漸漸明亮的晨曦，漸漸的低了下去，顯然睡著了。
宮洛珣赤紅著一雙妖異的濕潤紫眸，絕望而癡癡的看著懷裡的人那漸漸恬靜的清理睡顏，一顆晶瑩的滾燙悲絕的在他眼角一滑而下！
「晚安，顏。」他俯下身去，絕望的薄唇印在她嫣紅的櫻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