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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第一百三十二章她還在麼 文 / 孤缽

    第一百三十二章她還在麼

    上官凜自從醒來以後,雙眉便沒有再展開過。在他失蹤和昏迷的這段日子裡,唯一值得他安慰的就是整個京城還是有條不紊,各文臣武將還是按部就班地忠於各自的職司。

    然而,其他的事就已經壞到了極點。

    他一醒來,御醫就告訴他以後再不能動用真氣,否則性命堪憂。即使自己進補再多的補藥,恐怕也不能把心脈附近的毒素給清除乾淨。

    當然,這不算最壞的事情。最壞的事情是:江妃她『自殺』了。

    江妃死了,在他的後宮中『自殺』身亡,這對於上官凜來說意味著什麼?江望寒手中所握有的近乎一半的楚國精銳將倒戈相向。出師未捷身先死,自己還沒來得及伐燕,就要損失一半精英,還有什麼事比這件事更糟糕?

    所以當太妃面如寒霜地告訴上官凜這樁事的時候,上官凜愣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她好好地為什麼要『自殺』?!」他的雙瞳燃起了赤色的火焰,他實在想不通江妃怎麼會突然之間『自殺』了。

    太妃臉上浮現出一絲哀戚,「皇上難道不知道,這後宮裡頭的女人都是為你活著的?江妃她逾越宮規,帶人去追皇上回來,本來就抱著必死的決心。哪知道皇上為了……唉,江妃不小心射傷了皇上,自知犯下了死罪,回來之後便不飲不食,不眠不休,只等著你的消息。沒想著哀家一個不留神,她就自盡了。」

    「想來是她得知皇上你安然無恙,總算是放下心,死而無憾了。」太妃幽幽歎了一口氣,說完這話的時候,上官凜卻已經不在章華宮內。

    太妃找到上官凜的時候,他正一個人盯著停放在西苑百雀堂中的棺槨發呆。江妃原本就是一個剛烈的女子,敢愛敢恨,可是入了這宮闈之後,便沒有真正的快樂過。誠如太妃所說,後宮裡頭的女子都是為了他而生,為了他而死。

    他從來不曾像今日這樣去思考宮裡頭這些女人的宿命,他一直以為自己的生命裡頭不會有任何女人留下痕跡,可是江妃的死還是讓他心裡頭生出異樣的感覺。或許她活著的時候,自己應該好好待她的。

    上官凜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願意停下來思考別人的人生軌跡,他不知道原來在自己不經意的付出當中,他也會思考別人對他的付出。

    「皇上,人死不能復生,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了。」對於上官凜一反常態居然會呆坐在江妃棺槨旁邊,太妃感到有些意外,甚至隱隱有些擔心。似乎這一次回來的上官凜和從前的有些不一樣了。

    上官凜站起身,走到門邊,堂下的數盆冬菊和幾株臘梅更顯得此地冷冷清清,「太妃,替朕厚葬了她吧。」

    太妃聽出上官凜這話裡頭還夾雜著一絲傷感,有些意外,卻還是點了點頭。

    上官凜正要邁步出去,忽然想到什麼,反轉頭來,他背著陽,陽光照不到他的面龐,屋子裡頭的太妃只看見上官凜陰沉沉的臉,他依舊又恢復了慣常的不帶感情色彩的腔調,「有多少人知道江妃的事?」

    太妃意識到上官凜問的是什麼,「只有江妃宮裡頭的那幾個人。這消息,哀家還不曾向外邊透露過。」太妃看著這樣子的上官凜,反而有些放心,這才應該是皇帝應有的樣子吧?

    上官凜點點頭,「那就先捂著吧。待朕去一趟焰城,再給江妃發喪好了。」

    太妃嚇了一跳,「皇上要去焰城?可是皇上你的身體……」她欲言又止,因為她看到上官凜鐵青的臉上沒有一點血色,太妃看到上官凜這模樣,便知道事關楚國生死存亡,江妃之死若是沒有處理好,只怕江山要動盪了。

    上官凜對太妃笑了笑,儘管勉強,卻還是讓太妃稍稍寬了些心,皇帝還是那個皇帝,太妃甚至在一剎那想到之前自己和江妃日日夜夜憂心上官凜和那個董丞相是不是有些多餘?當然這念頭只是轉瞬即逝。

    上官凜朝太妃拱了拱手,淡淡說道:「宮裡頭就拜託太妃了,對外就說朕還在章華宮內養傷吧。」

    他怎麼能不去一趟焰城?即使知道他相當於內力盡失,卻也不得不鋌而走險。他得在江望寒知道江妃已死之前找到他,如果收服無望,只有先發制人取了江望寒的性命。這樣,才能把楚國的損失降到最小吧。

    一陣寒風吹過,上官凜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雙臂,一覺醒來,原來他已經開始怕冷了。

    ******

    上官凜帶著十數御前侍衛輕騎出了皇城。時間緊迫,一行人根本就來不及休息,連夜趕路,好在這些人都是武林高手,身強馬壯,倒也不覺得累。

    行至獅子山一帶的時候,上官凜忽而放慢了速度,馮廣跟在旁邊,忍不住問道:「皇上是不是累了,要不就在此地歇息?」

    上官凜像是有些心事,聽馮廣在旁邊問起,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點點頭道:「這山上有一座山神廟,我們上去歇息。」便也不等他們答話,勒了馬就轉向往山上行去。

    馮廣心裡頭直犯嘀咕,今晚上山,明日再下山來豈不是耽誤好一會兒功夫,皇上這到底是急還是不急呢?

    上官凜越是往山上行,便越是覺得心裡頭沉甸甸的,有一口氣喘不過來,他一言不發地進了山神廟,山神廟依舊那樣殘破,冷風往廟裡頭灌,月色下那山神君看起來實在有些面目可憎。

    馮廣等人已經打著火把進來了,登時把小小的廟內照得如同白晝,上官凜約略掃視了廟內一圈,似乎原來生起的那堆火又多了些炭灰,難道說自己那天走了之後,晚上又有人來過?是他(她)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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