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第六十七章歡喜合佛 文 / 孤缽
第六十七章歡喜合佛
上官凜冷冷一笑,說道:「也好,去把竹閒叫來研墨。」
那掌殿太監一愣,正要放下手中的歡喜佛,「不如由老奴給皇上研墨吧。」他似乎也怕一開門把竹閒讓進來,上官凜會生出什麼事端來。
上官凜一雙眼睛放出凌厲的目光,讓那掌殿太監不敢再言。「朕的習慣旁人不知的。」
掌殿太監恭謹地立在一旁,「只是鴿子房中的物事,按規矩便只有皇上皇子能瞧見的。」
眼瞅著那太監又要生出什麼心思,上官凜說道:「也罷,題字用的硃砂已經用盡,你到後邊的庫房去取些來。」
掌殿太監點點頭,便著一個小太監出門去取,那小太監正要走,上官凜則喊住他,示意他把御案上用來呈硃砂的硯端走。
掌殿太監見上官凜始終沒有動過,一面滿臉堆笑,站在上官凜的身旁道:「皇上背後沾了一片落葉,老奴斗膽幫皇上取了罷。」
他正要伸手,上官凜則冷哼一聲,「怎麼,想看看朕是否已經不能動彈麼?」
那掌殿太監一愣,沒想到上官凜會忽然發話,手不敢再動,不無畏懼道:「皇上此話是何意?」
「哦?摸過敕書的人,除了朕,便只有你了。」上官凜直接道,「一個深藏宮裡頭的老太監,原來也善於用毒,朕這後宮裡頭原來也是藏龍臥虎之地呵。」
掌殿太監臉色一變,知道藏自己不住,那後邊的小太監們聽得兩人的說話,不由面面相覷,正不知該如何是好,所有人都忽然之間身體僵硬,變成了真正的木偶一樣,再不能動彈。
上官凜心裡頭暗想好烈的毒性。再看身旁的掌殿太監,一臉猙獰,手中一把尖刀亮在了上官凜的面前,「原來皇上早就已經中毒了,虧我還等這麼久。」
上官凜想笑,臉上的肌肉此時卻也已經不受自己支配,他只能保證自己的聲音盡量不是含混不清的,「想要挾天子,而不要朕的性命,看來你的目標是在這章華宮內。」
「讓朕來猜猜,你的主子是誰。」上官凜還沒說完,那老太監就已經發話,「皇上不用猜了。我家主子想要奴才帶董大人離宮,奴才也不想傷皇上絲毫,若是皇上不想有什麼閃失,就放董大人出宮去。」
上官凜更是釋然,「明月松為了救董清秋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不過,已經遲了。」這掌殿太監想來是明月松安排在宮中的伏筆之一,皇宮裡頭明月松的許多線人都收到了他的指令,即不惜一切救出董清秋的指令,只是苦於上官凜防衛森嚴,一直沒有行動。偏巧今日太妃心血來潮,要和上官凜過不去,才能有機會混入章華宮,湊巧放倒上官凜。
「什麼?」太監聽著上官凜的話,不禁一愣,「什麼遲了?」
上官凜微笑道:「你沒有發現那小太監去取硃砂,這麼久了都沒有回來嗎?」
話點到這裡,太監陡然明白過來,外邊的御前侍衛恐怕已經知道這屋子裡頭發生了什麼事。
「那又怎樣?」掌殿太監強自給自己打氣,「知道更好。他們難道會放任皇上的性命不顧?」
上官凜冷笑道,「你錯了,你不敢要我的性命,我卻敢要董清秋的性命。你一個人能進得章華宮,明月松的餘孽卻進不來!明月松想這麼輕鬆就帶他走,恐怕是癡人說夢!」
掌殿太監已經渾濁的瞳孔漸漸擴大,看著上官凜,一下子不知該如何是好。上官凜這個皇帝的冷酷早已經在短短一月間,深入人心。他說會要董清秋的性命,那是定然會要的。
上官凜見得掌殿太監有些失了方寸,趁熱打鐵道:「你可想清楚了?外間都是朕的人,若沒有朕的敕令,他們絕對不會放行的!」
他這一「提醒」,掌殿太監腦筋一轉,盯住上官凜手邊的一方璽印,獰笑道:「皇上的印鑒就在旁邊,這印鑒不能調兵遣將,但卻能令奴才安全離宮。」上官凜只要一直不能動彈,外邊的人不能進來,他偽造一份證明,蓋上玉璽,的確就能直接逃離出去。
掌殿太監於是放下手裡頭的匕首,走到御案之後就要把玉璽拿起來,哪知玉璽才一抬,他還沒看清楚就感覺到眼前一道銀光閃過,身子一歪,直接倒在了案下。
一枚箭矢正中眉心,教他避無可避。直到自己送了性命,卻也不知究竟是怎麼回事。
上官凜遣出去的小太監拿硃砂並沒什麼問題,有問題的是擱硃砂的硯台,硯台連著擱玉璽的盒子,一旦硯台不在,機關觸發,只要玉璽被人拿起,下方暗伏著的暗箭就會在瞬間射出來,直中人中。
這機關原本是上官凜用來防止有人偷盜玉璽所設的,卻沒想到今日倒派上用場。上官凜看了一眼已經氣絕的掌殿太監,要不是這太監腦袋僵化,不夠機靈,也不至於被自己三言兩語就騙去了性命。
上官凜只能發出很低的聲音,料來外邊也聽不見,於是等著去取硃砂的小太監回來,那小太監端著硃砂進門走到上官凜的跟前,正要把硃砂擺上御案,一低頭這才發現上官凜的腳邊躺著掌殿老太監的屍體,心裡頭大駭,手一抖,差點沒把硃砂倒在上官凜的龍袍上。
上官凜第一句話問的是:「董丞相人呢?」他也不知道外邊的狀況,董清秋應該還在章華宮內吧。
那小太監早已經慌了神,聽到上官凜叫董清秋,下意識地就想要脫身,忙不迭地對上官凜回道,「奴才去……傳……」一邊說著,一邊快速地往門邊退去,上官凜只是問問好叫自己安心,現在想要喊住他也已經來不及了。
董清秋本來在外邊正逗弄著落在廊前的小鳥,一個小太監慌裡慌張地說皇上要見自己,讓她很是不解,想到那些神秘兮兮的大箱子那更是滿腹狐疑。
董清秋推門進了大殿,大殿中儘管站了不少人,卻還是顯得冷清清的,甚至還有一種古怪的混雜著血腥的味道。董清秋掃了一眼那些紅木箱子背後的太監,每個人的臉都像是被打了一層霜,看得人直發抖。
再瞧一眼上官凜,那更是寒氣逼人,自己在太陽底下曬了那麼久,一進來就感覺自己被放進冷櫃了。
董清秋走上前,還是依照規矩,在人前恭敬道:「皇上傳清秋來所為何事?」
上官凜嘟囔了兩聲,只因為董清秋距離他有個五六米遠,終究聽不太清楚。董清秋抬起頭看向他,「啊?什麼?」
她這一抬眼,頓時覺得自己眼前有什麼東西明晃晃的。她天生就對金黃色、銀白色的黃白之物有著超出一般的敏銳力,那金光一閃,立馬就把她的注意力給吸引過去了。
呵!那不是黃金麼?!董清秋凝聚自己的目光火辣辣地投向上官凜桌前那一尊半米高的雕像,啊,不會是純金打造的吧?
董清秋忍不住想要上前仔細瞧瞧,可是這尊雕像怎麼像是——裸女?!董清秋臉上微妙的變化一絲不落地收入上官凜的眼底。他看到董清秋還留在章華宮,沒有被人帶走,本來還覺得很是欣慰,可是一看到董清秋臉上那找打的表情,頓時恨不能找個洞把自己埋進去,或者把董清秋也活埋了才行。
「這是密宗的歡喜佛。」上官凜剛才聽老太監說了半天,多少知道一些,眼見得董清秋眼睛裡的笑不懷好意,心裡頭一抖,生怕被董清秋嘲諷,趕緊解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