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第六十五章丹春宮中 文 / 孤缽
第六十五章丹春宮中
上官凜被飛廉宮的太監引著出了章華宮,卻往後一拐,直奔章華宮後邊去。上官凜直覺得奇怪,不再挪步,「太妃究竟在哪?」
那太監恭謹回道:「太妃娘娘在丹春宮等著皇上。」
丹春宮?上官凜儘管不大明白太妃為什麼會在那等著自己,卻也明白她是為了什麼事。還能什麼事?
上官凜心裡頭歎了一口氣。
丹春宮其實就在章華宮的正後方,乃是皇帝大婚時候的宮殿,大婚之後,皇后也會在丹春宮住上三個月,然後再另行挑選寢宮。太妃選在這個地方見上官凜,自然不會是什麼好事。
上官凜因為並沒有立後,所以儘管丹春宮離章華宮距離很近,上官凜卻是極少去那。
他拐了個彎,跨入丹春宮門,卻沒有在正殿瞧見太妃的身影。他心裡頭揣著狐疑,隨著那太監往丹春宮後邊的偏殿走去,越走心裡頭越是覺得不對勁。
果然,當看到太妃跟前站著的一個老太監時,上官凜頓時眉頭皺起,掃視了一眼太妃,不情願地說了一聲:「太妃喚我來何事?」
太妃只是笑笑,衝著上官凜招手,示意他過去。儘管上官凜十分不情願,卻也只得上前。
「皇上,哀家叫你來是有樁事。」太妃不動聲色地指了指身後邊的樓閣,像是沒看見上官凜不喜的表情一般,「這鴿子樓從前只對皇子開啟的,哀家聽說鴿子樓裡的物事已經許多年沒有動過,每隔十年照例是該清理一遍的。哪些該留,哪些該再丟棄,就等著皇上發話呢。」
上官凜恨不能打一個噴嚏,被太妃這番話給激起了雞皮疙瘩,他看了一眼那猥瑣的老太監,皺眉道:「為何要朕發話?」
太妃淡淡一笑,「這宮裡頭只有皇上一個男子,難道還要我這等老婆子去挑選不成?」見上官凜臉色一白,太妃得寸進尺道:「更何況,祖宗留下的制度原本就是如此,這鴿子房是本朝設立專門用來教導成年皇子天地之道的專殿。殿內所收集的物品字畫等都是由皇上定奪的。如今皇上已經登基數載,這鴿子房中該去留何物,自然得由皇上說了算。」
太妃不慌不忙地說著,終於被她找到一個好的借口讓上官凜進這個鴿子房重新受教。這鴿子房說白了就是給皇子們開展性教育啟蒙課,生理常識課的秘密地點。皇子年滿十四歲之後,就安排進入此殿由掌殿太監傳授性理論知識,然後再安排司帳司寢,方便皇子或者年幼皇帝進行實踐。可是太妃剛才問過了鴿子房的掌殿太監,太監也拿出了當年記錄在案的資料,上官凜當初作為皇子進入鴿子房,並沒有像其他皇子一樣十分「好學」地細心聽太監講課,而是對此一點興趣都沒有,甚至是十分厭惡。
當年的檔案十分簡單,只是記錄上官凜拂袖而去,先帝對於上官凜的此舉含笑不語。當然,所有人都認為上官凜此舉有討好先帝的嫌疑,可是太妃卻認為當年就是上官凜的拂袖離去,導致他會對男女之間的這樁事並沒有很好的理解,錯誤地認為這種男女之事並非是什麼見得人的事,誤入歧途。
從來傳宗接代和三宮六院的嬪御制度在皇家看來絕非什麼丟臉的事,甚至香火旺盛和妻妾成群是皇帝至高無上以及皇家興盛的一個重要指標,所以才會在皇宮裡頭設立鴿子房這樣的專殿教導剛剛成年的皇子性知識,以免他們接觸女性尤其是未來皇后、皇子妃的時候不能輕鬆應對。
那鴿子房裡頭收藏的都是精品,有些還是當初的先帝請專門畫師工匠製作的,當然,具體是什麼東西太妃不得而知,她所知道的就是上官凜實在該重新受一下性教育,只有這樣,才能夠把他對男性有感覺卻對女人無動於衷的錯誤行為給糾正過來。
於是太妃把當初教導的老太監喚至跟前一陣叮囑,務必要讓上官凜明白陰陽之道,明白男女和諧才是自然之理。
「朕看沒這個必要。」上官凜渾身不自在,他記憶力甚好,儘管時隔十幾年,卻還是一眼就把那該死的老太監給認出來了。
當初,幾個皇子被領到這鴿子房裡頭,一進去,所有人的眼珠子都像黃鼠狼見著雞一樣放著綠光,只見殿內都是一些男女交媾的圖案,還有無數種姿勢的「歡喜佛」,所謂的歡喜佛,其實也是男女交合的雕像,那太監一進殿,便要讓諸位皇子膜拜正中央的一尊大歡喜佛,然後再引著皇子往歡喜佛下邊的私密處試探去,從而知道男女之事。
上官凜看到此只覺得厭惡都來不及,還哪裡能夠像其他皇子一樣笑吟吟地去「探囊取物」,他從來就認為女人是禍水,古今多少例子都是美女惑國的?那古時的妲己、褒姒,近代的楊玉環之流,哪一個不是把整個朝代都顛覆了?就連他心裡頭一直崇拜的軒轅季也大概是因為一個女人連鬥志都沒有了。
光看看其他所謂皇兄皇弟看到歡喜佛興奮的樣子,這種蠅營狗苟的東西還算不得迷失人心的魔物麼?所以當初他一進去就忍不住拂袖出來,也不單單是為了討好先帝,讓他對自己有個特別的印象,事實上,他自己也厭惡地不行,恨不能離得越遠越好。
「在朕看來,這地方就該一把火燒了才是,免得誤了皇家子弟!」上官凜樓,只因整個皇宮裡頭就只有他一個成年男子,也只有他有資格給自己看,或者讓別人這些年一直塵封著,皇宮修葺的時候,也被他自動忽略掉,現在不免已經有些破敗的跡象了。
太妃和掌殿太監都是面色一變,太妃面子上雖然保持著和藹的面容,卻也趕緊把先帝祖宗拿出來壓道:「皇上儘是說胡話,這是上官家的祖宗定下來的制度,豈能說燒就燒的?!」
「哦。那就留著吧,不過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太妃也用不著讓朕進去看了!朕還有別的事,晚些時候再到飛廉宮給太妃請安。」上官凜冷冷地說著,也不給太妃說話的機會,扭轉頭就走了。
讓他留在這裡看那些『淫』穢的東西,簡直是比死還難受!
他對太妃向來恭謹,只是在一些無法忍受的時候才會把自己的強勢表露出來,好讓太妃知難而退。
前幾次上官凜都是在表露出自己的不耐煩之下,讓太妃自動罷手。不過這一次不同。上官凜似乎是低估了女人跟男人斗的興致和毅力,尤其是像太妃這樣有時候可以凌駕在自己之上的老女人,那是有絕對的時間和耐性陪同上官凜玩的。
上官凜扭轉頭回了章華宮,只覺得沾了一身的晦氣,心情很是不好,一進門,就瞥見董清秋手裡頭拿著一件白蟒長袍,笑吟吟地看著自己。
「皇上這麼快就回來了?」
上官凜掃了一眼董清秋手裡頭的長袍,眉頭一皺,「你拿著朕的衣裳做什麼?」
董清秋一愣,她本來正睡著覺的,竹閒給她披件衣裳把她給弄醒了,一問之下竟然是上官凜主動關懷,讓董清秋不禁有些意外,於是對他笑臉相迎,卻沒想到這會子上官凜居然語氣裡頭有怪責之意。
董清秋也臉一拉,心裡頭想著這皇帝果然就不可能有真正溫和的時候,有也都是虛情假意。不笑的時候滿臉寒氣,笑的時候卻也是假情假意。她不禁對著上官凜進去的背面吐了吐舌頭,把他的長袍塞回給竹閒。那上官凜像是感覺到背後董清秋的不滿,砰地一聲把門關上。把竹閒也驚了一跳,上官凜從來都是喜怒不形於色,這會子怎麼像是有極大的怨氣。
兩人站在外邊大眼瞪小眼,外邊忽然又響起太監的唱喏,說是太妃娘娘下的懿旨。那些侍衛自然不敢阻攔,讓出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