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二百二十八章 文 / 海棠落
第二百二十八章
欣悅語帶嗔怪地說了一句，而後又望向老王爺道：「父王，天陽就先留在廳裡陪著您，我先回辰居了。」
老王爺聞聲，連忙應道：「好，好，欣悅，你放心回去吧。哦，對了，一會兒記得到前廳來用膳，我今天可是叫廚房準備了許多你愛吃的東西。」
「嗯，我知道了，多謝父王。」
欣悅心裡有一條暖流默默流過，朝著老王爺屈膝行了一禮之後，便轉身與紅巖一同離開了大廳，朝辰居走去。
一路上，穿過王府的花園，參天的古木將烈日遮掩得嚴嚴實實，欣悅與紅巖一前一後走在大樹的陰涼下，速度，並不快。
欣悅一邊走著，一邊問道：「紅巖，這兩個多月，府裡一切都好麼？」
「好，很好。小世子和小郡主們也都很好。只是王爺的死，讓老王爺好像變得蒼老了許多。」
紅巖倒是直性子，什麼都是實話實說。
欣悅聽了，心下也不禁感慨。
其實剛才見到父王的第一眼，她就發現了，父王看上去的確比三個月前要老了許多。
倒並不是說外貌的變化，而是整個人給人的那種感覺，不一樣了。
白髮人送黑髮人，老王爺會變成這樣，也不奇怪。
欣悅口中忍不住歎息一聲，再次走在這王府花園裡，眼睛所過每一處，似乎都充滿了與沐辰在一起的甜蜜回憶。
這不禁讓她的心也變得傷感起來。
紅巖見狀，語氣中滿是試探地開口問道：「小王妃，你沒事吧。」
她這一出聲，欣悅連忙將自己才剛剛流露出的傷感收了起來。以她倔強的個性，即便是傷心，也只會偷偷的，絕不會表露在人前。
只見她扯出一抹極其勉強的笑容，道：「沒事，紅巖，我沒事。」
夏日帶著熱氣的風迎面吹來，參天的古木上，蟬鳴聲不絕於耳。
欣悅深深呼了一口氣，然後微笑著說道：「紅巖，我們走吧。」
紅巖連忙點了點頭，便緊跟著欣悅加快的步伐，朝著辰居走去。
沒過多久，二人便一同來到了三個孩子的房間。
二位奶娘與拂柳見欣悅來了，連忙躬身行了一禮。
欣悅微笑著點了點頭，算作回應，而後盡量輕聲說道：「你們先出去吧，讓我單獨與兩個孩子相處一會兒。」
「是。」兩位奶娘和拂柳同時應道，隨即轉身走了出去，臨走之時，還不忘將門帶上。
房間裡面，頓時一片安靜，只餘下兩個孩子睡夢中那平穩而又均勻的呼吸聲。
欣悅緩步來到兩個孩子的床前，清澈的眼眸中溢滿了作為一個母親溫柔的目光。
兩個孩子睡得很是安穩，睡夢中，還露出甜甜的笑容。
只不過，如今正值炎炎夏日，兩個孩子身上都起了不少痱子。
一點點紅紅的小疙瘩很是明顯。
欣悅忍不住伸出手去，撫摸著天啟的臉龐，越是看著他，她就越是覺得，這孩子真是像極了沐辰。
心，在這一刻，前所未有的平靜無波。
只是充斥著對這兩個孩子兩個多月來的思念。
出征的這兩個月以來，欣悅強制令自己不要去想三個孩子。生怕一想到他們，她就無法在軍營裡面堅持下去。
如今真的回來了，親眼看著他們，她方才感受到自己是多麼的思念他們。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輕輕地敲門聲。
欣悅從呆呆地望著兩個孩子的思緒中回神，快步來到門邊，將門打開來，只見紅巖正面帶笑容地站在門口。
「小王妃，我給您放了水，您先去沐浴吧。」
欣悅一聽，頓時暗歎紅巖的細心。
自己這一路趕回來，雖不至於風餐露宿，但是也的確沒能好好的洗個澡。
「紅巖，謝謝你。」
欣悅是發自真心的道謝。畢竟，一直以來，紅巖都是如此貼心地伺候著她，從來不曾怠慢過。
「小王妃，您這聲謝我可不敢當。您還是快去沐浴吧。」
紅巖口中雖是這麼說，但是臉上那笑容，卻說明了她此刻的心情。
「嗯。」欣悅點了點頭，便朝外走去，順便將奶娘與拂柳叫進了房間裡，好好照顧天啟和天穎。
浴室裡，水汽氤氳，欣悅十分舒適地靠在浴池的邊沿上，閉上雙眼享受著此刻的寧靜。
這次在回來的路上，她其實就已經在想，接下來的日子，她該怎麼過呢？
最終得出的結果是，她應該好好教導這三個孩子。
其他的，就再說吧。
只是，天陽的身世，她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告訴老王爺。
畢竟，天陽和天啟，如果都是小世子，將來必定有一個是要繼承蕭王之位的。可天陽並不是沐辰的孩子，萬一要是將來老王爺選他繼承王位，那豈非擺了一個大烏龍嗎？
所以，這幾天，她一直都在思考著這個問題。也一直在心裡猶豫著。
終於，思索半晌之後，她還是決定，要把這個秘密告訴老王爺。
雖然，不知父王知道之後，會不會生氣，但是，她還是覺得，有必要告訴他這件事情。
失去了沐辰，現在，在欣悅的心裡，沒有什麼比三個孩子更重要的了。
洗了個舒服的溫水澡之後，欣悅便一個人在辰居的小花園裡面慢慢走著。
鵝卵石鋪就的小道上，每當她走過一處，腦海中便會回想起許多她與沐辰在這裡的回憶。
想念與傷心兩種情緒在她的心裡交加，甚至於，當她抬眼朝著辰居門口看去之時，竟突然間看到，沐辰似乎正站在門口那裡，看著她溫柔的笑著。
清澈的眼眸中，淚水情不自禁地涅涅流下，欣悅臉上露出一抹高興的笑容，就要朝著那身影走去。
可是，才剛剛邁出步子，那沐辰的身影便陡然間消失不見了。
門口處，空蕩蕩的一片，更不用說沐辰的身影了。
她有些恍惚地又眨了眨眼睛，似乎是無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般。
可是，那裡，還是一片空蕩蕩的。
她這才知道，原來，剛才那抹帶著微笑的身影，不過是自己的幻覺罷了。
唇邊，牽起了一抹自嘲的笑容。欣悅伸手將臉龐上的眼淚擦乾，轉過身，正準備往回走，身後便突然間傳來總管的聲音。
「小王妃，午膳已經備好，請去前廳用膳。」
欣悅聞聲轉頭，臉上掛上了一抹十分客氣的笑容回答道：「嗯，我知道了，這就過去。」
總管得了應，便道：「那奴才再去叫別人了。」
語畢，也不管欣悅是不是回答，便直接轉身離開了。
欣悅卻是不由得狐疑，還有別人一同用膳？
想著，她便連忙回去知會了紅巖一聲，急忙朝前廳走去。
大廳裡，老王爺抱著天陽樂呵呵地坐在主座上，臉上滿是寵溺的笑容，偌大一個圓桌上，此時已經做得滿滿當當。
只不過，桌上的這些人在老王爺面前，都表現得比較沉默。似乎不大敢多說話似的。
欣悅進來的時候，映入眼簾的，就是老王爺開心地逗著孩子，而那十八鐵騎，卻是不發一語地坐在桌上。
只不過，看到天陽的時候，他們眼中亦是流露出幾分歡喜的色彩。
倒是天陽眼睛最尖，第一個就看見欣悅從廳外走進來。
於是連忙轉過頭去看著她，乖巧地伸出雙手去叫道：「娘，抱抱~」
老王爺見狀，呵呵一笑道：「欣悅啊，你看這孩子的心就是向著你啊，一看見你來了就要你抱。」
欣悅聞言，亦是滿心歡喜地露出一絲微笑，加快腳步來到老王爺身邊，將孩子抱了過來，又在老王爺身旁的空位處坐了下來。
老王爺見人都到齊了，連忙朝著總管使了個眼色。
總管會意，便轉身出去了。
沒多會兒，一道道精緻的菜餚端上了桌。
老王爺率先舉起酒盅，高興地說道：「今天這頓飯呢，主要是為了慶賀你們凱旋歸來，來，干了它。」
十八鐵騎聞言，亦是舉杯，與老王爺遙相敬酒，而後一飲而盡。
倒是欣悅，老王爺在敬酒前便低聲說道：「欣悅啊，你小喝一口酒好。不用全喝下去。」
欣悅聞言點了點頭，自是沒有多喝。
伴隨著老王爺第一個動筷子，十八鐵騎這才開始伸手夾菜，只是在老王爺面前，神情難免拘謹。
欣悅不僅自己要吃，還要照顧天陽。
所幸的是，天陽雖然有一點點挑食，但是胃口不錯，絕大多數菜餚都是來者不拒，也算是比較好伺候的了。
飯吃到一半的時候，老王爺便滿面感慨地說道：「現在呢，沐辰也不在了。你們十八個人在王府裡面著實有些大材小用。本王與皇上商量了一下，你們要是願意留在王府呢，以後可以繼續留在王府。要是不願意整天閒著，也可以在朝廷裡謀個武將的差事。想要如何，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十八鐵騎不想老王爺會突然間說起這事，皆是面面相覷稍許，一時間都有些拿不定主意。
少頃之後，眾人沒有一人拿出個主意來，還是王爍開口說道：「老王爺，此事可否容我們回去仔細想一下再作決定？」
老王爺聞言，垂首斂目思索了一下，而後點頭道：「嗯，你說得有理。那就等你們都回去好好想想，再做決定吧。」
十八鐵騎聞言，這才放鬆下來，繼續吃飯。
但是，他們在老王爺面前，表現的總還是有些拘謹的。
很快，一頓飯已經吃完。
十八鐵騎一一離去。
欣悅看著他們離開大廳的背影，忽然間有一種蒼涼的感覺湧上心頭。
沐辰不在，似乎這整個王府，都變得沒有了生氣一般。
不過，儘管如此，欣悅卻是並未離開。反而是抱著天陽在大廳裡面，一直靜靜等候到下人們都將碗筷盤子撤了下去，還沒有要走的意思。
老王爺見她如此，自是猜到她有話要說，遂面帶好奇地問道：「欣悅，你可是有什麼話要與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