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一百七十九章 詭異的笑 文 / 海棠落
第一百七十九章詭異的笑
雪衣自小生長在雪山上,眼前的景象,在她眼裡看著,都是十分新鮮有趣的。
賣糖葫蘆的,賣首飾的,賣糖人兒的,她滿眼新奇地看著這些新鮮事物。
十分高興地在一個個小攤上看來看去。
身後不遠處,那自己仰慕的男子正慢慢走著,即使是走在人流之中,他的風采依然讓她可以一眼就看到他的存在。
就連週遭女子的目光,都不時圍繞在他的身上。
這讓她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愉悅。彷彿,能與他一起出來逛街,是一件非常榮幸的事情一般。
風清楊遠遠地看著她的身影十分歡快地在人群中走來走去,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複雜,和矛盾。
這樣的女子,本該是許多男人夢寐以求追求的對象。
可是,他卻不希望,她將心遺落在自己身上。
想一想等下要說的話,他不禁覺得,這樣的話語對她來說會不會太殘忍?會不會傷了她?
一想到單純天真的她可能會因為自己的話而受到傷害,他的心裡就會生出幾分不忍。
但是,他卻也明白,他應該要把話說清楚。
如若不然,時間長了,她若是誤會了自己的意思,難保不會生出第二個賈如兒來。
他著實不希望,欣悅會再次因為自己而受到傷害。
兩人在街市逛了沒有多久,雪衣的臉上已經漸漸呈現出一絲疲累。
風清楊隨意找了一間茶館,要了個雅間,坐下來休息。
「風公子,京城的街市好熱鬧啊,我從來沒見過這麼熱鬧的地方呢。」
才一坐下來,雪衣便滿臉欣喜地說道。
「你喜歡的話,就多玩幾天再走。」
風清楊聞言,手中把玩著盛得並不滿的茶盞,趁機說道,語畢,便將茶碗放至唇邊,小啜了一口。
他的樣子,看上去十分自然,亦是十分悠閒,彷彿在說著理所當然的事情一般。
可是,雪衣聽了之後,蕩漾在臉上的笑容卻是突然之間凝固住,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公子要送雪衣回去嗎?」
「嗯,雪衣,這些日子以來,我很感謝你如此細心地照顧我,現在,我的傷已經差不多都好了,你出來已經許久,想必家裡人也會擔心你,過幾日我便差人將你送回去吧。」
「公子可是嫌棄雪衣礙事了?雪衣不想走,也不能回去。伊特拉族族規規定,不能肆意下山。一旦發現,下場會很慘的。而且,回去以後阿桑伯又要每天逼我嫁給他的兒子了。公子,我不想嫁給阿桑伯的兒子。我求你,你不要送我回去好不好?」
雪衣一聽風清楊所說,當即一臉著急,眼眶中已經有淚花閃爍,口中的話語幾近哀求。
但是,她不這麼說還好,一番話語下來,不由得令風清楊忽然之間對雪衣生了幾分忌憚之心。
她剛才那一番話語,說得她是處處為難,每一個理由,似乎都足以讓他有足夠的理由將她留下來。
如果真的是一個心思單純而又天真的女子,說出的話又怎會如此的鋒利?
那麼,她到底是真的天真單純,還是心思深到讓人無法揣測?
不行,這樣的女子,他怎麼能將她留在自己身邊?
「雪衣,你這次下山也是事出有因,我會讓人去與你的族人解釋和交涉的,確保你回去以後可以安然無恙,再送你回去。」
「公子,我不走,我求你,不要趕我走。只要讓我留在你身邊,我保證,我不會礙著你的。求你不要將我送回去。」
雪衣本以為她的那番話語足以令風清楊動容,卻沒想到,得到的居然是這樣的答案。
如果,如果讓他知道伊特拉族根本沒有這樣的族規,那後果豈非不堪設想?
於是,她哭得越發響亮起來,眼淚如雨滴一般簌簌落下,只希望能夠博得風清楊的丁點兒同情。
可是,沒有用,這種哭訴的戲碼,風清楊早就被賈如兒訓練的無動於衷了。
只聽他冷聲說道:「雪衣姑娘,我好生與你說,希望你可以識大體些,既然你喜歡京城,多住些日子無妨。不過,你的家既然在伊特拉山脈,你就應該回去。」
一個單純善良的女子,又怎會絲毫不留戀自己從小到大生長的地方?又怎會只因遇到一個男人就隨著她遠離家鄉?甚至連自己的親人都沒有告訴一聲?
原本,風清楊還只是懷疑,但是此刻,他已經十分確認,這個雪衣,絕對不簡單。
或許一開始,她救他,的確是出於好心,可是到現在,顯然這一切已經變了味。
她似乎不再只是好心那麼簡單,她,似乎想要得到更多的東西。
雖然,風清楊並不明白她想要從他身上得到什麼,但是,他知道,他不會讓她如願以償的。
這個世界上,除了欣悅,其他女子,再也無法牽動他分毫。
果真,雪衣聽了風清楊的話,立刻停止了那梨花帶雨似的抽噎,卻還是掛了兩滴經營的淚珠在臉上,似乎生怕他看不到一般。
二人一回府,風清楊便叫司晨來到書房,面色陰鬱聲音冷沉地說道:「司晨,派人去查一查雪衣。」
「是,屬下遵命。」
司晨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心裡亦是好奇不已,雪衣這次可說是救了主子的命,為何主子卻要他派人去查她?
不過,既然主子這麼說,那這個雪衣,肯定是有什麼地方有問題。既然如此,查了不就知道了嗎?
接下來的日子裡,風清楊沒有再提起要送雪衣離開。
而雪衣也是的確如她所說的,只是安安分分地呆在府裡。
可是,說安分,她也並不算太安分。
似乎是覺得風清楊這裡不好下手,所以,她將矛頭轉向了太奶奶那邊。
整日裡陪伴著太奶奶,逗得她眉開眼笑,令她對她越發歡喜的緊。
風清楊看在眼裡,並沒有制止她的所作所為。
她想要什麼,他很清楚。唯一不清楚的是,為什麼她一定要這麼做?
如果說她對自己真的是一見鍾情,或許有這個可能。可是,這其中,一定還夾雜著其他目的。
事情果然不出他所料,司晨派出的人,一個月後便將答案帶了回來。
這個雪衣,是伊特拉族長的女兒沒錯,也的確是他們族裡最最美麗的姑娘。
但是,由於她母親的關係,她從小便備受冷落。
族裡的人都看不起她。所以,即便她是族長的女兒,卻並沒有與族長一家住在一起。而是獨自一人住在最靠近出口處的那個小屋子裡。
她的母親,是他們族長在一次外出中救下的一名女子,表面單純無辜,內心卻如蛇蠍般狠毒。
原本的好心相救,最終卻害得族長與最愛的女子陰陽兩隔。
是故,雪衣在伊特拉族裡,一直是飽受冷眼。
一年前,她正是用她這張看似如仙子般不染凡塵的臉,迷惑了長老阿桑伯的兒子。
阿桑伯在族裡的地位舉足輕重,他的兒子更是族裡姑娘們愛慕的對象。
雪衣原以為迷惑了他的兒子,便可以在族裡揚眉吐氣當上正室。
可是哪裡知道,那阿桑伯的兒子非常害怕自己的父親。
當他提出要娶雪衣為正室的時候,阿桑伯斷然拒絕,只允許他娶她為側室。
雪衣不願意,阿桑伯的兒子便提出與她一起離開伊特拉族。
哪知,雪衣的真面目就在那時被她自己親自揭開。
她斷然拒絕阿桑伯兒子的提議,明確表明,她不會跟著一無是處的男人四處奔走,沒名沒分的過日子。
可是,怎奈得阿桑伯的兒子已經被雪衣迷得團團轉,被拒之後,失魂落魄地回去求父親讓他娶她。
但是,得到的答案還是一樣的,娶她,可以,但決不能是正室。
自那之後,阿桑伯的兒子不久便娶了一房妻子,但也開始變得頹廢起來,整日萎靡不振。
阿桑伯不忍自己的兒子因為她變成這般模樣,便總是想辦法逼雪衣嫁給他兒子。
雪衣不願再被人看不起,所以死活不願意。
聽到這裡,風清楊總算明白了,難怪她身為族長的女兒,阿桑伯竟然可以那樣對她大呼小叫,沒有半分尊敬。
雪衣的遭遇,令風清楊想起了已經死去的如兒,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們兩人是有些相像的。
都是可憐的身世和遭遇,造就了現在的她們。
但是,不同的是,雪衣的手段更高明些。
想不到,掩藏在雪衣那天真無邪的表面背後,竟也只不過是一顆愛慕虛榮的心。
難道說,從一開始救他,她就是存了這樣的心思?
她想離開伊特拉族,想讓自己不再受到歧視,更想揚眉吐氣地嫁給優秀的男子?
不得不說,她會有這樣的想法,其實也無可厚非。
畢竟,從小的生長環境在那裡擺著,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反過來,亦然。
同樣的,正在匯報的司晨,心中亦是驚訝不已。
想不到,那個看似純真無邪的姑娘,竟也有著深得讓人看不見底的心機。
本以為,這次,或許有一個姑娘可以將主子從對夫人的執著中拉出來,卻想不到,雪衣竟會是這種人。
風清楊沉默了良久,負手來到窗前,看著天空中那一彎明月高掛空中,心裡只覺得惆悵萬分。
良久之後,他終是說道:「司晨,派人準備一下,明日就將雪衣送回伊特拉族去。」
「是。」
司晨聞言,忙垂首躬身抱拳,語氣冷然地回答。
翌日,早膳之時,風清楊便突然間宣佈了今日要送雪衣回伊特拉族的事情。
雪衣一聽,手中的筷子頓時落在地上,似是單純無辜的眼眶之中很快便有晶瑩的淚珠閃爍不已。
老太奶奶剛想開口說什麼,風清楊便說道:「奶奶,您既然吃飽了,就先回去歇著吧。」
一句話,便將老太奶奶所有要出口的維護之詞全部擋了回去。
「燕紅,送奶奶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