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一百七十七章 文 / 海棠落
第一百七十七章
翌日,遠在歷城往回趕的風清楊,全身幾乎都綁了白色的布條,躺在客棧裡,耳邊傾聽著來人的匯報,薄唇邊,終於牽起了一絲幾不可見的弧度。
欣悅的毒,總算解了,真好。
那俊美無鑄的臉龐上,終是露出了一抹欣慰無比的笑意。
雪衣從風清楊房裡出來的時候,就聽到門外邊負責護送他回京的兩個護衛在旁邊嚼舌根。
「唉,主子這麼做,我真替他感到不值,他為夫人做了這麼多,可是,夫人卻是全然不知。每日在王府裡好吃好喝,與沐辰一起逍遙快活。可憐了我們的主子,一連躺了數日,跟個活死人似的。」
「噓……你可別這麼說,要是讓主子聽見了,準保你沒好果子吃。不過,也真不知道主子到底是怎麼想的,他要女人的話,那還不是勾一勾手指,立馬有一堆漂亮女人圍上前來?這次怎麼就這麼認死理呢?夫人都已經改嫁他人了,居然還是死抓著不放。」
「可不是嘛。依我看啊,這雪衣姑娘就不比夫人差啊,你看那長相,比夫人看上去還要美上幾分呢,這一路上對主子照顧得又是如此無微不至體貼入微的。如果我是主子,一定會喜歡上雪衣姑娘的。」
「誰說不是呢,你看這雪衣姑娘每次看著主子那眼神,還有那一臉含羞帶怯的模樣,明顯就是喜歡上我們主子了。要我說啊,我們主子早晚有一天會喜歡上她的。」
「你這不是廢話嘛。她要是不喜歡我們主子,哪能大老遠地從那伊特拉雪山跟著我們主子一路照顧到這裡?」
「對哦,要不,我們來賭一把吧,看看主子多久能愛上雪衣姑娘,我賭一個月。」
「好啊,不過照我看主子對夫人那麼難以忘情,一個月不可能啦,我賭半年……」
「呃……那我賭一年……」
「……」
接下去的話,雪衣沒有再聽下去。
但是,不可否認,在聽到這兩個人的對話之後,她的心裡,突然之間有些慶幸,有些歡喜,這兩種心情,將本應該有的驚訝全部壓了下去。
原來風公子的妻子已經另嫁他人。這是不是說明,自己其實也是有機會的呢?
耳邊,回想起那兩人適才所說的話,清麗絕塵的臉龐上,牽起一抹欣喜的微笑。
一路上那黯然的心,突然之間彷彿找到了指路的明燈一般。
這一次,她徹底違背了族規,不僅僅是救了風清楊,並且,還私自決定追隨著他下山,一路照顧他回去。
那日,她一路架著他往山下走去,就在她累得快要撐不住的時候,正瞧見兩個同樣一身玄衣的男子向著他們兩人走來。
於是,她連忙用盡最後的力氣,架著他向那兩個人走去。
所幸的是,那兩個人,竟然就是風清楊安排在山下等他的下屬,他們久不見他下山,這才帶了足夠的水和糧食,一路尋上山來。也就是那麼巧,正好撞見渾身是血的風清楊正被一個弱小的女子架在身上,向他們走去……
這日,京城的湖畔邊,春水蕩漾,柳枝搖曳,陽光溫暖怡人。
當真是一個風和日麗的好日子。
湖邊的這座酒樓,自從蓋好之日起,便不斷有人猜測,這裡,是做什麼用的呢?
而今日,答案終於即將揭曉。
此時還不及晌午之時,酒樓周圍已經裡三層外三層圍了滿滿的人。
一大清早,欣悅就與叮噹風智和風靈一起來到湖畔邊,牌匾上那「祥雲酒家」四個大字早已高高懸掛。
親眼看著叮噹和風智有條有理地吩咐酒樓裡的夥計和廚子該怎麼做,如何做,欣悅的臉龐上,寫滿了欣慰的笑容。
直到晌午將至之時,沐辰方才姍姍來遲,與之一同前來的,竟然還有五皇子皇甫文濤和六皇子皇甫文玨。
即便按理說,這兩人如今早已經是水火不容,但是,竟然還是不約而同前來參加酒樓的開業典禮。
表面上,兩人言笑侃侃,目光,卻總是不時追隨著欣悅那忙碌的身影。
伴隨著「吉時到」三個字嘹亮地響起。
鞭炮聲辟里啪啦地響了起來。
欣悅與叮噹、風智和風靈一同站在門口,沐辰就站在她的身側,而五皇子和六皇子亦是各居一端面帶微笑而立。
今日的他們,一身常服加身,百姓自是不認得他們的。
只是有少數聞風而來的官員認出他們,卻也不敢聲張。
鞭炮放完之後,立刻有舞獅隊伍從道路兩邊大張旗鼓地招搖行來。
片刻之後,便已經匯聚在酒樓門口。
只見那獅子的大眼不時眨啊眨個不停,看上去竟是特別有神。
獅子的身體在舞獅之人的舞動之下,靈活地做出各種動作。惹得圍觀之人掌聲陣陣。
直到,舞獅隊伍偃旗息鼓,分別居於酒樓大門口兩旁,整齊列隊之時,叮噹才站了出來,口中朗聲說著酒樓開張歡迎賓客的喜慶之詞。
她在說這段開張之詞的時候,臉上是欣悅從未看到過的自信和從容,令欣悅看在眼裡,也總算可以放下心了。
隨著最後一個字落下,圍觀的客人們皆是一擁而入,整個酒樓只須臾之後便已是高朋滿座。
沐辰與五皇子和六皇子同坐一桌,三人都不多話,目光,卻是不時看向在門口笑臉迎客的欣悅。
然而,就在此時,那令她再熟悉不過的玄色身影卻忽然間出現在眼前。
他的臉龐,一如以往般面無表情。
目光,卻在看見欣悅的一瞬間變得柔情似水。
欣悅詫異於他的出現,但是,也僅此而已,目光看了看跟隨在他身後進來的雪衣女子。
只見此女膚白勝雪,明眸皓齒,一身雪色衣裳更加襯得她不似凡人一般清麗絕艷。
她的心裡,仿若沒有絲毫的波瀾,只是有些許的愣怔。
「今天不是開張嗎?欣悅,難道你不歡迎我來?」
唇角揚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甚至於,風清楊說話的時候,竟隱約夾雜著幾分調侃之意。
「今天不是開張嗎?欣悅,難道你不歡迎我來?」
唇角揚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甚至於,風清楊說話的時候,竟隱約夾雜著幾分調侃之意。
「人都說開門做生意,進門都是客,你就算不歡迎我,至少也給點反應好不好?」
見欣悅似乎仍舊沒有太大的反應,風清楊便繼續揶揄道。
「哦,」欣悅聞聲,這才從愣怔中回神,目光,又不自禁地看了看站在他身側的女子,臉上扯出一抹完美無瑕的笑容,道,「現在已經滿座了,倒是遊船還有一艘,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上遊船用膳。」
遊船用膳,這是祥雲酒家除了樓上的台榭之外,另外一個欣悅想到的經營特色。
在酒樓後面,有一個規模不算太大的碼頭,碼頭邊停靠著約莫五艘遊船,像今日這種風和日麗的日子,在遊船上用膳,不僅可以享受美食,更能欣賞風景,這是一件多麼令人覺得愜意而又詩情畫意的事情啊。
很顯然的,一旁的雪衣在聽到欣悅的陳述之時,雙眼中已經放出了嚮往的光芒。
這光芒,看在欣悅眼中,心裡亦是長長鬆了一口氣。
如果讓他上到遊船,那麼,對她來說,她的心,也可以輕鬆一些,不至於那麼沉重。
可是,令她沒有想到的是,風清楊竟然完全忽略掉雪衣眼眸中散發出的嚮往光芒,直接答道:「無礙,我就要一樓或者二樓靠欄杆的座位,如果現在沒有座,我可以等。」
說著,他眼尖地看到酒樓旁邊擺放著的一排椅子,隨後便在雪衣的攙扶之下,幾步走到椅子跟前坐下。
明確地表明自己的決定沒有商榷的餘地。
而雪衣的攙扶,在欣悅看來,卻是如同她挽著他的胳膊親暱前行一般。
心裡,不知道為什麼,有些彆扭地想道:男人果然都不是什麼好東西,賈如兒才死了多久?他居然就已經另結新歡了?
人跟人真是沒法比啊,還是她的沐辰比較好。
這麼一想,心裡又舒坦了些。
不過,不可否認的是,他總算也有一次眼光還不錯的時候了。
這位身穿白衣的姑娘,不僅相貌生得天生麗質,那雙烏黑的眸子,更是清澈地一望見底。
看得出來,一定是位單純無知的好人家的姑娘。
這樣的姑娘,與風清楊配成一對,倒也算得上是一對璧人了。
撇了撇嘴角,欣悅沒有再去理睬他,他既然要等,那就讓他等好了。
看看酒樓裡面現在已經人滿為患的樣子,所以,她也就不再站在門口笑臉迎人,而是轉身朝著沐辰那一桌走去。
「怎麼樣?飯菜的味道如何?」
欣悅才剛就著沐辰身旁的椅子坐下,便開口問道。
「嗯,的確不錯。」
率先回答的人,竟然是皇甫文玨:「比宮裡的御膳味道還要好上不少。菜色看上去也很不錯。」
「六皇子滿意就好。」
欣悅聞言,臉上得意地笑了笑。
畢竟沐辰與皇甫文濤都曾經嘗過紫竹城那家祥雲酒家的菜色,是以,對這裡的見慣不怪也很正常。
「看不出來,小王妃居然還有經商的才能。」
皇甫文玨繼續稱讚道,臉上始終掛著高深莫測的笑意,讓人看得不明所以。
「呵呵,」欣悅聞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繼而謙虛道,「才能談不上,我也只會這些東西而已。」
然而,面前的幾個男人聽了,卻都是眉梢一挑,那樣子,顯然是在說:會這些東西已經很不錯了。
畢竟,在這個時代,雖然已經算比較開放,但是,大部分女子還是遵循祖宗流傳下來的禮節生活著,在家裡相夫教子,很少有女子會經商的。
這些事情,在她們的思想裡,理應都是男人來做才是。
「小王妃太過謙虛了。」
皇甫文玨微微一笑,不緊不慢地說道。
「好了,不說這個了,快吃吧,再不吃菜可都要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