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一百七十一章 文 / 海棠落
第一百七十一章
「欣悅，你醒了？怎麼樣？你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沐辰一瞧見欣悅已經醒來，便無法抑制心裡的欣喜。
幾乎是一個箭步從房門口直接衝至床邊，滿臉關切緊張地開口問道。
欣悅對於自己已經中毒一事據不知情，所以，面兒上微微一笑，不甚在意道：「沐辰，你瞎緊張什麼？我不過是最近經常犯困而已。哪裡會有其他地方不舒服。」
「沒有覺得不舒服就好。」
沐辰見她這樣，一直緊繃著的心弦，終於有些許放鬆。
從她醒來以後，他幾乎是寸步不離地看著她，生怕她在睡過去一般。
可是，縱然如此，不想發生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晚膳過後不久，欣悅又直呼困死了。
沐辰從旁想盡辦法讓她不要睡覺，可是無奈，欣悅的眼皮實在是已經沉到不受控制了。
是故，沐辰就那麼眼睜睜地看著她，在他面前，再度沉入了夢鄉。
那才稍稍放輕鬆地一顆心，在這一瞬間，又突然之間繃得緊緊的。
手中拳頭攥了又攥。
恨不能現在就將那翠綠大卸八塊才能洩憤。
可是，他知道，現在還不行。
翠綠只不過是一屆丫鬟，哪裡來的這種西域奇毒？
如果不是別人派她來的，那麼，就定然是有人給她此種毒藥。
一個翠綠，要殺了她非常容易，但是，殺了她，想要查出那幕後之人，卻是難上加難了。
所以，他現在還不能殺了她。
即便，他真的恨不得現在就親自將她碎屍萬段！
春日的夜晚，帶著幾許涼意的晚風拂過，天空中星河爛漫，銀月皎皎。
沐辰獨自一人站在走廊上，負手望月。由於欣悅的病情，讓他的一顆心，始終緊繃著。
他的心中，此刻充滿了自責。欣悅竟然會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中毒，這實在讓他覺得自己愧對於她。
倏然間，只見他穿著一身月白色錦衣華服，足尖輕點，向著匯賢雅居的方向迅速掠去。
衣袂在夜色中隨風飄動，遠遠看去，他的速度竟是那麼快，快到，根本無法看清他的身影。
只覺得，是一個影子在夜色中快速移動。
匯賢雅居之內，沐辰才剛進去，便有一人快速跟上他的步伐，口中匯報道：「小王爺，在翠綠房裡只搜出少量藥粉。」
「嗯，我知道了。」
只搜出這麼多，在他意料之中。想來那給她毒藥之人，一定是定期給她一些，而不會一次性全部給她。
「怎麼樣？她招了沒有？」
「還沒有。」
沐辰聞言，有些意外，想不到，這個女人倒是挺能撐的嘛。
不過，撐得住初一，撐不過十五，他就不信她不招！
果然，第二天傍晚的時候，便有人來報，說翠綠已經如實招供。
原來，那給她毒藥之人，每次前來都是蒙面的。
基本上，每隔五天來一次，將毒藥給她，然後便迅速離開。
連她也不知道那人的真實身份到底是誰。
只不過，那人知道，她心裡對欣悅的怨恨，所以，正好利用這一點，借她的手，給欣悅下毒。
廚房裡每天下午的時候，大多數人都已經回去休息，而翠綠與那負責給欣悅熬湯的廚子又算是相熟，所以才有機會每日給欣悅下毒。
她之所以可以咬定那不是毒藥，完全是因為，給她此藥之人曾經告訴過她，這藥無色無味，銀針更是無法驗出，就是宮裡的御醫也無法檢查出來，完全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覺，讓她完全可以放心下毒。
所以，在地牢裡，她才會死咬著拒不承認。
沐辰坐在椅子上，一邊聽著，那雙墨染的眸子越發顯得深邃起來。
果然不出他所料，隱藏在翠綠的背後，顯然還是另有他人。
而這個人，應該就是上次偷了安平的玉牒命令宮裡的暗衛前來刺殺欣悅之人。
可是，會是誰呢？到底是誰，竟是如此想要置欣悅於死地呢？
無論沐辰怎麼想，也無法想通。
「小王爺，那翠綠你打算怎麼處置？」
身旁負責匯報之人低眉斂目試探性地開口問道。
沐辰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而後，理所當然地說道：「這還用我說？當然是凌遲處死！」
「是，屬下遵命。」
那人聽了，不禁又是渾身上下一陣哆嗦。
凌遲處死，對那女人來說，該是何其殘忍的一種死法。
怪只怪，誰叫她要謀害的人是小王妃呢。
這王府裡上上下下，有誰不知道小王爺對小王妃簡直是寵到了天上去？
此番小王妃中毒如此嚴重，估計即便是凌遲處死，小王爺都會覺得輕了吧。
兩日之後，風清楊的身影再度出現在辰居之內。
此時沐辰亦在府中，寸步不離欣悅身旁，期待著她每一次那短暫的醒來。
「怎麼樣？她的情況可好些了？」
風清楊一進來，連自己的孩子都來不及過去看看，便連忙來到臥房之內看望欣悅。
沐辰聞聲，回過頭來，一臉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這幾日來，她倒是醒來過五六回，但是每次都是一會兒工夫就又睡著了。」
風清楊聞言，眉頭越蹙越緊。
幾步來到床榻邊上，目光緊鎖著床上安睡的人兒。
這麼看起來，她好像真的只是睡著了一般。
「關於解藥的事情，你那邊可查出眉目了？」
沐辰亦是目光看著欣悅，口中卻是問起正事。
「的確有眉目了。此番前來，我就是要告訴你，那解藥我需得親自去找，只怕需要些時日。所以，我會離京一段時間，這段時間裡，你好好照顧欣悅。」
沐辰聞言，俊臉上閃過一絲驚訝：「什麼解藥還要你親自去尋？派人去不行嗎？」
「恐怕不行。」
風清楊搖了搖頭，卻並沒有說那解藥到底是什麼。
而沐辰見他似乎不願說，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你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她的。」
「嗯，那我就放心了。沐辰，可否容我單獨看她一會兒？」
沐辰聞言，看了看床上的欣悅，口中歎息一聲，道：「嗯，我先出去會兒，好了叫我。」
見風清楊頷首之後，他才站起身來，轉身離開了去。
而風清楊，則是坐在床沿上，雙手執起欣悅的手，目光灼灼地看著躺在床上的人兒。
「欣悅，好像好久不曾與你說話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空出一隻手去，輕輕地撫摸著欣悅的臉龐，一遍一遍地描繪著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還有，她的唇。
彷彿，只要如此，便能夠將她的音容笑貌深深地印刻進心底一般。
「欣悅，明天我要出趟遠門兒，這一去，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回來。」
「欣悅，我真怕，這一去，或許再也無法回來看望你了。」
「欣悅，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就是拼了這條命，我也一定會把解藥給你找來。」
「欣悅……」
他就那麼一句一句地說著，每說一句話，便叫一聲她的名字。臉上的表情，是那麼的柔情似水。
與往日與欣悅相處之時的那個風清楊，簡直判若兩人。
他的聲音，極輕，極輕，輕到，彷彿只是喃喃自語一般。
輕到，連門外的沐辰，都只能看到他的唇，在蠕動，卻無法聽到，他究竟說了什麼。
「小王爺，這位公子，也愛著小王妃嗎？」
紅巖的聲音突兀的傳來，沐辰轉頭看她之時，正瞧見她正帶著滿眼的好奇，看著房裡的人兒。
口中問出的話語，顯然有些猶豫，似乎是生怕惹惱了他。
然而，這次，他卻並沒有生氣，也沒有回答，只是看了一眼那臉龐上滿佈柔情的男子，而後，轉身朝蕭天陽所在的房間裡快步走去……
留下紅巖一個人，帶著滿臉好奇的表情，朝裡面張望著。
但是，很快，只聽沐辰一聲冷喝：「紅巖，不該看的不要看！」
當即嚇得她連忙收回了視線，不敢再多加逗留，快步向著蕭天陽的房間走去。
察覺到她已然離開，只見風清楊握著欣悅的一隻手，緩緩俯下身去，薄唇，慢慢湊近那對已經令他日思夜想很久了的櫻唇。
然而，就在即將親到她的咫尺之際，他卻突然間想起了什麼似的，直直俯下的頭忽然間向右一偏，在她的臉頰上印下輕輕一吻，而後輕聲呢喃道：「欣悅，我一定會帶著解藥回來的，你等著。」
語畢，便迅速站起來，仿若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沒有再看她一眼，決絕的轉身離去。
日子一天天過去，蕭王府的花園之內不知不覺中早已經是一片春光爛漫鳥語花香。
欣悅睡覺的時間一天比一天長，醒來的次數一日比一日少，一日比一日短。
沐辰看在眼裡，心下更是難過不已。
風清楊一走數日，沒有捎來半點兒消息。
老王爺得知欣悅中毒之後，亦是急得團團轉。
每日下朝之後的第一件事便是來辰居探望欣悅一番。
可惜的是，幾乎每每他過來，欣悅都是沉浸在昏睡當中，甚少有清醒的時候。
而蕭小王妃病重的消息，也就此不脛而走，無論是朝堂上下還是京城百姓，現在議論紛紛的無一不是欣悅生病的事。
不知為何，外界傳言，並非蕭小王妃中毒，而是說她染了怪病。
不過，不管外面怎麼傳，現下蕭王府的人也沒有人會出來澄清什麼。
消息一傳出去，皇甫文濤和皇甫文玨便先後來到蕭王府探望欣悅。
甚至於，來探望之時，二人皆是帶了醫術精湛的宮廷御醫前來。
但是，無論御醫怎麼診斷，都沒能診斷出什麼所以然來。
氣得兩人口中直罵「庸醫！」
朝中官員見兩位皇子如此，倒是沒有多想，只以為他們二人之所以會這麼做，全是為了將來即位做準備，拉攏蕭小王爺。
雖然對於皇位繼承人之間的爭鬥，蕭王府一直秉持的是中立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