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八十八章 文 / 海棠落
第八十八章
欣悅見狀，從桌上站起身來，冷聲說道：「你慢慢吃，我出去走走，吃完了叫我。」
語畢，便不再多看風清楊一眼，轉身欲離開這令她覺得十分怪異的地方。
然而，就在此時，卻見風清楊眉頭一蹙，突然放下手中碗筷，開口說道：「我吃好了。」
於是，剛剛邁出的腳步停駐，轉身，欣悅心想，這人搞什麼？不過，她也早就已經習慣了，風清楊這人，在自己面前，總是會做些詭異的事情。所以，即便想不通，她也最多只是聳聳肩，而後便不去在意。
其實，她並不知曉，風清楊之所以如此，不過是為了與她多相處一會兒，如此而已。
所以，見她似乎已經不耐煩，自是不會再拖下去。
時光如流水一般眨眼即逝，接下來的日子，欣悅每每與風清楊獨處之時，皆是話並不多。風清楊亦如是。只是吃飯的速度一天比一天慢了。
祥雲酒家的生意如今已是蒸蒸日上，二樓的雅間自從開業十天之後便開始實行預定制度。如此一來，大大避免了富家公子因長時間排隊等候而惹來麻煩的幾率。
一樓的生意亦是如此。很多窮人家，甚至於都不在自己家裡開飯了，直接到祥雲客棧來買了吃。
對此，欣悅還特意增設了外賣窗口，專為這些窮苦人家而設。
至於二樓的富家子弟，自是不需要外賣的。這些人，吃個飯講究也頗多，欣悅對此再瞭解不過，即便是弄了外賣窗，也不過是徒勞而已。畢竟，這些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兒，吃東西就是要吃味道和新鮮，兩樣缺一不可，試想那冷了的飯菜，又有誰會要吃呢？
自從沐辰走後，欣悅白日裡總是讓自己忙碌得不可開交，似乎只要如此，便可以減少一點自己對他的思念一般。
可是，每每夜深人靜之時，那被刻意壓制的思念，便會如洶湧潮水一般席捲而來，將她整個吞噬，難受不已。
風智最近一直跟隨欣悅學習經商之道。別看他小小的年紀，悟性卻是頗高。學起東西來速度快不說，更能舉一反三。如此優秀的表現，令欣悅這個當師父的也頗有成就感，滿意得不得了。
玄墨一如既往地整日站在三樓看著樓下，偶爾，也會突然間不見身影，但是沒過多久，便會又見他盡職盡責地出現在自己的崗位上。
文伯那邊就更不用說了，整天數銀子數得笑到合不攏嘴。
總之，所有事情都在按著它的軌跡進行著。
這天早晨，大廳之內，王媚兒和風清祥皆是愁眉苦臉，終於，太奶奶還是忍不住發問了：「媚兒，清祥，你們這是做什麼？可是生意上遇到什麼犯愁的事？」
「這個……唉……」王媚兒一臉的難以啟齒狀，臉上眼中都佈滿了濃濃的憂色。
太奶奶見王媚兒這番模樣，只得轉過頭去，目光望向坐在另一側的風清祥，語氣平和道：「清祥，你說。」
「唉……奶奶，這個……孫兒也不知從何說起啊。」風清祥的表現與王媚兒如出一轍，亦是滿面憂色。
欣悅坐在一旁，悠閒喝茶，鎮定看戲。彷彿自己是一個局外人一般。不過，於此事上說來，她的確可以算是局外人。
「清祥，起，只要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即可。」
太奶奶的語氣已經變得有些嚴厲，似乎終於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是這樣的，奶奶，這些日子以來，我們風家的生意不知為何竟是一落千丈，好多產業如今都面臨著虧本倒閉的窘境。所以，最近有不少人聯繫我們風家各處產業的掌櫃，說是有意收購我們風家的部分產業。這事兒，我和娘實在拿不定主意，奶奶你看，該怎麼辦呢？」
「什麼？」果然，太奶奶聽後，面兒上神色一凜，當即嚴肅起來，「竟然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
緊接著，就見太奶奶渾身直抽抽起來，那模樣，像極了一個激動過度的老人家。
「奶奶，您別激動啊。」風清祥見狀，臉上也不免有些驚嚇，畢竟，這若是把老人家給嚇死了，那豈不是更加完不成任務了？
然而，此時卻是為時已晚，太奶奶已經渾身抽得厲害得緊。
關鍵時刻，還是王媚兒最為鎮定，連忙下令道：「快，快扶太奶奶回去，春柳，你去請郎中到太奶奶房裡去。」
「是，奴婢這就去。」名喚春柳的丫鬟應著聲，已經匆匆向府門口小跑而去。
而江欣悅，見了眼下這情景，自然也是要裝裝樣子配合一下的。
只見她連忙從椅子上坐起，幾步小跑到太奶奶身邊，一臉擔憂緊張地看著她，而後又接過丫鬟手裡攙扶太奶奶的動作，自己扶著她，隨著丫鬟一同向太奶奶的寢居走去。
所幸的是，太奶奶的寢居離前廳並不遠，走了沒多久便到了。將太奶奶送入臥房之內，此時只見她已經氣息平穩了稍許，不復剛才那副抽搐的模樣。
王媚兒和風清祥自是緊隨其後跟了過來，直到見其氣息漸漸平穩，方才長長噓了一口氣。放下心來。
「二夫人，大夫來了。」名喚春柳的丫鬟的聲音適時響起。
「媚兒，清祥，你們先回去吧，這事兒得容我好好想想。欣悅就留在這裡陪陪我吧。」
太奶奶一臉十分虛弱的模樣，對王媚兒和風清祥開口吩咐道。
「可是，奶奶，您的身體……」風清祥仍是滿面有心地看著她，那模樣，看起來，倒還真有幾分擔心。可是，究竟是擔心些什麼，就沒人知道了。
「無礙的，一會兒就好，清祥啊，不必掛心。」
「是，奶奶，那孫兒先回去了。」風清祥微微躬身之後，便轉身出了門去。而王媚兒亦是如此，「娘，我也先回去了。妞妞啊，你好好伺候著點啊。」
欣悅聞聲，不能說話，只得重重點了點頭。王媚兒這才放心離開。
沒多會兒工夫，所謂的大夫便出現在太奶奶房內。
太奶奶令婢女到門外候著，只讓欣悅留在房內守著，還有那鶴髮童顏，仙風道骨的大夫。
而後，便見太奶奶從床上坐起身來，此時，哪裡還有半分方纔那情緒激動得差點兒休克的模樣，那雙眼睛中，更是閃爍著幾縷閃亮的精光。
「欣悅啊，這位便是我的師兄，清楊的師父——西門無涯。」
「原來是西門前輩，晚輩失禮了。」欣悅十分有禮貌地屈膝行禮，而後便又站在一旁。
「徒弟媳婦兒不必如此多禮。」老頭一開口就叫欣悅額間瞬間升起三條黑線，這稱呼，真tmd讓她不爽，什麼叫徒弟媳婦兒啊。
「欣悅啊，清楊他們的手腳可真夠快的。」老太奶奶口中說這話的同時，臉上卻是一臉的欣慰。
「嗯。」欣悅點了點頭，「這些事情都是他們做的，我也不是太瞭解其中詳情。」
「奶奶知道。」太奶奶微笑著點了點頭，那笑容，看上去非常慈愛。讓欣悅見了，心中似有暖流流過。
毫無疑問的，幾人說話的聲音都比較小。雖然這裡沒外人，但還是要防隔牆有耳。所以大家說著話，都是用了僅能讓屋裡之人聽到的聲音去說的。
「師妹，還不是我教出來的徒弟？你儘管放心吧。」
西門無涯顯然覺得能教出風清楊這樣的徒弟，是自己的驕傲。眼底眉梢流露的，都是一種為人師的欣慰之情。亦不免有些自豪。
「切，師兄，你就臭美吧。應該說是我孫子本來就優秀。」
「是，你優秀的孫子正好也碰到了優秀的師父，所以才會做事這麼有效率。」
西門無涯顯然爭不過自己師妹，只得退一步說道。
「這還差不多。」老太奶奶一改往日在外人面前端莊慈祥的模樣，仔細聽聽二人的對話，就好像爭糖吃的小孩一般。令欣悅心中頓生笑意。
「欣悅，你說這接下來該如何是好？媚兒和清祥既然將此事如此道來，我是不是也該順水推舟一番？」
「太奶奶，」欣悅見狀，則是乖巧一笑，而後道，「該怎麼做，太奶奶您不是已經心中有數了嗎？」
「不錯不錯，果然是我的徒弟媳婦兒，與我那笨徒弟一樣聰明乖巧。」西門無涯見狀，連忙出言讚歎，卻根本沒發現，他口中的話語原本就是充滿矛盾的病句。
「師兄，你怎麼說話的，什麼叫笨徒弟。」老太奶奶卻是不高興了。即便是自家師兄，也不能讓他說自己孫子的不是。
「呃……呵呵，一時嘴快，一時嘴快。」老頭兒連忙打著哈哈說道。
三人在屋裡又說了會兒話，而後，便離開了太奶奶的寢居。
自始至終，欣悅看著這兩個老的相處模式，臉上俱是笑意。想不到，太奶奶在她的師兄面前，竟然是這番模樣。
然而，與西門無涯一路走著的路上，身後因為有一些丫鬟跟著，也不好多說話。西門無涯只說：「丫頭，一會兒祥雲酒家見。」
這話，欣悅聽得清晰無比，心中卻是一陣緊張，可看了看週遭的丫鬟，卻似乎沒有聽見剛才的話語。
「不用擔心，這是內力傳聲，她們聽不見。」
看出欣悅的擔心，這位老者連忙又補充了一句。欣悅這才放下心來。
回到清風園的時候，早已日上三竿，風清楊等了這麼久，竟然沒有一句抱怨之詞。只是見她回來，方才開口說道：「怎麼這麼晚回來？」
「出了點事。」欣悅淡淡說道，隨手拉響了召喚的鈴鐺。
早膳上齊之後，屋裡又只剩下他們二人。風清楊這才問道：「出了什麼事？」
「二夫人和風清祥把風家產業日漸蕭條，以及有許多人欲收購風家各處產業之事告訴了奶奶。奶奶受不了刺激，身體有些不適。」
「你說什麼？那奶奶她身體還好吧？」風清楊聞言，臉上頭一次毫不掩飾地寫滿了擔憂之色。
欣悅看了他一眼，而後安撫道：「放心，現下已經無礙了。有你師父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