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三十九章 夜遊青樓1 文 / 海棠落
第三十九章夜遊青樓1
於是，二人便一路散步，向著鳳凰樓的方向緩緩走去。
細雨過後，街道上比往日感覺更加幽靜，清新的空氣吸入鼻間，令人一片舒暢。
不遠處的燈火輝煌與周邊的如墨夜色，越發相映生輝出一片闌珊夜色。
兩人一邊走著，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逗趣調侃。
時間彷彿過得很快，果真如沐辰所說，沒走多遠即可到達。
看著眼前燈火通明的三層古建築物，碩大的「鳳凰樓」三字牌匾頂在門楣上，那筆鋒，是那麼張揚霸氣，一點兒不似庸俗之人所寫。
門口處，少不了的有幾位女子迎來送往，遠遠看去，只見衣衫飄舞帕子飛揚。
「沐辰，這鳳凰樓能出名還真不奇怪，光是看看門口這幾個，姿色就比前面經過的那兩家要好太多了。」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這是誰開的。」沐辰聞言，登時昂首挺胸，自豪模樣溢於言表。
二人一同緩步前行，待臨近門口之時，已經有女子甩著帕子迎上前來。
「二位公子，歡迎，歡迎啊。」
嬌媚的女子聲音傳來，饒是欣悅是個女人，也不由得酥了骨頭，更何況是男人呢。
欣悅轉頭看看身旁的沐辰，卻見他神色依舊，與往日並無半分不同。心裡不由得暗自佩服，這男人的定力當真不是一般的好。
二人在女子的招呼下，舉步邁入大門門檻。
「二位公子第一次來吧，不如由奴家來伺候二位如何？」女子說著話，就要往欣悅身上貼，「這位小公子長得可真是俊俏啊。」
欣悅倒是不覺得有啥，反正她現在前胸綁得緊緊的，又身著男裝，再加上她本來就沒有耳洞，自然也不容易被人輕易識穿了去。就連脖子，因著現在還是春天，也穿的是領口略高的衣衫，這樣一來，只要不脫衣服，一般人還真看不出她是個女人。
可是，沐辰卻是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就是見不得這女人往她身上亂蹭。
於是，他當即寒了臉，冷聲說道：「我們只是來聽聽小曲兒看看表演的，給我們在二樓找一間視野較好的包間，酒水伺候便是。」
那青樓女子倒也識相，一聽這冷聲冷調，當即遠離了欣悅一些，陪著笑道：「行，二位公子，跟我來。」
語畢，便帶著兩人從大堂的旋轉樓梯蜿蜒而上，將他們請進了二樓一間雅間。
沐辰對這裡再熟悉不過，也就沒什麼好奇的，進去之後便就著酒水吃喝起來。
倒是欣悅，不免好奇地圍著小包間轉了一圈兒，而後來到窗前，將窗戶打了開來。
入目所見，正前方有一塊舞台狀凸起的空地，估計那便是表演用的地方了吧。
「看來那位姑娘倒沒怠慢咱們，這雅間兒的位置的確不錯。」欣悅故意壓低了嗓子粗聲說話，聽上去倒還真像那麼回事兒。
「那是自然，這個時辰過來，大部分包間都空著呢。」沐辰端起手中酒杯，小啜一口，而後答道。
「啊？你的意思是，咱們還來得太早了？」
「是啊，剛用完晚膳的時辰，能有幾個人來？你沒看那麼多姑娘都在樓下等著？」
「暈，早知如此，還不如叫剛才那位妹妹來陪爺樂呵樂呵呢。」
「妹妹？欣悅，冒昧問一句，你今年芳齡啊？」
沐辰一聽欣悅稱剛才那女子妹妹，這才突然想起，認識這幾日以來，他還不曾問過她的年齡呢。
哪知，欣悅聽他這麼問，卻是屈膝行了一個女子的禮節，裝模作樣地開口說道：「小女子今年二十有一，不知這位公子貴庚啊？」
沐辰眼見著她穿著男裝行女禮，那模樣，怎麼看怎麼滑稽，不由得撲哧一笑，開口答道：「小生今年二十有五。」
話音剛落，兩人當即相視而笑。
「沐辰，問你個問題，你開的這青樓，酒水裡是否放媚藥？」
「當然不放。你看看我們樓裡這些姑娘，她們本身就已經足夠妖媚，何須再添加媚藥？」
「嗯，說得也是。」欣悅點了點頭。
「你一個女孩子家，怎麼連這都知道？」
「呵呵，這不是，那個啥，我們那兒的古代也有青樓嘛。」欣悅口中打著哈哈，一時之間還真不知該怎麼解釋。
所幸的是，沐辰介意的並非她如何知道青樓酒水之事，相反的，他介意的卻是：「你不會因為我是開青樓的而瞧不起我吧。」
「當然不會。開青樓可是很有錢途的。我舉雙手支持你。」
「呵，你還真是與眾不同。我們這裡，正經人家的女子一聽人說起青樓之類的話題，幾乎人人皆是一臉嫌惡。」
「呵呵，沒辦法，我們那個時代熏陶的，改不過來了。」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再度聊了起來，說也奇怪，每每欣悅跟沐辰聊天，似乎總有說不完的話題。氣氛總是異常和睦。可是，每每與風清楊在一起時，兩人卻總是話不投機半句多，整個兒一沒啥共同語言。
時光恍然而過，說笑間，樓下已有琴聲響起。
「表演開始了，沐辰，過來看看吧。」
欣悅一聽到這古琴聲，當即滿面新奇與興奮，現場表演哪，她還是第一次見呢。能不興奮嗎？
幾步來到窗前，向樓下望去，只見一嬌柔女子，眉目含春，羞中帶澀，手中輕撥面前古琴，露出的一截皓腕膚色雪白細膩，一身淡粉色的紗裙襯得本就嬌嫩的肌膚越發如雪般晶瑩。
「真是個嬌滴滴的大美人兒啊，我若是男人，恐怕也得拜倒在這位姑娘的石榴裙下。」
欣悅雙目如炬般地看著樓下的美人兒，口中毫不吝嗇讚美之詞。
這一點，便是欣悅與眾不同的地方。對於美女，她向來都是以欣賞和羨慕的眼光去看，而並非如同性相斥般的打壓排斥。
沐辰聞言，眉間一跳，興趣十足地從座位上站起來，緩步踱至窗邊，一看究竟。
然而，當他看清楚樓下彈琴之人時，驀然間，他那雙如星般的眼眸中有一絲驚異一閃即逝。
為什麼會是她？沐辰心有疑問。不因別的，只因，樓下那彈琴的女子，可不正是賈如兒嘛。
自從她與風清楊在一起以後，已經很久沒有到樓下出台表演過了。真不知今兒是吹了什麼風，竟然把她給吹到樓下去了。
「是不錯，不過，我倒是對你更有興趣。」沐辰說的這話，前半句清清楚楚，後半句模模糊糊。
欣悅只顧注意樓下，全然沒聽清他後半句所言，遂回頭詢問：「你剛才說什麼？」
「沒什麼。」沐辰微微一笑，頎長的身影始終陪在欣悅身邊，不曾離開半步。
然而，他的目光，卻是望向三樓那扇已然打開的窗戶，不出所料，風清楊此刻正倚靠在窗沿上，一雙墨眸直直地看著樓下表演得正得瑟的女人。眼中流露的，是毫無疑問的欣賞。
沐辰看了看身邊的欣悅，見她並未注意樓上，這才稍稍安心。
不知何時，鳳凰樓內已然是人聲鼎沸，先前還略顯空曠的一樓大堂此刻早已人滿為患。
尤其是舞台前的一小塊空地那裡，此刻早已站滿了人。
眼中看著台上女子的表演，站在台下的男人口中皆是大聲喊著：「好！」
或有甚者，手中擁著一位美人兒，眼光還色咪咪直溜溜地盯著台上那人，愣是惹得身旁女子嬌嗔連連。
而台上女子，從台下眾人那貪婪的目光中，卻顯然得到了足夠的自信。
所以，當欣悅看到女子眼中流露出的鄙夷神情之時，口中不由喟歎：「美則美矣，可惜太過勢力。」
「哦？」驚訝於欣悅竟然只憑一個神情就能辨別出一個人的個性，這等看人的眼光該是何等的犀利？
「你的看法倒是與我不謀而合。」沐辰直接道出了自己的觀點。
「那你不是還請這樣的人上台表演？」欣悅挑眉反問。
「呃……」沐辰再次自己抽了自己的嘴巴子，這青樓是他跟風清楊共同出資開的，誰上台表演當然不是他說了算。況且，他也只管出錢，平日裡所有的經營事務都是交給風清楊和司晨去辦的，他不過一個甩手掌櫃，哪裡會去管這些有的沒的？
欣悅見沐辰語塞，心中已然生疑，或許，這青樓，並非沐辰一個人說了算。
想到這裡，她卻並未繼續深究，畢竟，這是人家的事情，與她無關。
樓下的表演仍在繼續，女子的目光時不時地飄向樓上的方向，欣悅看得仔細，順著目光向上看去，正瞧見斜對面的樓上，一面容熟悉的男子正滿目含情地看著樓下女子，平時冷硬剛毅的面容上，竟然泛著一絲溫柔的微笑。
呵，真有這麼巧的事？風清楊居然就在樓上。
巧合的是，樓上的風清楊似乎感覺到了她的注視一般，目光竟忽然一轉，與欣悅的視線倏然相交。
這一剎那，如電光火石，欣悅心裡驀然一緊，不免有些心虛，生怕被發現一般連忙將目光轉向樓下的女子身上。
而風清楊，其實不過是隨便看看，根本沒有仔細去注意這邊的欣悅。
時間，在這時，彷彿過得極慢……極慢……
終於，樓下的琴音停滯。女子從古琴前站起身來，臉上掛著公式化的笑容，向青樓內所有觀眾致謝之後，便由兩名丫鬟護著，向樓上優雅走去。
欣悅的目光始終追隨在她的身上，那婀娜窈窕的身姿，那惹人憐愛的面容，還有那優雅迷人的舉止，這般絕色，恐怕只要是個男人都很難拒之門外吧。
心裡有一個答案已經呼之欲出，只是不知為何，她卻不願去面對，不敢去承認。
似乎，生怕面對了，承認了之後，自己的立場會變得更加可悲。
可是，即便不願，即便不敢，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該知道的還是要知道。她清楚的明白，逃避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眼睜睜地看著那位絕世美女沿著樓梯蜿蜒而上，直抵三樓，欣悅的心情此刻當真複雜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