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三十八章：錯綜複雜的內裡 文 / 唐雲羅
第三十八章：錯綜複雜的內裡
暗室
雖是暗室但卻燈火通明，家居配飾一一俱全！
白衣婦人美麗的臉上滿是淚痕，跪在鬼璣子的身前，泣不成聲，而鬼璣子自是一臉愧色，凝視著婦人，爾後撫著長鬚仰天長歎，扶起婦人，朗聲說道。
「冬兒，你且起來，有話好好說！」
「你快救惜兒呀，這十幾年來，咱們等的不就是這一天嗎？」
名為蕭冬雲的美麗婦人上前揪著鬼璣子的袍衣，激動的直推搡，此時的鬼璣子卻完全沒有在人前的冷傲與孤清，反倒生出一種令人捉摸不透的憂慮！
雖是鶴發但是童顏，根本看不出他有多少年歲，但他那雙灼灼有光的眼神落在冬兒的身上，卻是唯有年輕人才有的那股衝動的愛戀，伸手輕輕的將哭泣的冬兒的擁在懷中，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無奈道。
「罷了！罷了！欠下的終是要還！如若不是你偷偷放風，這隱世的地方無人會知。」
「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公主死，如果不是因為你當年的自私，公主會這樣麼？你自知那東西一旦入得肚內，有多疼痛、有多噬心、有多折磨，她能如此堅強活到今日，已是不易，我們也安然活了十七年，夠了、夠了，我不要再每日做著惡夢，帶著內疚過一輩子，求求你，救她吧！」
婦人的臉上滿是殘留的淚，內疚也罷，譴責也罷，已經整整糾纏了她十七年，與其如此夜夜惡夢，她倒寧願一了百了，以死謝罪，雖然與自己心愛的人當年不擇手段在一起了，可是換來的是什麼？她有快樂過嗎？她有幸福過嗎？
「冬兒，這十七年來，你是不是一直在怪我！」
鬼璣子修長的身影掠至冬兒身前，輕撫著她的烏髮，撫平她眼角不輕易而見的褶皺，暗自歎息歲月不饒人，一晃眼居然十七年已過，那個被他曾經無情落蠱的嬰兒已經落得水靈靈的美得不像真人，而他們也在歲月的見證下，見證了此時的點點滴滴！
「是！我怪你，柔妃對我那麼好，情如姐妹，她說過只要我願意便將我送出宮，可是你，你為什麼要答應蓮貴妃，給公主下蠱，讓皇上誤會柔妃娘娘，賜死了柔妃，可是我居然還如此執迷不悟的為了你、為了愛，將一切忘卻，跟著你這個劊子手生活了十七年！」
冬兒指著鬼璣子，每說一句，便後退一步，而鬼璣子的眸中卻由初初的深沉，轉為驚訝，再轉為愧疚……望著一步一步退去的冬兒，突然間覺得她離自己越來越遠，跌坐在椅上，有些無力道。
「你都記起來了？」
「是！我都想起來了，這十七年，我，日日陪在你的身邊，你的醫術我至少學到了一半，一個失憶之毒我還是能解的！」
「冬兒，當年……唉……蓮貴妃是我的外甥女，於情於理我都應該幫她，這錯綜複雜的內情，我也不想一一解釋，罷了，自己作下的孽終是要還，去準備吧……」
鬼璣子深深的凝視著哭泣的冬兒，十幾年前的一幕幕浮現於眼前，像走馬燈一樣，四十幾歲他才遇到冬兒，那一刻便知什麼是愛，但蓮貴妃是他的嫡親，亦是皇上的寵妃，也是當下最有能力幫助他的人，所以兩人便有了這個交易，結局便是柔妃的婢女冬兒被他帶走，吃了他煉製的藥，忘卻前塵，重新愛上他，柔妃被賜白綾至死，蓮貴妃憤恨皇上抱過惜蝶，便讓鬼璣子給她下蠱，要她忍受一次又一次的折磨，慢慢至死！
只是任誰也沒有料到，潺弱的惜蝶，不止沒有死去，反而在凌宵不顧一切的照顧下，雖痛卻安然的度過十六年！
凌宵為了保全惜蝶的性命，隱去自己的鋒芒，從不沾染政事，流連花從，暗裡將毒害惜蝶的勢力一一擋在外頭，以退為進，不惹不激！
無奈世事總是變幻無常，很多事都以無法再追究！
三天之後
鬼璣子正式出關！
歐陽宸楓與李警在婦人的照料下，都已恢復元氣，倒是綠屏，一個人要照顧三個，忙得昏頭轉向，但惜蝶看得出來，她在望李警的時候，眼神裡柔得能溢出水來！
而歐陽宸楓自知要廢武功，一身內力已無用處，於是在深夜二人休息時將自己八成的內力皆輸入了惜蝶的體內，任憑惜蝶怎麼哭泣，怎麼吵鬧，怎麼抱著他，他就是不言不語，眼神裡透著一股子令人無法動搖的決絕，英氣逼人的臉龐沒有一絲表情，推開了惜蝶，便隨著鬼璣子進入一間佈滿陣法的廂房！
不是他不想說話，不是他不想回應惜蝶的擁抱，是他害怕，一開口便會說得沒完沒了，有太多的衷腸想訴！
不是他不想表現，不是他不想給惜蝶一個親吻，是他害怕，一旦做了，便會永無止境，有太多的割捨不下！
廂房內的氣息有些沉重，李警、綠屏、惜蝶、婦人都彼此無言的相望著，生怕一說話，便驚撓了所有人，一個個都有著無限的慌亂，惜蝶的臉色蒼白如雪，心中更是內疚不已，如今他為她付出如此大的代價，這恩情也罷，夫妻情也罷，她這一輩子，也報不完了！
「啊……」
一聲痛苦的慘叫，打斷了所有人的冥思，惜蝶驚得從床上滾了下來，驚恐萬分的美眸溢出無數的淚水，跪在廂房門口無力的遙望著對面單獨的閣樓裡傳來的嚎叫！
綠屏摟著瑟瑟發抖的惜蝶，而李警則呆呆的坐在床上，雙拳緊握……
鬼璣子下手極狠，沒有絲毫的憐惜，不止抽去了歐陽宸楓剩下的內力，將他擊成內傷，而且將他的腳筋挑斷，封了他兩個至關重要的穴位，且餵了一顆三屍陰神丹……
因為他知道如若不救凌惜蝶，冬兒勢必不會原諒他！
但如若不廢去歐陽宸楓的武功，以他的能力，早晚有一天會查到惜蝶的蠱乃是自己當年自私所下，他與冬兒自是活不過明日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