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不堪回首的從前 第172章 最後一劫 文 / 斷欲

    第172章最後一劫

    1995年秋天，小磊，鳳妮和健男到縣一中上學去了。臨走的時候陳默然不放心，怕孫子受欺負，把小磊拉到一邊說：「記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人家打你的時候一定要還手，一點也不用客氣，被人打了不敢還手的話，不配做我陳默然的孫子，但是記住一條，點到即止，不要下手太重。」

    小磊笑笑說：「放心吧爺爺，你什麼時候看到我打過敗仗，你教我的功夫每天都練著呢，絲毫沒有生疏。」

    陳默然很滿意，櫻子幫孫子收拾了行囊，拿夠了上學的錢，小磊就走了。爺爺奶奶把他送到了村外。櫻子的心裡挺不是滋味，有點戀戀不捨。目送著小磊他們走出很遠，直到看不見。

    櫻子老了，50年的蒼蒼歲月在她的臉上流下了深深的刻痕，再也不是東北貓耳山裡那位天真純潔的小姑娘了。半個世紀的蒼蒼巨變，她跟陳默然手拉手走了過來，始終都是不離不棄。就算默然跟素蘭之間發生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腌臢往事，村裡人傳的風言風語，她依然沒有介懷，她相信自己的丈夫，陳默然這樣做同樣是為了自己的良心。

    電視上說，中日早就建交了，兩岸也實行了互通互惠的政策。日本人可以到中國來旅遊，留學，中國人同樣可以到日本去。兩個國家早已冰釋前嫌了。過去的一切都讓他過去吧。戰爭的硝煙把人民折磨的早就沒有了力氣，誰都不願意想起那段令人不堪回首的歲月。

    現在已經過去50年了，父母恐怕早已不在人間了。有時候，她想跟陳默然說，回到老家去看一眼，然後再回來。可害怕回去以後就回不來。因為她是中國人，她的根在中國。

    陳默然也老了，風風雨雨走過來的日子，他和櫻子的感情越來越深。幾乎已經溶為一體，再也分不開了。當他一手拉住櫻子準備返回家的時候，發現櫻子的腳步有點蹣跚。這是一個溫柔的女人，一個明事理而又善良的女人。跟了自己這麼多年，幾乎沒有讓她好過一天。默然覺得自己很對不起她。

    落日的餘暉把西天染成一片通紅，一陣涼風吹來，落下幾片蒼老的葉子，陳默然長歎一聲：「又一個秋天到了」

    近幾年來，陳默然的心理一直惶惶不安，他堅信，桃花溝的三災三劫還沒有結束，現在已經經歷了60年的蝗災，旱災和63年的水災，還有漫無天際的飢餓和那段不堪回首的文革。應該算是三災兩劫了，如果當初王半仙走的時候說的是真的，那麼還應該有一個劫數在等著他，等著這方圓數百里的人們。到底是什麼呢？陳默然不敢想，也不忍心想。

    就在小磊上學走的那個冬天。一場橫掃千里的計劃生育運動開始了，這次運動的浩大，絕不次於陳默然經過的任何一場災難。

    其實計劃生育已經實行很久了，大家一直都沒有在意。86年87年的時候，趙老二擔任村支書，那時候只是鼓勵計劃生育。誰家的媳婦如果做了絕育手術，大隊部通常會送給二斤紅糖和30塊錢，表示慰問。後來，趙老二年紀大了，退位以後，有他的侄子侯三接任。

    侯三是退伍兵，是桃花溝唯一的一個復員軍人，在部隊的時候就入了黨，回來以後直接提干，坐了全村的頭把交椅。

    侯三是一個從不下地幹活而又不缺柴米油鹽的人，村裡十八米寬的大街顯得很狹窄。他穿著程亮的皮鞋。一身黃呢子大衣，常常從大街的南頭晃到北頭，又從北頭晃到南頭。誰家有任何事他都知道，甚至那家的狗身上有幾根毛他都查的清清楚楚，陳默然有時候就納悶了，莫非這小子跟狗也有一腿呼？

    隨著侯三對全村群眾的不斷深入，計劃生育也越來越緊張，上面的政策也越來越強硬，由原來的鼓勵絕育，最後發展到強制絕育，最終發展到了工作組上門綁架絕育。

    不到半年的功夫，桃花溝的有十多間民房被工作組搗毀了。大家各個是敢怒不敢言，有的人實在沒地方住，於是就住進了陳家大院裡。

    陳默然發怒了，怒氣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