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不堪回首的從前 第132章 懷孕 文 / 斷欲

    第132章懷孕

    孫耀文將自己的計劃跟白狼細說了一遍，立刻遭到了白狼的反對。白狼說：「目前的形式雖然很危機，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你殺了一個指揮官根本不會取勝，殺死一個何指揮，還有很多的張指揮，李指揮，王指揮會冒出來。兵法有雲，全城為上，破城次之，全軍為上，破軍次之。打仗就是要攻心為上。不能一意孤行。市聯委那幫孫子們不是把紅衛兵給拉走了嗎？你們可以再拉回來啊。要發動群眾的力量，不要打草驚蛇。」

    白狼不軟不硬的一頓訓斥，孫耀文竟然覺得非常有理。想了想把電話放下了。

    這邊的白狼同樣將電話放下，憤憤罵了一句：「想教唆我的乾兒子去殺人？簡直是做夢！」

    陳默然在一旁卻沉默不語，想了想說：「白大哥，春生可還是個孩子呢，從來沒有殺過人，這在他的心裡恐怕是一道永遠邁不過的坎，我怕他會留下陰影，這樣會毀了他的一輩子」

    白狼笑笑說：「放心，春生是你的兒子，同樣也是我的兒子，我不會隨便讓人教唆他去殺人，那些市聯委和紅五師全都是昏了頭，根本就不是我們的敵人。」

    陳默然說：「我當年血洗日本人的炮樓也是情非得已的事情，因為從前我也沒有殺過人，不過當時我確實沒當回事，日本鬼子根本就不是人，而是禽獸，所以那時毫不手軟。現在想起來卻有些不忍，人嘛，都是人生父母養的，誰沒有老婆孩子，誰沒有親人，就這樣撒手走了，有很多人會傷心。」

    白狼又是一笑，說道：「是啊，我參加革命以前也沒有殺過人，現在想起來也感到很無奈，首先我是一個軍人，有保護自己祖國不受侵犯的權利和義務。戰爭嘛，殺人是難免的，可要看在什麼情況下殺人，如果你殺了一個人，能夠救活千千萬萬的人，那麼這個人你殺不殺？如果說因為一個人的野心和變態，而使得千千萬萬的同胞深受戰爭的痛苦，那麼這個人你殺不殺？

    老實說那個姓何的，還有孫耀文，如果他們只是鬥鬥嘴，吵吵架，誰是誰非爭論一番，根本就不願意摻和這些事。可如果他們全部動用了重型武器，包括衝鋒鎗，火炮，甚至還調來了坦克，準備將整個城市毀滅掉，你說這兩個人是不是應該殺掉？你看看這張地圖，上面的軍事佈防相當的專業，單單一個紅五師就有數千人之中。而且最笨拙的武器都是半自動步槍，還有手榴彈，這比貓兒山的隊伍不知要富裕多少倍。當年，咱們拉山頭的時候，如果有這一半的裝備小日本早給干爬下了，還容他們橫行八年？」

    陳默然眉頭一皺說道：「這麼多的武器，他們從那裡得到的？難道，難道這裡面有部隊的介入？太不可思議了，他們要幹什麼？我們的領導又在幹什麼」

    白狼長長一歎，說道：「現在天下大亂了，弄不明白，也不想弄明白，只是覺得誰敢在我們眼皮底下鬧，就是跟我們「關東雙傑』過不去，就拿他開刀！」

    陳默然從生產隊裡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天氣已經快要立秋，一陣涼風吹過，身上的汗全都不見了，感到一陣愜意。天上繁星點點，皓月當空，沒有一絲雲彩。他照例走進了牲口棚，想為勞累了一天的牲口添把草料。雖然他的村長已經不幹了，但是多年來已經跟這些牲口們產生了深厚的感情。它們就像自己的老婆一樣，整天被自己呼來喚去。一年四季都不得停息。耕種了嘎子溝數千畝的土地，養育了一千多號人。一點也不比戰場上的戰士遜色，它們任勞任怨功不可沒。

    當默然一腳走進牛棚的時候，卻發現裡面的電燈亮著，一個女人站在馬槽的前面，雙眼垂淚，這個人竟然是素蘭。

    素蘭好像永遠都是那麼年輕，從來都不會衰老，已經40歲的人，臉上仍然沒有皺紋。她的腰肢纖細皮膚潔白光滑，跟青春靚麗的少女毫無分別，微微一笑卻顯得更加俏麗動人，唯一不同的是眼光中時時充滿幽怨。特別是看到默然的時候，這種幽怨顯得更加深刻。

    陳默然在素蘭面前永遠都是那麼矜持，他對她尊敬，愛護，同時又有幾分同情。但他知道，她並不快樂。現在的丈夫孫耀文幾乎常年不在家，紅五師的那個指揮所已經牢牢把他拴住。其實他在不在家根本沒有兩樣，她並不愛他，兩個人形同陌路。20年的夫妻生活人幾乎從沒有睡過一條土炕。這些年來，陳默然謹小慎微，工作在一起的時候，最多是點點頭打聲招呼，從不敢越過雷池一步。有時候他真的想安慰她一下，像一個盡職的丈夫對待妻子一樣安慰她一下，可每當這個念頭從心裡閃過，立刻就會被一種負罪感淹沒。因為他有櫻子，有春生，有屬於自己的家。這個家來之不易，他不想破壞它。更加不想傷害櫻子，在默然的眼裡，這兩個女人都是不容傷害的。

    看到默然一步跨了進來，素蘭的雙眼裡立刻閃過一片光彩。動了動嘴終於吐出一句：「默然，我下來了。」

    「什麼下來了？」

    素蘭說：「就是這個大隊支書，我不幹了，今天到縣裡辭了」

    「為什麼？你不是乾的挺好嗎？」陳默然一邊端著簸箕，一邊小心翼翼在馬槽裡放著草料，眼睛卻不敢抬一下。

    「不為什麼，就是覺得沒意思，因為你不幹了，剩下我一個人跑來跑去感覺特沒意思。」

    「下來也好」默然慢慢說：「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該歇歇了，」

    沉默。長久的沉默，好像誰都沒有話要說。

    「素蘭姐？」

    「嗯」

    「這麼多年，你怎麼不要個孩子？」

    素蘭的身體忽然震動了一下，眼淚瞬間就流了下來，淒慘說道：「我跟誰生孩子？跟那個孫耀文嗎？你知道我其實並不愛他，我看到他的樣子就噁心，我都已經快40了，日子就這麼過吧。「

    默然的心裡同樣像是被針給紮了一下，臉上騰得就紅了，慢慢說道：「兩口子嘛，在一塊時間長了就會有感情的，難道你真的就想這麼過下去？」

    「你這是在可憐我？還是在同情我？如果你真的對我可憐同情的話，那麼你就跟我生個孩子，我的後半生就不會寂寞了！」素蘭的眼簾忽然抬起，眼中有祈求也有盼望，好像生出了無數的狗子，將默然的全身鉤得又癢又痛。陳默然忽的停住了抓住簸箕的雙手，整個人都呆住了。他圓碩的臂膀上瞬間掛滿了汗珠子。

    素蘭飛身撲了過來，從後面一把將他抱住，眼淚嘩嘩流出，聲音是哭泣又是哀憐：「默子，我的好默子，你知不知道這些年我是怎麼過來的？我一個人躺在冰冷的土炕上，睜開眼看不到天明，獨孤而又寂寞，我常常抱住枕頭，幻想那個枕頭就是你，我跟你翻來覆去在炕上打滾，一直熬到天明，直到好夢的驚醒，可是醒來以後身邊仍然是我一個人。我已經快40了，眼看就不能生育了，默子，不如你就可冷可憐我，幫我生個孩子吧，我真的不想這樣活下去，這樣還不如死了的好，求你了！「

    陳默然的眼淚嘩的流了出來。如果說自己一生只做過一件錯事的話，那麼就是對不起素蘭。20多年前那個晴空麗日的下午，天空中剛剛下過一場大雨，他和她漫步在東北的山道上，時間彷彿在那一刻停止。那一刻，默然就感到一種超越自然的美，真的希望時間能夠在那一顆停止，就這樣停留它一輩子。

    可惜的是自己當初只是年少輕狂，根本沒有考慮到任何的後果。現在素蘭悲慘的一切完全是自己造成的，難道不應該補償她一下嗎？

    陳默然忽的扭過了頭，猛地將素蘭緊緊裹住……，不知過了多久，生產隊牛棚裡的燈光忽然黑了下來，傳出了啊的一聲慘叫，不過叫聲卻很小，只有幾頭騾馬能聽得到。以後就陷入了一片寂靜。

    三個月以後，一個激動人心的消息傳到了孫耀文的耳朵裡。他的老婆懷孕了，聽到這個消息，孫耀文如雷轟頂，噗通一聲坐在了指揮部的椅子上，久久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