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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不堪回首的從前 第116章 洪災(3) 文 / 斷欲

    第116章洪災(3)

    當他把孫耀文送進慧雲寺裡,二次把孫茂源兩口子攙出家門的時候,卻正好碰上了迎面趕來的白狼,白狼疾呼一聲:「兄弟,你們家還有許多群眾呢,還有弟妹,也沒有出來。把兩個老人教給我,你快回家看看吧」

    陳默然暗暗惱怒一聲:「光顧著別人的老婆了,自己的老婆卻忘了。」連忙一步一步向自己家裡淌去,到家一看不禁嚇了一跳,香容住的屋子,已經被雨水泡的差點坍塌了,牆面都已經傾斜,隨時都會散架,連忙游著水沖了進去。慶幸的是裡面沒有人,這才放下心來,他知道香容一定跟櫻子一起躲在自己屋裡。這才慢慢向睡房游去,房間裡很熱鬧,大的小的,老的少的,街坊鄰居擠了一炕。大家蜷縮在一起,各個無可奈何歎息著,櫻子幾乎拿出了所有的被褥,把幾個孩子給裹了起來。

    大家看到默然進來了,連忙問外面怎麼樣了。陳默然喘了口氣說:「這裡已經不能再呆了,大家跟我一起到慧雲寺去吧。那裡地勢高,」櫻子皺了一下眉頭說:「可慧雲寺太小了,全村上千口人,怎麼住的下啊?」默然無可奈何說道:「讓老人跟小孩子住進去,然後是婦女,男的統統在雨地裡淋著,最多感冒兩天,又不會死人」。大家聽著有理,這才走下土炕,躺著齊腰深的雨水扶老攜幼走出了陳家的大門。

    村東的慧雲寺,這時顯現出了前所未有的熱鬧,正殿和偏殿裡擠滿了人,院子裡人人肩並著肩,背靠著背,仍然熙熙不斷向屋子裡擠去,傳、出了大人的怒罵聲和孩子的哭叫聲,白狼和肖建正在維持治安。陳默然剛剛進門就大喝一聲:「屋裡的男人全部滾出來,跟老人孩子搶地方丟不丟人?再不出來小心挨揍!」

    人們終於停止了擁擠,男人們自覺的站在了雨地裡,肖建和白狼把老人和孩子全部按排了進去,四處看了看,村裡的人已經來的差不多了,這才噓了一口氣。抬眼望了望天,天上依然一片烏黑,風追著雨,雨趕著風,風和雨聯合起來追趕著天上的烏雲,整個天地都處在雨水之中。天地間象掛了一層瀑布,眼看著大水漫過了整個村子,所有的房屋樹木和院牆全部浸泡在一片汪洋之中。洪水漫過了窗戶,蓋住了房頂亦然滾滾向北流去。陳默然的眼淚流了下來,養育了他30多年的村莊,今天遭受了有生以來的滅頂之災。

    白狼歎息一聲說道:「這麼大的水,恐怕附近的水庫要不保了,還是讓修河堤的人回來吧,再晚些恐怕決堤的時候大浪會把人給沖走。」陳默然頓時感覺到不妙,不由分說一個猛子扎進了水裡,奮力向滏陽河邊游去。來到河邊,人們幹的正在熱火朝天,大水已經漫過了堤岸。他連忙撲了過去,吆喝一聲命令大家住手,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徒然,大家保命要緊,趕快退回到村子裡去。於是大家紛紛停住了手,淌水準備回村子。就在這時,忽然聽到有人喊:「大家快看,那是什麼?」回頭看的時候,只見不遠處的南方,滾滾湧來一堵白花花的牆,大約一丈多高,夾雜著驚天動地的嚎叫,彷彿萬馬奔騰一般,又好像牧場上萬頭野牛齊聲怒吼,速度極快。陳默然剛一回頭,渾身不禁哆嗦一下,那分明就是滾滾而來的一堵水牆,那水牆像一頭張開巨口的雄獅平湧而來,勢不可擋,心裡悲歎一聲:水庫終於被炸了,嘎子溝全村必定被沖個片瓦不留。嘎子溝,我們的家,養育了我們祖輩和父輩的家,你的美麗和富饒將再一次被自然的魔爪蹂躪。他慌忙向大家呼喊:「是水!是水庫決堤了,大家快點游,快上慧雲寺,別讓浪頭捲走啊!」說話之間,所有人的臉色全部嚇的粉白,大家拼了命一樣,掄圓了臂膀奮力向寺廟的土坡上游去。水牆緊跟在人們的後頭,像一群緊緊追趕根本就無法甩脫的瘋狗,鋪天蓋地呼嘯著迎頭撲來。幾乎所有的人都被覆蓋在巨浪的魔爪之下。土疙瘩上的人像炸了鍋了螞蟻,紛紛驚呼逃竄,有的嚇得開始嚎哭起來,但四面八方都是水,根本就沒有逃生的地方。大家只有眼睜睜看著浪頭怒卷而來,轟的一聲巨響,整個慧雲寺在滔天的巨浪裡顫抖了一下,立刻就被洪水吞沒了。

    寺廟上的人像一群被開水淹沒的螞蟻,紛紛被沖得不見了蹤跡,只有那座歷盡數百年的正殿卻雄風不倒巍然挺立。慶幸的是慧雲寺只是被浪頭捲了一下,水馬上就開始從土坡上回流,整個廟宇隨著浪頭的退去漸漸露出了本來的面貌。四周的圍牆被衝垮了數段。一個個腦袋從水面上冒出來,一時間人歡馬叫,呼兒喚女聲不絕於耳。幸虧陳默然事先讓老人和孩子躲進了大殿裡才倖免遇難。土坡上的人大多都是男人,這裡的男人由於常年長在水邊,幾乎個個是弄潮的高手,所以鳧著水又漸漸爬上了土坡,幾個不通水性的女人被水性好的男人拉著也走上了岸邊。

    陳默然被浪頭壓住的時候死死抱住了一塊石頭,屏住呼吸,等浪頭打過以後才浮出水面,他沒有直接上岸,而是四處看了看,發現有幾個人已經被巨浪捲走了,正在隨著水流遠遠地掙扎呼救。他奮力向岸上大呼一聲:「幾個水性的好的快下來!救人啊!」呼罷一個猛子紮了過去,隨著浪頭苦苦追趕。但那幾個人或沉或浮,呼救聲越來越小,最後終於看不到了,默然心裡一沉,淚水再次冒了出來,現在已經無力回天,他們的生死只有聽天由命了。

    天再一次黑了,猛然高漲的怒濤已經把村子沒頂,就是村裡最高的樹木也只是露出了頂尖上的幾根枝條,隨著水流擺來擺去。慧雲寺裡到處都是水淋淋的,像洗了澡一樣,就在這濕漉漉的地面上,白狼讓大家支起一個個帳篷,順便架起了大鍋,開始做飯。經過一天一夜的忙碌,所有的人都沒有吃過飯,村裡的年輕人幾乎兩夜都沒有合眼,大家疲憊不堪背靠背擠在一起呼呼進入了夢鄉。被雨水濕透的木柴根本無法點燃,不知是誰拿來了一床被子,點著以後扔進了爐膛裡,然後再慢慢將木柴烤乾,這座土疙瘩上終於冒起了裊裊的炊煙。

    陳默然手足無措在寺廟裡走來走去,接連幾夜的勞累和飢餓他好像絲毫感覺不到,不知怎麼回事,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好像生活缺少了什麼?這時櫻子從大殿裡跑了出來,對默然說道:「默子,你覺不覺得這裡好像少了兩個人?」陳默然吃了一驚,問道:「誰?!」櫻子道:「好像是大隊支書素蘭,還有柱子的媳婦香容。我找遍了整個寺院就是沒有發現她倆。」

    陳默然猛的一拍大腿,後悔不迭:「哎呀!我說怎麼老也感覺不對勁,原來是少了她們兩個人。是不是被剛才一個浪頭捲走了?」

    櫻子搖了搖頭,說道:「不是,整整一天都沒有發現她們,大家從炕上下來的時候香容就沒有跟過來。」

    他急得跺了跺腳,大叫一聲:「不行!我要找她們兩個」。說罷再次翻身跳進了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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