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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從富豪到乞丐 第41章 血戰(3) 文 / 斷欲

    第41章血戰(3)()

    後半夜的時候,炮聲減小了,八路軍好像感覺到村子裡有無辜的百姓,於是所有的炮彈只是落在了距離村子不遠的戰壕裡。

    戰鬥又持續了整整一天,傍晚的時候,中央軍終於佔領了高地,把陳家大院奪了回來。這一夜,八路軍的隊伍改變了作戰方針,他們的的襲擊隊展開了白天大規模襲擊,夜間小分隊干擾的疲勞戰術,使中央軍寢食難安夜不能寐。他們提著用柳條編織的籃子,裡面裝滿了手榴彈,藉著夜幕的掩護,暗暗摸進村子裡面,看到那個房頂上有人,於是就拿出來幾個,拉了引線朝房頂上一扔,轟得幾聲爆響之後,一團渾濁的鮮血像夏季裡的傾盆暴雨,順著瓦溝嘩嘩就流了下來。這個時候,老百姓好像成了**的護身符,只要房頂上有人喊:「八路兄弟,這裡有無辜的群眾。」於是提手榴彈的人就趕緊離開,轉移了攻擊的目標。

    三天之內,已經有兩名無辜的嘎子溝人冤死在了槍炮之下,一個是孫寡婦的獨生兒子,在半夜上茅房的時候被一顆彈片擊中了頭部,哼都沒有來得及哼一聲就撲到了,孫寡婦抱著死去的兒子哭得死去活來後悔不跌,早知道這樣她寧可讓兒子屙尿在褲子裡。另一個是則是王半仙那早已瘋癲了的老婆,戰鬥剛開始的時候,她就瘋瘋癲癲跑了出去,衝著空中漫天飛舞的子彈哈哈大笑,王半仙也不理她,只是掰著手指掐算,口中喃喃自語,到了,到了,時限到了。那女人狂歡亂舞了一陣以後,終於被一顆子彈打中了前胸。王半仙不但不悲,反而呵呵笑了一聲,時間剛剛合適。

    深夜再一次降臨了,陳太雲的房間裡又多了一個人,這個人卻是三天前給他們送飯的那個叫蝸牛的孩子。不知為什麼陳太雲挺喜歡他,覺得好像自己的兒子陳默然在身邊一樣。蝸牛從懷裡顫顫巍巍掏出一個紅布小包,交在了陳太雲的手裡,說道:「大爺,如果我在這次戰鬥中死了,麻煩你把這東西交給俺爹娘,裡面是兩塊大洋和一張黑白照片,我爹媽就我一個兒子,告訴他們,我對不起他們。」說著竟然哭了起來,陳太雲歎了口氣,抬手摸了摸蝸牛的腦袋,無可奈何接住了。

    在這場毫無意義的戰爭中,不知道有多少田間勞力當做壯丁被抓,不知道多少無辜的人慘死,不知道有多少家庭被拆得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大量的田地被荒蕪了,人們過著衣不遮體食不果腹的日子,甚至有的地方已經出現了異子而食悲慘下場。日本人已經把中國砸得滿面瘡孔傷痕纍纍,中國人再也經不起折騰了。誰也不曾想到,在日本帝國主義剛剛離開不到兩個月的時間,這片佈滿瘡痍的大地上就再一次燃起了內戰的硝煙。在老百姓的眼睛裡,沒有任何一場戰爭是正義的,他們表現出來的只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恐懼和深深的無奈。

    戰鬥再一次打響了,蝸牛端著一桿步槍站在窗戶底下,由於個子矮了一點,那桿步槍與他瘦小的身體顯得及不協調,嘴裡卻不住叮囑:「大爺,你們往牆根蹲著點兒,小心別傷著。」窗外,八路軍的部隊像瘋了一樣,竟然跟**短兵相接,展開了肉搏戰,一時間,喊殺聲響徹一片,齊聲怒吼,撲向敵群。雪亮鋒利的大刀在敵群中閃著寒光,忽起忽落,左砍右劈。

    整個戰場上,煙塵瀰漫,槍聲連綿,人喊馬叫,中央軍的部隊確實支持不住了,有些敗如山倒的架勢,有的已經繳槍投降。

    正在生死的緊要關頭,柱子卻一下打開了門,一個箭步竄了出去。蹲在牆角的滿倉嚇了一跳,連忙急得大喊:「小祖宗,你幹什麼去?」柱子一路飛奔跑得很急,嘴裡大喝一聲:「你別管,我上茅房」,柱子確實有點內急了,他躲過廝殺的士兵,目標直擊牆角的茅房,剛剛跑進去就蹲了下去,辟里啪啦幾聲爆響之後,一種雨過天晴的舒暢就蕩漾在心頭。感到輕鬆了不少。他用手撐著蹲直身體,右手卻觸到了一團粘糊糊的冰冷綿軟的東西,看去像一個粘滿了黑色彈灰的泥團。他突然意識到那是一塊殘肉,只是不知道它屬於身體的哪一部分,更不知道屬於哪個人。在昨夜的那次致命打擊中,陳家大院陣亡了一個連的中央軍和數不清的八路軍。他忽然覺得很噁心,轉身就嘔吐起來,但除了酸水什麼也吐不出來。只有拚命地把雙手在茅房的牆壁上擦,想把手上的血跡擦掉,但那黑紅色的血跡在寒冷中很快在手上凝固,還是那麼醒目。

    陳太雲時不時把著窗口向外張望著,眼睛死死盯著自己家後院的那口水井,那口水井三天前就已經被成千上萬的**士兵給掏干了,但裡面有他的一切,他全部的希望幾乎都放在了那口水井的底部,包括親手賣掉所有家居的錢,包括幾件價值不菲的名人字畫和珍貴玉器,包括他賣掉所有店舖的那張英國花旗銀行的存單。還有一件他生命中最寶貴的東西,那是一個人,一個他一生中都愧疚面對而又念念不忘的人,就是前街早已死去丈夫的寡婦何三姑。

    中央軍剛剛進村還沒有住進陳家大院的時候,陳太雲就感覺到了不妙,那一晚他跟何三姑在一起,兩個人痛哭流涕訴說著離別以後的相思之苦,陳太雲說離開的這一年半他很想她,說她瘦了,不過越來越好看了。三姑罵了他一聲老不正經,然後擦了把淚笑了,說她也很想他,夜裡常常睡不著覺,他被日本人抓走的時候自己害怕的要死,恐怕以後都見不到他。兩個人正在飽頭痛哭的時候滿倉卻回來了,告訴陳太雲說**要暫借陳家大院一住。陳太雲憑著多年生意場上的敏銳嗅覺,似乎聞到了即將燃起的戰火硝煙,當天晚上就用繩子把何三姑卸到井底的那座地窖裡,告訴她說,不論外面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出來,如果自己被打死了,默然回來告訴他,井底的東西是他留給兒子的,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要拿出來。井底的那座地窖極其隱密,而且十分堅固,是用洋灰和石塊砌成,可以抵抗幾次重量級的地震,是陳太雲為了以防萬一特意秘密開鑿的,三姑躲在裡面應該萬無一失。

    令陳太雲焦急萬分的是,中央軍和八路軍的人馬交織在一起,已經有一對人馬殺到了水井的旁邊,他們嚎叫著舉起手裡的刺刀白刃相接。有一個八路軍戰士被幾個中央軍牢牢抱住,這個戰士在無力反駁的情況下竟然拉響了腰間的手榴彈,緊抱著幾個**士兵翻身就越進了水井裡。陳太雲的心馬上就提到了嗓子眼,一陣轟鳴的爆炸聲響起,井口裡冒出了濃烈的黑煙,陳太雲傻了,眼睛呆呆不動,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跌落下來。隨即瘋了一般衝了出去,三姑的安危比自己的性命更加重要,他嚎叫著拚命奔向了後院的井台。正在這時,一顆無情的子彈向他射了過來,眼看就要毀掉他的老命,忽然,一個嬌小的身體一把將他撲倒,將他死死護住,當陳太雲如夢方醒爬起來的時候,才看到救他的人正是蝸牛,而此時的蝸牛卻一動不動,擊向陳太雲的那棵子彈已經穿過蝸牛的頭顱,濃烈刺鼻的鮮血滾滾流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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