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47章 文 / 水月菱
第147章
「還記得我問過你，為什麼新版的離婚證和結婚證幾乎一模一樣麼？」他犀利難測的目光，在她臉上慢慢巡弋，將她複雜多變的情緒盡收眼底。
「當時你說，離婚證書顏色與結婚證書幾乎一樣，是為了維護離婚人士的面子和尊嚴。你想不想聽聽我的看法？」
未央在他犀利的目光逼視下，僵硬地點頭。
華世皓滿意地收起眸中的冷意，語調輕柔卻字字清晰的說：「我覺得，燙銀字的離婚證書，暗藏著一層寓意……離婚，並不是悲傷的開始，而是另一段幸福的開端。」
「你認同我的說法麼？未央。」
他的話觸及了她的心，那一處陡然一震，眼淚幾乎要難以抑制地滑落下來。
「以前是你欠我也好，是我欠你也好，這些都不重要了……」他熾熱的呼吸，緩緩吹起她耳邊的長髮，未央呼吸一窒，恍惚中聽見他問自己，「我們重新開始吧。」
他的手指穿過她的十根手指，纏在一起，緩緩扣緊，滾燙的唇在她耳邊輕擦而過，細碎的吻，像雨點般落在她的臉上，不帶一絲**的意味。
未央的視線漸漸變得渙散，她恍惚的想，為什麼她一次一次地刺傷他，他卻毫不在意？為什麼他還可以氣定神閒的對她說重新開始？
他對她那麼好，她反而害怕起來，害怕自己的幸福被他完全掌握。
「安妮小姐，總裁現在不方便……」門外陡然傳來劉秘書的驚呼聲，尚處在意亂情迷中的兩個人，如夢初醒般驚醒過來。
華世皓閉了閉眼睛，冷峻的面容沉澱著莫測的情緒，未央在他鬆開手的瞬間，迅速與他拉開距離。
陳安妮打開辦公室門，看見華世皓低垂著頭半倚著辦公桌，臉上浮起幾分驚訝，然而在瞥見站在他二米距離之外的未央，訝異迅速轉變成冰冷的譏諷。
她微笑著與未央打招呼，然後扭頭對華世皓說：「世皓，徐阿姨的病情總算穩定下來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探望她？」
提起徐妍，華世皓冷峻的面容柔和了幾分，他動手收起桌面上的資料，瞥見那封辭職信，他的手指緩緩覆在上面，閉眼睜眼的功夫，辭職信已被他揉成紙團，順手一拋，紙團精準地落入紙簍裡。
轉過身面對陳安妮時，華世皓的神色已恢復如常，他從她身邊繞過，單手撐在門上，淡淡的說：「安妮，走吧。」
陳安妮清冷的目光在兩人臉上快速游移，聽見華世皓喊自己，心微微一頓，卓悅和欣喜在胸口湧起。斜眼瞥見未央尷尬地站著，她深知華世皓欣賞識大體的女人，於是淡笑著幫未央解圍。
「宋小姐有沒有興趣一起去探望徐阿姨？」
陳安妮的話敲散了未央滿腦混亂的思緒，她將目光調向華世皓，去見徐妍？她求之不得呢。可她深知，華世皓是不會答應的。
自從他發現她對徐妍的敵意後，他總是有意無意地隔開她們。未央本想先和徐妍搞好關係，再一點一點逼問前塵往事，誰知計劃剛展開，就被他扼殺在萌芽階段……
「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華世皓冷淡的聲音飄入耳中，未央微微一怔，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視線對上他幽深莫測的眸子，她的心一陣慌亂。他不厭其煩的把話重複了一遍，她眸中的驚疑更濃，他肯帶她去見徐妍，他不怕她刺激徐妍？
「不想去？隨你。」他等得不耐煩，劍眉微蹙，視線轉向陳安妮，「我今天精神不太好，你來開車行嗎？」
陳安妮受寵若驚地猛點頭，華世皓率先轉身往外走，她連忙跟上去。
一路上，氣氛詭異得讓人窒息，陳安妮極其專心地開車，緊抿的唇瓣洩露了她的緊張。華世皓坐在副駕駛上，目光透過茶色玻璃不知落在天際何方，斑駁的陽光在他立體的五官上投下淺淺的陰影，她好幾次想拿手機拍下這個唯美的鏡頭。
陳安妮當然注意到未央和華世皓之間詭異的氣息，注意到又如何？她鬧過，求過，哭過……終於看清了一個事實，華世皓對她，也許從開始到現在，始終不是愛情。
她強壓下眼淚，儘管滿腹疑惑，她卻不能問。
現在才知道，原來流眼淚也需要資格。在華世皓面前，她連流眼淚的資格都沒有，哭哭啼啼，只會將他推得更遠。抽空瞟了眼坐在後座失神發呆的宋未央，她嫉妒得眼圈發紅。
車子停在療養院門口，華世皓率先推開車門走進療養院。
未央拖著步子跟著華世皓走到徐妍的病房前，她停住腳步沒有走進去，看見那張臉，胸口又湧起一陣恨意。她把頭靠在門上，怔怔的陳安妮費盡心思的逗徐妍開心，徐妍臉上終於浮起一絲淺笑。
她們的話題，始終圍繞著華世皓打轉，這些未央並不關心，她只關心徐妍的精神狀況如何，既然徐妍似乎恢復如常，那麼……
華世皓正好抬起頭，對上了未央的眼，一抹不知名的情緒在他眸中一閃而逝。他低頭在徐妍耳邊低語了幾句話，站起來走到未央面前。
「你拿著這盒禮物過去，跟她說幾句好聽的話。」他低沉的聲音，帶著不容人拒絕的冷意。
「你不怕我再次刺激到她麼？」未央盯著他的眼睛，輕聲問。
他的臉色泛起了一抹譏誚的冷笑，「你不會，也不敢在我眼皮底下做這麼出格的事情。」
被他完全看透心思，未央的神情多了幾分狼狽，低頭看著那個禮物盒，她悶聲問：「這是什麼？」
「一對耳環。」華世皓輕描淡寫的說了下這對耳環的來歷。
徐妍結婚時，她的母親照著她的英文名為她專門訂做了一對翡翠耳環，送給她當作嫁妝。結婚後，徐妍一直戴著那雙耳環，直到後來不小心弄丟了其中一隻，她只好將另外一隻收起來。
「為什麼讓我去送？」看著那對雙c耳環，未央感到一陣心煩意亂，抓過華世皓的手將絨布盒使勁塞。
華世皓臉色一沉，從牙縫裡吐出三個字：「別任性。」
未央愣了愣，他重新將裝著鑽石耳環的絨布盒放在她掌心，她一動不動地站著，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樣讓華世皓忍不住皺起眉頭。
「世皓……」未央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一雙空洞的眼睛死盯著他，「她的翡翠耳環，是什麼時候弄丟的？」
「丟了很多年了，具體時間我記不清了。」他略略皺眉，扣住她的肩膀，犀利的目光在她血色盡失的面容上打轉，「你的臉色怎麼那麼差？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你能不能仔細回想一下，到底是在英國弄丟的，還在國內弄丟的？」未央不死心地追問一句，目光死盯著那對雙c耳環。
「好像是在國內吧……我只記得那天下個一場大雨，她回來時渾身都濕漉漉的，第二天直嚷著要找回不小心弄丟的耳環，那時我好像……」華世皓回想了很久才繼續說道，「那時差不多中學畢業，好像是十四歲那年發生的事情。」
他十四歲時，我正好八歲……未央的眸光倏然黯沉下來。爸媽出車禍那天，恰好就是雨天，媽媽臨死前，手裡緊緊地捏著一隻沾滿血跡的翡翠耳環，那只耳環，與眼前這對雙c鑽石耳環一模一樣！
媽媽臨死前那只沾了血的手，緩緩垂了下來，一隻印著雙c字樣的翡翠耳環掉在地上……這一幕在未央腦海裡反覆上演。
華世皓說，徐妍的英文名叫cici。
徐妍在雨天不見了一隻耳環，她的媽媽出車禍那天，手裡捏著一隻沾滿血的耳環，天底下哪有這麼多蹊蹺的事情！
「你的手指怎麼一直在發顫，身體很冷嗎，是不是生病了？」華世皓的聲音像流水般衝入腦海，衝散了未央腦中那段沾滿鮮血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