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14章 文 / 水月菱
第114章
聽到這裡，華世皓眼眶泛紅，豁的站起來疾步走向被老爺子佔據的會議室。
「混賬！我什麼時候逼你拿掉孩子？」老爺子憤怒地拍桌起立，怒不可遏地瞪著陳安妮，「我告訴你，扯謊是要付出代價的——」
緊閉的會議室門，突然被人用力踹開，上好的花梨木門撞擊牆壁發出「砰」一聲巨響！
「爺爺，我沒有胡說。」陳安妮雙眼一紅，眸中含怨，眼淚直直滾落下來，「四年前，是你逼我拿掉孩子，是你親手殺手了你的曾孫……」
華老爺子吃驚的向門口望去，只見華世皓憤怒僵硬地站在門口，嘴唇煞白，深黯的黑眸似有陰鷙的火焰在燃燒，嘴唇冷酷地緊緊抿著，彷彿極力壓抑隨時要迸發的怒意。
「世皓，你別聽這女人胡言亂語。」華老爺子眼神一凜，憤恨的瞪著陳安妮，怒道：「你倒是給我說說，我什麼時候逼你拿掉孩子，我連你曾經懷孕都不曾聽聞！」
陳安妮哽咽得無法言語，淚水漣漣的眼睛一眨不眨望著華世皓，那模樣令華老爺子又驚又怒，這女人是回來報復的！這個念頭在腦海裡滑過，華老爺子頓覺胸口有股悶氣直衝上腦海，差點支撐不住跌坐在辦公椅上。
空氣緊繃得令人窒息，偌大的會議室裡只有陳安妮壓抑的哭泣聲，華世皓伸手僵硬地搭在陳安妮的肩膀上，淡淡的問：「你將事情始末當著爺爺的面，原原本本複述一遍。」
陳安妮的手指輕顫一下，淡淡的怨在心底翻攪，世皓，你不信我……
她從錢包內層拿出一張紙，靜默不語的將它遞給華世皓，哽咽著輕聲說道：「這是我拿掉孩子前的b超檢查報告，時間是五年前，我和你分手前一周，這張紙我收在錢包最內層五年，原本不想拿給你看，可現在……我已經走投無路了。」
她悲傷的嗚咽，「世皓，我不能失去你。」
華老爺子的神情由憤怒轉為不敢置信，陳安妮，真的曾懷過世皓的孩子？他頹然地跌坐下來，雙手覆在灼熱刺痛的眼睛上，錦良，你告訴我爸爸，我是不是又做錯了，為什麼我好像一直在犯錯，錦良，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才能捉住你兒子的心……
華世皓看著那張b超檢查報告，目光一度恍惚渙散，b超檢查報告後還有一張複印件同意流產手術的協議，最下面有一行歪歪曲曲的字跡——瞭解手術風險，同意手術。
陳安妮的字跡一向整齊端莊，她不喜歡不完美的東西，對自己更是事事要求完美，他無法想像，身旁這個女人當時是用什麼樣的心情，寫下這行字，簽下自己的名字。
華世皓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喉嚨苦澀乾啞得發不出一絲聲音。
華老爺子始終低著頭，面色深沉凝重，好像化石一樣坐著，久久不言語，而陳安妮只是緊握著雙拳，極力壓抑住隨時要失控的情緒，眼淚悄無聲息的滑落臉頰，好似要將她過去五年的委屈一次過哭訴出來。
氣氛像死一樣沉寂，他們三個人聰明的選擇緘默不語，此時此刻，哪怕多說一個字，都如同抱薪救火般無謂又枉然。
未央坐在華世皓的辦公室裡，靜靜地看完這一幕，神情僵硬地看著華世皓緩緩收緊手臂，將陳安妮摟進懷裡。
她的眼睛灼熱的刺痛起來，她僵硬地坐著，胸口陣陣暗痛讓她差點喘不過氣來，可她卻咬牙使勁忍耐著，連她都壓抑自己此時居然還能這麼平靜的坐著。
劉秘書見辦公室門半掩著，他探頭進來，恭敬地說道：「總裁，浩瀚集團的慕一帆來電——」
看見臉色煞白的未央，他微微一怔，迅速止住話。
未央從愣怔中回過神，迅速擦掉臉上的眼淚，迅速關掉華世皓的電腦，重新抬頭看向劉秘書時，神情已平靜如昔，她站起來對劉秘書微微頷首，「你是不是有急事找他？我去會議室喊他過來。」
劉秘書愣了一會兒，猛然回頭看向未央纖細得令人心疼的背影，出聲喊住她，「小央！」
劉秘書面色凝重地看著未央，「其實總裁對你很好，我雖然不瞭解你們之前發生過什麼事情，聽劉大哥一句話，不要太固執了，只怕到頭來傷了自己。」
這番話，劉秘書以前曾說過一遍，那時她不以為然，現在再聽一遍，卻想掉眼淚。
「謝謝你，劉大哥。」未央淺淺的笑著，轉身朝會議室走去。
未央伸手輕叩會議室的門，裡頭一片死寂，她只好推門走進去，淡漠的目光落在華世皓臉上，「劉秘書有急事找你。」
華世皓沉默地看著她，黑眸中波光閃動，看不出情緒，沉默半響，他勾起一抹譏誚的冷笑，「你特地過來，只為了說這句話？」
「當然。」未央看著他幽黯晦澀的眼眸，乾脆點頭，「裕哥哥醒了，我要趕去醫院一趟，順道幫劉秘書傳話給你。」
「小央！」華老爺彷彿在這時候才驚醒過來，大聲喊住未央的同時，疾步走上前扣住她的肩膀，灼灼的視線緊張觀察著她的表情，「你什麼時候站在門口的，剛才我們說的話……」
「爺爺，我們剛才的對話，她全聽見了，一字不漏。」
華世皓淡淡的打斷華爺爺的話，黑眸中噴湧出的怒意，似要將她撕成碎片，「怎麼，事到如今，你還是要繼續偏袒這個陰險叵測，滿嘴謊言，虛偽造作的女人麼？」
望著華世皓冰冷憤怒的俊容，未央沉默的承受住他眼底令人心驚的恨意，黯然垂眸。
陳安妮的手指掐得他的手臂一陣刺痛，華世皓迅速恢復了冷靜，嘴唇冷酷地抿緊，眸中頃刻間盛滿濃郁的痛。
如果不曾遇見那時的「安維央」，也許我們早已成了毫無相關的陌路人，如果你不曾撼動我的靈魂，我不會對你這麼執著，如果我們不曾心有靈犀，我不會愛上你。但是，沒有如果了……
宋未央你知道嗎？華世皓其實和你一樣固執，喜歡一條路走到頭，不到盡頭不回頭！
「小央，你去醫院看望哥哥，我們之間的恩怨以後再說。」華爺爺低沉的聲音緩緩響起，他低頭看著面色慘白的未央，蒼老的眉目裡不含一絲責怪，目光慈祥依舊，「傻丫頭，還愣著做什麼，你不是一直期盼著他醒來麼，快去醫院看他，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跟爺爺說。」
「爺爺，我很對不起……」
未央的聲音哽咽幾近破碎，她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對他說對不起，可喉嚨哽塞得實在發不出聲音。
「你這丫頭……我還沒死，哭什麼呢。」華爺爺皺起白白的雙眉，好像在看著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好了，別發出這種惱人的哭聲，擦乾眼淚快去醫院看你的裕哥哥。」
未央驚呆的止住哭泣，茫然地看著華爺爺，心裡有種怪異的感覺，爺爺好像什麼都知道……
華爺爺喊來自己的保鏢，叮囑他送未央去醫院，伸手將未央推出門，身後冷不丁響起一聲忿然的喝斥——
「不准去！宋未央，你給我站住！」
未央的背脊微微一僵，遲疑了一秒便邁開腳步繼續往前走，然而下一瞬，她的手臂突然被人用力攫住，一股強勁的力度帶著她狠狠撞上牆壁！
「唔……」她痛呼出聲，抬手摀住痛得幾乎麻痺的肩膀，頭暈目眩還沒褪去，下巴已被人粗魯地抬起，被迫迎視著他深沉陰鷙的黑眸。
「榮我提醒你一句，我們離婚那一刻起，我和你的協議正式開始。」冰冷粗噶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宋未央，你答應過我，你必須二十四小時跟在我身邊！沒有我的同意，你哪都不能去！」
未央閉上眼睛努力調整呼吸，試圖穩住慌亂複雜的心緒。
華世皓卻不肯放過她，修長的手指卡在她的頸部，毫不憐惜地加重力度，窒息的感覺伴隨著死亡的氣息侵向未央，她痛苦地睜開眼睛。
「來這裡之前，你說自己肚子裡懷了我的孩子，是不是真的？」他一字一頓緩緩地問。
冰涼的手指慢慢收攏成拳，未央心裡有兩種截然不同的感情在激烈拉扯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