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82章 文 / 水月菱
第82章
「如果你堅持要去探望華老爺子，我陪你去醫院。但是，你必須答應我，無論遇到什麼情況，絕對不會流露出一絲慌亂的情緒，不管遇見誰，都要坦然地看著對方的臉，如果不知該如何應對，你便沉默不要理會他……」
未央眼底閃過一絲慌張，凌洛輕輕地笑了，伸手捏著她的右臉頰，「你是宋裕風的妹妹，他能夠做到的，你同樣可以做到。」
未央的眼睛有些濕潤，眼睫微垂，輕聲說：「謝謝你，凌洛，真的很謝謝你。」
如果說她曾卑鄙的懷疑過他，曾揣測過他的目的，到了這一刻，對他只有滿心的感謝。
凌洛和她並肩走出院子，他的手下面面相覷，倏然動作一致地圍過來，「少主！你受了槍傷還沒癒合，醫生吩咐過你必須臥床靜養……」
凌洛神情平靜的冷聲道，「我自己的身體，我自有分寸，讓開。」
「少主……」為首的男子抬頭看了他一眼，看著那雙目光堅定的黑眸，他身形微動，將幾包粉塞入未央手中，「我們會暗中跟在你們身後，遇到緊急情況，這種噴霧的效果等同於催淚彈，請掂量著小心使用。」
狂風肆虐，夜霧飄散著冷霜的氣息。凌洛的大手緊緊握住未央的手腕，好像一位兄長給予妹妹的安慰。未央莫名的安心下來，她側頭看著凌洛，他垂著眼簾盯著車內柔軟的地毯，不知在想什麼，那神情好像帶了些孤寂和哀傷。
車子即將駛到醫院，未央甩開亂七八糟的思緒，掏出手機打電話給東澄，「東澄，是我……」
她剛出聲，凌洛突然伸手過來搶過她的手機掛掉電話，順便關機。低頭看著未央迷惑不解的目光，他淡淡的解釋，「不必問了，風雲堂和醫院裡都有我的人，華老爺子確實被送到源誠，他目前在icu（重症加護病房）。」
車子停穩，凌洛緊緊地扼住她的手腕，戒備的神情讓未央心情莫名沉重起來，她責問自己執意要來醫院，是不是太任性，完全沒有顧慮凌洛的立場。
走進醫院大門，未央猛然停住腳步，使勁拉扯他，凌洛一時收不住腳步踉蹌了一下，未央沒吃晚飯，腿有些虛軟，慣性迫使她整個人往前撲倒，凌洛連忙伸手環住她的腰，愣了一秒，隨即狠狠地收緊手臂，彷彿要將揉入懷裡，傷口被她撞了一下，他痛得嘴唇發白卻沒有鬆開她。
未央鼻子一酸，聲音有些哽咽，「凌洛，我……我改變主意了，改天我再獨自來看望華爺爺，今天我們還是回去吧。」
看著他疼得發白的臉，她急得快要哭了，「凌洛，我不能這麼自私，你明明連走路都困難。」
「我們回去好不好？」
……
她輕柔的嗓音，夾著一絲哭腔，飄入他的耳中，凌洛犀利的目光有些恍惚，大腦中縝密的計算突然變空白，唯有胸口那溫熱柔軟的人是鮮明的。
凌洛輕輕地吐息，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強迫自己鬆開手，抬手輕輕拍了拍她的頭，「沒事，我和你一樣擔心華老爺子，也想瞭解一下當時的情況。」
緊跟在凌洛身後的天尋和天鷹，視線與未央對上，某種默契油然而生，未央迅速往後退，一邊跑一邊朝凌洛喊道，「我向華老爺子賠罪後，再回去找你，凌洛你等我。」
「宋未央，你給我站住——」
凌洛呼吸一窒，惱火地大吼起來，天尋和天鷹架住他的胳膊，面無表情的提醒他，「洛，你不是說在公眾場合跟女人吵吵鬧鬧是有失體面的事情麼？」
凌洛聲音一梗，陰沉的臉有些抽搐，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現在的情況和你們說的完全不一樣。」
「很抱歉，請原諒我們首次違抗你的命令，我們會派其他人跟過去保護宋小姐，保證將她安然無恙的送回來。」天尋和天鷹聲音一致的打斷他的話，能夠這麼架著無力反抗的洛，實在是太爽了，當然這話誰也沒膽說出口。
他們架著臉色發青的凌洛，迅速離開醫院。
未央不再猶豫，穿過長長的走廊，直奔到icu門前。
隔著大玻璃窗，她看到醫生護士忙碌的身影，她顫抖著將手緊貼在玻璃上。
倏然，一股陰狠的氣息朝她狂席而來，未央僵硬地盯著透明的玻璃窗，只見一個高大矯健的身影，緩緩貼近她。
她緊張得渾身的血液都凍結成冰，他的名字哽咽在喉嚨裡，怎麼樣也喊不出來。
華世皓……
玻璃折射出的光芒，將華世皓冰雕般冷冽的俊臉襯得更加森冷，高大的身軀壓著她朝玻璃無情擠壓，她撐在玻璃牆上的手，被他野蠻地捏著，粗蠻的力度幾乎將她的指節骨捏碎。
未央倔強地咬著唇，不讓自己痛得哭出來。
他沉著臉，冷冷地凝視著玻璃裡那張強忍淚水的臉，低緩的語調不帶絲毫感情，「未央，好久不見了。」
「原來在你們星球上，一天不見就算『好久』了，真是個獨特的星球。」她倔強地勾唇，即便痛得血色泛白，也不願在他面前顯露出脆弱的一面。
未央不怕死的挑釁令他怒火中燒，在她疼得淚眼汪汪時，移開手轉而扼住她的脖子，「你膽敢再頂嘴，我擔保一定讓你生不如死。」
窒息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未央雪白的臉頰染上令人觸目驚心的嫣紅，她痛苦地閉上眼睛，絕口不向他求饒。
這是她欠他的，再痛，也要咬牙忍著。
「你這女人——」
華世皓憤怒得眼中騰起猩紅的血絲，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掐死這個女人，然而他的手卻不受控制的鬆開了。
看到她強忍窒息的模樣，他的心竟像像被利刃猛紮了一下，持續的抽痛，緩緩在心頭蔓延。
他恨這個冷心殘忍的女人，更恨無法真正狠心傷害她的自己，他鬆開手，冷眼看著她像失去支撐的洋娃娃，軟軟的跌坐在地上。
她乾咳了好一會兒，終於緩過氣來，緩緩抬眸看了他一眼，他的神情比她第一次見他時更加冰冷無情，那時只是目空一切的冷漠，如今卻是帶了一絲仇恨的冷酷。
未央別過頭，不再看他冷酷得令她心碎的眼眸，傷他如斯，是她的罪孽。
「你加諸在我身上的痛，我是不是應該轉贈到宋裕風身上？」他的聲音慵懶閒散，卻是字字清晰。
未央驚悚的瞪大眼睛，轉頭看著華世皓，他朝她彎起一抹讓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她慌亂地推開他，「我們之間的事情，不要牽扯到別人身上！」
「不要牽扯到別人頭上……」他冷笑了一聲，伸手將她從地上拽起來，毫不留情地將她甩到玻璃牆壁上，手筆直指向被醫生和護士擋住的老人，「躺在裡面的人，他疼愛你，比疼愛我這個親孫更多，難道他是老糊塗了自己摔下樓的？」
「不是……」
她渾身一震，臉龐白得近乎透明，再次聽見華爺爺摔下樓梯的消息，劇烈的疼痛又在心頭蔓延。
「這樣就承受不住了？你何止牽扯到爺爺，我母親徐妍，她上輩子欠了你和宋裕風什麼？」
她好不容易才撐起的身體，又一次順著玻璃牆滑落，跌落地面的劇痛震得她面色更加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