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30章 文 / 水月菱
第30章()
「不信。」未央平靜地搖頭，目光冰涼如水。
「我也不信。」華世皓讚賞地點頭微笑，聲音柔和得宛如徐徐晚風，卻帶著一絲涼透心的冷意，「那麼，你覺得我這麼做的原因是什麼？」
未央靜靜地看著華世皓，他總是這樣，端著一副冷峻倨傲的神情，讓旁人費盡心思的猜他的心思，偏偏他的心思卻比風更難捉摸。
「我不知道。」看著他眼中一閃而逝的譏諷，她話鋒一轉，「以我對你的瞭解，你這麼做的原因，有兩個可能，一是你認識襲擊裕的人。」
華世皓心猛地一震，表面上卻依舊平靜如常，只有微微顫抖了一下的手指洩露了他剎那的情緒波動。
「第二呢？」慵懶地笑笑，他漫不經心的催促她。
未央嘴唇輕顫了一下，目光漸漸變得犀利，「二是，你清楚整件事情經過，基於某個原因你除掉了所有證據，讓警方查不到一點蛛絲馬跡。」
華世皓定定地凝視著她，目光冰冷幽暗，連笑容也是冰冷的，彷彿在思考著什麼，又彷彿什麼都沒想。
未央屏住呼吸等著他的答案，可那可惡的男人存心折磨她似的，只是淡淡的笑著，讓她像個等著被判死刑的罪犯般，既怕他開口，又期盼他馬上開口。
東澄用力握住她顫抖不已的雙手，溫熱的掌心讓她混亂的心緒緩和下來，這時候，華世皓終於開口說道，「很有趣的猜測。」
來了，來了，終於要說出兇手是誰了。未央用力捏緊東澄的手，汲取著他的溫暖來支撐自己差點停止的心跳。
華世皓緩緩湊近她，黑眸清晰地倒映出她緊張的面容，冰冷的譏諷在嘴角蔓延，「不過，我為什麼要告訴你答案？」
彷彿嫌氣不死她，他又淡淡的補充一句，「你是我的什麼人？」
未央只覺渾身的血氣直湧上大腦，蒼白的唇不停顫抖，她很想罵髒話，可是視線漸漸變得模糊不清，沉重的暈眩感讓她支撐不住暈厥過去。
東澄伸手抱住軟軟倒下的未央，剛才他一直沉默不語是覺得自己不該插話，可是現在他無論如何都要問清楚。
「世皓，你是不是知道傷害宋裕風的人是誰？」清冷的眼眸定定看著面無表情的華世皓，東澄厲聲逼問道，「你連我都要隱瞞嗎！」
華世皓緊緊地抿著唇，平靜的面容終於有了一絲裂痕，剛才沒有表現出來的各種複雜情緒在心底交織翻湧。
「我再問一次，你是不是知道傷害宋裕風的人是誰？」東澄的臉色沉凝下來，目光冷冽似冰。
華世皓深吸了一口氣，苦澀艱難地吐出一句話：「……是，我知道他遇襲的全過程。」
「你——！」東澄用力揪住他的衣襟，蘊滿怒意的眼眸死死地瞪著他，然而看到世皓眼底流露出的複雜情緒後，終於還是鬆開了手，「為什麼這麼做，你在保護那個兇手？」
華世皓眸光微閃，沉默了很久之後才點頭，「是。」
「所以你除掉了所有證據，讓警方無法破案？」
「沒錯。」
「那個人是誰？」東澄再次揪住他的衣襟，憤怒地瞪著他，「讓你不惜做這種事情也要保護的人是誰？」
「抱歉，東澄，唯獨這個答案我無法回答。」華世皓別過頭，黑眸閃過一絲決然，東澄認得這種眼神，當未央跪在他面前懇求他救她的裕哥哥時，目光也是像他這般決然不顧一切。
「我明白了，這件事情我不會告訴未央。」東澄輕聲承諾。
「謝謝，東澄。」華世皓的眼神有些耐人尋味，東澄懶得去思考深究，抱起未央轉身離開。
東澄將未央放在辦公室的床.上，頭緩緩低下，輕抵住她的額頭，「以後我來守護你好不好？」
墨黑纖長的睫毛輕顫了一下，原本睡容平靜地未央，突然伸手掐住東澄的脖子，咬牙切齒地嚷道，「死魚眼，別再出現在我面前，再不滾開，我真的會掐死你——」
激動地睜開眼睛，她看到自己的手卡在東澄的脖子上，她連忙訕訕地鬆開手，雖然她的力道不至於會掐死他，不過倒是掐出紅印來了。
「東澄，對不起，我把你當作是……」她垂下頭，不敢看東澄的表情。
「我知道，不必道歉。」溫暖的大手輕覆在她的頭上，未央緩緩抬頭，東澄總是那麼的溫柔，讓人忍不住想去依賴。
伸手揪住他的衣袖，她輕聲問：「華世皓他有沒有和你說什麼？」
「你覺得他會對我說什麼？」東澄輕笑著反問，眸光雖溫柔似水，卻也迷離得讓人看不透。
「啊~~我知道了，你們兄弟情深！」未央掄起拳頭，輕捶了東澄一下，他不否認也不承認，只一徑輕笑，她皺眉在心裡嘟囔，丫的就是一隻微笑狐狸。
抓起枕頭，狠狠地捶打了一會兒，未央不死心地又抓過東澄的手，「死魚眼真的什麼都沒說？把我給活活氣暈過去，他不可能什麼話都不說啊！」以那傢伙陰險的性格，不可能什麼話都不說就走了。
東澄淡淡的笑著，面容水一般平靜，「世皓真的什麼都沒說。」
未央沉默了片刻，當即想明白，就算華世皓真的有說過什麼，以東澄的性格也不會輕易吐出半個字，她怏怏地翻了個身，拉起被子蓋住頭，閉上眼睛思考著今天發生的事情。
現在連表面的和平都撕破了，以後她該怎麼辦，烏黑的眼眸滴溜溜的轉了一圈，腦海裡晃過兩個大字——離婚。
也只能這樣了。
打定主意後，她掀開被子，一骨碌地從床上爬起來，東澄正好端著餐盤走進來，黑眸在看向她時，柔和得醉人。
「餓了吧？」他寵溺地的笑容太溫暖了，未央是個趨暖畏寒的人，一遇到溫暖的人就忍不住想去親近，於是她自動自發爬回床.上，乖乖地坐著。
東澄啞然失笑，將飯菜在用餐板上攤開，還體貼地奉上一杯茶，笑瞇瞇地看著她吃飯，彷彿那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當她將近吃飽時，東澄才緩緩地說：「華爺爺打電話給我，讓我送你去華家一趟，你要去嗎？」
「嗯。」未央點頭，「爺爺對我很好，他老人家找我一定要去的。」
東澄將未央送回華家，卻沒有跟她走進去，他只是欲言又止地看著她。未央覺得他應該有話要對她說，於是乖乖地等待著。
「未央。」東澄將手放在她的頭髮上輕緩撫摸，語氣像叮嚀又像是歎息，「我希望你是聰明的，因為只有足夠聰明的人才能保護好自己，可我更希望你笨一點，因為糊塗的人才能活得更快樂，才會不那麼讓人心疼。」
未央訝異地抬頭，因為距離很近，她似乎看見東澄溫潤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憂忡。
雖然不明白他的擔憂源於什麼，未央頗為認真地點頭，「嗯，我會謹記著你的話，努力裝得笨一些！」
「你這丫頭！」東澄被她的幽默逗笑了，緊繃的俊臉終於恢復了往日的溫潤，看著未央轉身走入華家的背影，他在心裡默默的說，未央，笨一點沒關係，脆弱一點沒關係，看到故作堅強的你，我只會更加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