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他們的孩子 文 / 江湖瑤

    第106章他們的孩子

    十三歲生日那天晚上，吃過奶媽做的長壽麵，她悄悄去了流月學院，原因無它，在奶媽送給她的武器上淺刻著兩個細如蚊足的小字——流月。

    奶媽是不會武功，所以，這兩個字決計不會是她刻的。

    可是，流月學院是天下能人的聚集地，奶媽一個什麼也不懂的老婦人，又如何能取得那裡面的物件。唯一能夠解釋的只有——她的父母。

    她的父母終於有了線索，南宮涼月說不出興奮。

    到底是個孩子，從小沒有父母在身邊的寂寞孩子，對於父母的依賴與期盼，不比任何人少。

    三更天，天還有些黑。

    樹影閃閃。

    明月雖然已經斑駁，但是還高高掛在天邊。

    萬仞群山，流月的斷崖就是在群山間。斷崖的東邊，是一條鐵鏈，鐵鏈下是萬丈懸崖。雲霧寥寥，倘若是膽小一點的人，莫說是用輕功過這鐵鏈，就算是看一眼那雲霧繚繞不見底的下方，也會嚇得半死。

    南宮涼月沒有減慢速度，就這鬼魅身姿，腳步翩躚的走過鐵鏈。

    整個過程中鐵鏈沒有任何晃動，亦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光是這一手輕功，就足以讓人膽寒。

    「踏雪無痕？師姐，是你？！」

    南宮涼月剛剛在斷崖站穩的片刻，後面突然傳來壓抑不住的驚喜聲音。

    轉身看去。看起來不過二十幾歲的少年公子，長長的睫毛微微上翹，粉若凝脂的肌膚，彈指可破的粉嫩嘴唇。少年公子突然皺著好看眉毛，對上南宮涼月的目光，月光折射的瞳孔竟然是少見的紫色。

    沒有飛舞張揚，沒有神秘秀麗。這個紫衣公子，精緻的像個水晶，乾淨的一塌糊塗。

    一身紫衣，與眼眸的顏色相映成輝。煞是動人。

    想想也是，重重疊疊的山間，懸崖之上，明月皎潔，驀然一回首間，公子澄澈眼眸含笑立於鐵鏈之上。下面是翻飛的雲霧。那麼一瞬間，叫做永恆。

    這是南宮涼月十三年來除了奶媽外見過的第一個人，也是第一個男子。心頭恍恍惚惚悸動，心快要掙脫胸口，一躍而出。

    「你手中為何會有血蕭？」

    紫眸瀲灩，直直對上她的眼睛。

    落寒衣看著眼前突然驚怔的少女清麗與妖魅結合容顏，隱隱約約明白了什麼，抿緊唇瓣，卻還是阻擋不住心中的質問。

    十五年了，已經整整十五年了。

    從他在皇宮醒來的那一刻，心便死了。師姐死了，到底是為了南宮無傷死了。他卻還不甘心，心底裡總有個聲音在告訴他不是這樣的。

    於是，他留在了流月學院，留在流月學院斷崖整整十五年有餘了。

    太長的時間，長的連他自己都忘記了留在這裡究竟是為了要念想些什麼。

    世間的事情就是這樣，在你念念不忘的瞬間，忘記了。

    落寒衣以為他忘記了，卻在看見十五年前一模一樣情景的瞬間，思念掩埋一身容華……

    南宮涼月是誰？落寒衣會怎麼樣？等待的，會是怎麼的開始，又是怎樣的結束？最難消受美人恩，這一場盛大美人恩，誰來還？誰來給予？

    南宮涼月怔怔從那深不見底的紫眸中回過神來。

    「你說，這叫血蕭？」

    少女揚了揚手頭奶媽送的武器，嘴角劃出個奇異幅度。隱隱約約之間，已經具有某個傳說中人物的氣韻。不過，沒有那麼冷傲，多了些少女應該有的嬌俏。

    「不錯。」

    如果方纔還有一些不確定，那麼現在是真的確定了。眼前的少女，定然和那兩人由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當年，在羅洲，據說冷無心已經因為巨蟒攻擊重傷而死。現在看來，更多的可能，是南宮無傷為了保住冷無心懷中的孩子吧？

    抑或者，當時的南宮無傷，沒有料想到冷無心懷有孩子，在冷無心受了重傷以後，才發現。以此為戒，所以才退出了權利圈子。

    瞬間時間，落寒衣心思百轉千長。

    其實，他是猜中了一些，卻還是殘缺了不少。沒有知道南宮無傷和冷無心到底經歷了什麼，也沒有人知道帝王蠱的母蠱和子蠱之間的聯繫如何被淡化。

    這個問題，之前沒有人知道，現在也沒有，將來也沒有。

    若不是南宮涼月的出現，甚至於連落寒衣都以為冷無心死了。

    「我不知道，這是奶媽給我的，我看上面刻了流月兩個字，才找來了這裡。」

    就連南宮涼月自己都沒有發覺，她對落寒衣的提問可謂是必答。

    「奶媽？你爹娘呢？」

    敏感的抓住南宮涼月話中的落寞。

    「沒有見過，我有記憶起，就從來沒有見過爹娘，都是奶媽陪著我。」

    南宮涼月輕輕皺了皺眉，隨即淺笑：「不過沒事，奶媽對我很好。」

    落寒衣亦笑了，不知道是因為南宮涼月的話，還是因為其他。

    心中多年來的鬱結，一下子得到釋放。說到底，落寒衣是鬱結的，冷無心沒有死，但是十多年來，從來沒有來見過他，甚至給他一點消息，說不鬱結是不可能的。

    現在細細回想，依照南宮無傷與冷無心兩人涼薄性格，倒也是正常。

    想通了一切，落寒衣瞬間輕鬆起來。踏歌而行，紫眸更加飛揚。

    南宮涼月心突然一緊，毫無預料的拉住落寒衣衣襟。

    這個大陸的人穿著比較類似唐朝，寬大衣袖，自由風流雅致流轉。南宮涼月拉住的正是落寒衣的袖擺。

    落寒衣頓下腳步。

    似乎這才注意到南宮涼月一樣。

    沒有了一直纏繞的抑鬱神色，整個人飛揚起了神采。原本落寒衣的年齡已經快要三十了，因為長的偏帶娃娃臉，一直讓人看起來不過二十多一點。這下子飛揚起神采，又有一絲孩子氣的笑意，更加顯得小年齡。

    「何事？」

    南宮涼月訕訕鬆開手。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拉住落寒衣，像是中了魔障一樣。

    「你要去哪裡？」

    到底是冷無心的孩子，一瞬間的膽怯，骨子裡還是流著狂妄、膽大的血液。

    女子問出這樣的話，實在是大大的不雅。好在落寒衣不是庸俗的人，更是見識多了冷無心行事的豪邁，也沒有大驚小怪的。

    「去該去的地方。」

    困在這裡十多年了，早該離去。

    「該去的地方是什麼地方？」

    南宮涼月誓不罷休的姿態，讓落寒衣有一霎那失神。

    和冷無心很像的氣息，給人的氣息，太過相似，特別是倔強起來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