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ま五章 有幾分姿色 文 / 西方之炎
第三百ま五章有幾分姿色
「請白小姐大施佛法,一定要救救這一城百姓啊。」平波王雖然站起,仍是帶著哭腔:「巨魚王已經發話,要盡屠我一城之民,為他兒子報仇呢。」
「大王不要心急,不會的,雲裳即然來了,自然會想辦法化解巨魚王殺氣的。」白雲裳只有再安慰他。
戰天風冷眼旁觀,見這平波王四十來歲年紀,白白胖胖一張臉,眉眼柔順,全無英氣,不由暗暗搖頭:「虧他也是一國之主,怎麼生得一張婦人臉,難怪只會哭。」
戰天風不知道,平波王是獨子,從小長於深宮婦人之中,性子也就和女人相像,寬仁慈和,還很有點子多愁善感,太平盛世,他是一個憐民的好君主,亂世之中,他比一個婦人強不了多少,全無主意,上次白雲裳幫了他,心中就把白雲裳當做大救星了,而且白雲裳除了在戰天風面前,對著其他任何人,都始終保持在觀雲心法的禪境中,她容顏絕世,佛光湛湛,慧眼如電,洞徹人心,一般的君王,都只是普通人而已,一見她面,心中先就生出敬畏之心,平波王見了她,真就像見了真佛一樣,不由自主就下拜了。
在白雲裳安慰下,平波王總算是不哭了,白雲裳也不進宮,先問原由,平波王自己還說不清楚,又把管這事的幾個大臣宣了來,這才弄清原委。
平波城裡有一家妓院,院中有個姐兒叫偎紅的,是平波城裡最紅的妓女,十多天前的,偎紅接了個嫖客,看不出身份,但穿著華貴,年輕多金,偎紅也就加倍奉承,當天晚上,還沒上床,還在喝花酒,偎紅給那嫖客哺了口酒,那嫖客喝了,誰知一口酒下去,那嫖客突然雙手掐著脖子,隨即身子往後一倒,竟就死了,偎紅嚇壞了,老鴇慌忙報官,那嫖客帶得有隨從,官府一問,死的那嫖客竟是巨魚國的四王子,原來巨魚國這四王子風流好色,不願呆在宮裡,經常沿江上下漁獵女色,聽得偎紅的名頭便喬裝改扮來嫖,不想就死在了這裡。
平波王得知這事,不敢瞞也瞞不住,只好火急通報巨魚王,對巨魚四王子的死因,平波國最好的仵作也查不出來,推斷可能是什麼隱疾突然發作,平波王便也以這個理由向巨魚通報了,誰知巨魚王根本不信,派人接走四王子的屍體,隨即便送來戰書,向平波國宣戰,四王子死在平波城裡,他便要屠滅平波城。
聽得原委,戰天風實在忍不住一樂,道:「一個嘴兒親死了,那姐兒厲害,到可以送他個匪號,奪命紅唇。」
白雲裳白他一眼,問平波王道:「四王子屍體送走了,那偎紅呢?」
「都關起來了。」平波王忙叫把偎紅帶來。
偎紅大概十七八歲年紀,水蛇腰瓜子臉,確是有幾分姿色,不過這幾天驚嚇壞了,小臉兒蒼白得沒有半點血色,跪在地下,身子還不住的發抖。
白雲裳柔聲道:「偎紅,不要怕,抬起頭來,看著我。」
她平和的聲音中帶著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力量,偎紅情不自禁抬起頭來看著白雲裳。
「偎紅,這事錯不在你,跟你無關,你不要怕,那天晚上的情形你還記得嗎?好好想一想,說給我聽。」白雲裳的話語越發平和了,而偎紅的眼光卻漸漸亮了起來,她直直的看著白雲裳,眼光中有一種欣喜祟拜的味道,就好像信徒突然見到了佛祖現身一般。
戰天風雖感覺到白雲裳的說話聲跟往日有點兒不同,卻也沒覺出異樣,他卻不知,白雲裳這話聲裡,包含了佛門中的一門秘法:禪心通。此法可攝人心神,以心傳心,被施術者為禪功控制心神後,會不由自主的把要說的話半點不加隱瞞的全說出來,不過這門禪功易引起他人的猜忌,所以白雲裳從來也沒用過,但今天這事過於重大,若不能查清真相解開死解,巨魚平波兩國交兵,紅雪淨海助力,內戰馬上發生,逼不得已,才用了這個法子。
偎紅果然一字不漏的把那夜的情形全說了出來,說到哺酒,她道:「——我含了口酒,喂到他嘴裡,舌頭碰著他舌頭的時候,眼前突然亮了一下,我看到一個很奇怪的景象,在亮光中,有一朵蓮花,黑色的蓮花。」
「黑蓮花?」不等她說完,戰天風猛地叫了起來:「難道是黑蓮花在弄鬼,可她何等身份啊,殺這小小的四王子做什麼?」
他這一叫,白雲裳轉頭看他,秀眉微凝,眼中也有疑惑之色,戰天風懷疑的,也是她想不通的,荷妃雨莫名其妙的來殺了四王子做什麼?
她轉開眼光,偎紅清醒過來,畏懼心重又生出,趴伏在地,顫聲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白雲裳轉頭,柔聲道:「與你無關。」轉眼看向平波王,道:「四王子的死,另有玄機,和偎紅無關,請大王下令放了她吧,還有其他的人也都放了吧。」
平波王現在全指著白雲裳,她說和偎紅無關,那自然就和偎紅無關了,下令放了偎紅和另外的妓女及老鴇。
「那到底是誰害了四王子,可怎麼向巨魚交代呢?」平波王看著白雲裳。
「大王莫急,雲裳會想辦法的。」白雲裳安慰他。
「這偎紅會不會在亂說啊。」戰天風皺眉。
「不可能。」白雲裳搖頭,知道戰天風不解,略加解釋:「她為我禪功所制,所說的都只可能是她當時真實看到的,不可能胡編。」
「可她說是什麼眼前亮了一下,會不會——?」戰天風還是想不通,歪著頭,道:「會不會是突然羊癲瘋發作了一下啊,我聽說有些人羊癲瘋發作的時候,都是眼冒金星的。」
「你少胡扯了。」白雲裳白他一眼。
戰天風嘻嘻一笑,搔頭:「可是沒理由啊,黑蓮花來殺這小小四王子做什麼?巨魚王當他是寶,可在黑蓮花眼裡,還當不得根草,黑蓮花真不屑於出手。」
白雲裳秀眉又皺了起來,看向三神僧,潮音德印兩個眼中也均有迷惑之色,破癡突地衝口而出道:「黑蓮花是不是故意想挑起內戰?」
德印潮音面色都是一震,齊看向白雲裳,白雲裳微一凝神,看向戰天風,她也拿不準,想看看戰天風的判斷,戰天風搔搔頭,道:「從小到大,我只見過紅蓮花,白蓮花,從來沒見過黑蓮花,荷妃雨人和花一樣怪,說句實話,一般人到我面前,看一眼說兩句話,大致我就能猜出他打的是什麼主意,但這黑蓮花。」說到這裡停了一下,大大的搖了搖頭,道:「看不透,真是看不透,也許她確是想挑起內戰,但也許呢,她就是突然之間羊癲瘋發作,猛然間抽風了,剛好碰上四王子,一抽不就抽死了。」
「你就會胡扯。」白雲裳再白他一眼,微一凝神,想了一想,轉頭看向眼巴巴看著她的平波王,道:「大王莫急,我們現在就去巨魚國見巨魚王,先勸他暫緩發兵,然後再慢慢徹查真相。」
「拜託白小姐了。」平波王長長一揖。
白雲裳幾個隨即出宮,趕赴巨魚國,平波王率群臣一直送到城外,白雲裳幾個借遁術而起,戰天風起在空中,見平波王在下面仍是巴巴的眼神,有些奇了,道:「雲裳姐,你不是說平波國背後有紅雪國撐腰嗎?那這平波王這麼怕得要死做什麼啊?真打起來,大不了向紅雪借兵啊。」
「你說得輕鬆,打仗,苦的是百姓啊,就算能有紅雪國援兵,然而一旦開戰,會有多少人死你想過沒有,平波王是個仁慈愛民的好王,不忍百姓受苦,能不打仗,自然是不打最好了。」
「呵呵。」白雲裳說得苦口婆心,戰天風卻只是打個哈哈,說平波王膽小怕事怕打仗他信,但說平波王有多愛民,他是不信的,平波王這麼怕得要死,必然另有原因。
戰天風猜得沒錯,平波王怕得要死,確實不是怕什麼戰火苦了百姓,而是另有苦衷,平波國因為一直受紅雪控制,紅雪在平波國的勢力便也非常大,平波王雖生性軟弱,但也不甘於做牽線木偶,對朝中這股親紅雪的勢力雖不敢徹底撥除,一直以來也都是千方百計進行壓制,如果戰端一起,必須要借紅雪的援兵,那這股勢力又會坐大,對平波王來說,如果巨魚國是虎,紅雪國就是狼,狼和虎都是吃肉的,而平波王只是一隻羊,不是萬不得己,無論是狼還是虎,他都不願意放進羊圈裡來。
白雲裳上次來過平波國,對平波國的情勢自然是知道的,但她希望能激起戰天風的憐民之心,所以不願說實情,聽得戰天風打哈哈,知道他不信,心中暗歎,也不好再多說。
夢陽澤方圓數千里,平波城到巨魚城,直線也有千餘里,白雲裳一行從空中穿澤而過,傍黑時分,便看到了巨魚城。
巨魚城比平波城還要大得一圈,沿江傍澤,依地勢而建,成一個扁圓形,夕陽下看去,像極了一隻巨大的圓肚子蛤蟆,懶洋洋的趴在湖岸上。
但湖中的情形卻是非常緊張,離著巨魚城還有百里,便有戰艦往來巡視,巨魚城外,停著一支支艦隊,幾個碼頭上都是戒備森嚴,商旅客船一隻不見,放眼看去,到處都是一隊隊的士兵,在給艦隊進行補給,碼頭上的補給物資,尤其是弓箭,堆得像一座座的小山,水上作戰,最重要的就是弓箭,白雲裳和三神僧雖不懂軍事,但看了這些箭山,也知道巨魚國是在認真的準備戰爭,不是在開玩笑。
看到這種情形,白雲裳和三神僧臉上都隱有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