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劍始終指向雪狼王 文 / 西方之炎
第一百三十三章劍始終指向雪狼王
她這一劍,姿勢優美之極,更沒有半點霸道凌厲之氣,然而雪狼王心中卻陡然一寒,在他感覺中,天地間所有的一切突然間彷彿都消失了,惟一剩下的就是白雲裳手中那一星劍點,那麼近,又那麼遠,便如寂寞夜空中的一點寒星,天宇遼闊,而他能看到的,卻只有這點寒星。
雪狼王魂飛魄散,但他終是一流高手,只一恍神,立知是自己心神被白雲裳劍氣鎖定而生出的幻象,心神急凝,同時間身子急閃,手中彎刀反劈,劈向白雲裳長劍。
無天佛同時飛身截擊,但白雲裳卻絕不與他交手,手中劍始終指向雪狼王,白衣飄飄,絕美的身姿如花樹間舞蹈的仙子,手中劍卻發出強烈的殺氣,不僅僅是雪狼王,包括雪狼王所有護衛在內,都有一種感覺,白雲裳一定要殺了雪狼王,便是無天佛也能清楚的感覺到白雲裳的這種想法,當然,他知道這種感覺是白雲裳以不世玄功故意造成的,他也能不受白雲裳玄功的影響,但他做得到,雪狼王和其他護衛卻做不到,那些護衛本想撲向戰天風,這時卻無一人敢離開雪狼王身邊,雪狼王自己也只能拚命自保,再不能指揮護衛截殺戰天風。
這中間其實只是一瞬,而有這一瞬的遲延,戰天風已飛上城頭,雪狼王再沒有圍殺他的機會,他一踏上城頭,白雲裳同時回身,身子一飄,從無天佛的漫天掌影直掠出來,也回到了城頭,以她的身手,她要不想打,再多兩個無天佛也拿她無可奈何。
一看戰天風回到城頭,逸參狂喜大叫:「弓箭手。」城頭上萬張弓立時直指城下,除了無天佛,沒有人敢硬闖這樣的箭陣。
雪狼王看向城頭,啊的一聲狂嚎,指了戰天風怒叫道:「本王對天立誓,城破之日,本王要將城中男女斬盡殺絕。」
他狂怒之中,聲若狼嚎,城頭兵士心中一寒,戰天風卻再次抓住機會,看向城頭兵士,揚聲道:「大家聽見沒有,城破之日,這狼崽子要將城中老少斬盡殺絕呢,城中百姓,都是我們的父母兄弟妻兒,你們說,能讓他們落入狼口嗎?」
「不能。」眾兵心中的寒意化為憤怒,齊聲狂吼,聲若怒濤。
「好。」戰天風大叫一聲,道:「我為天子,城中百姓都是我的子民,我今日指天立誓,誓與西風城軍民百姓共存亡。」說到這裡,戟指向雪狼王一指,厲聲道:「雪狼王,我就站在這裡,一步不退,你有本事,便打破城池,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但我諒死你也做不到。」
他這一指,眼發電光,神威凜凜,雪狼王為他氣勢所攝,竟再也做聲不得,一打馬,奔回本陣,無天佛卻多看了戰天風一眼,似乎想要把戰天風看穿。
「落荒而逃嘍。」城頭不知誰叫了一聲,眾兵士一時齊聲起哄,而所有看向戰天風的眼睛裡,都是無比的祟敬。
城頭發生的一切,如風一般剎時傳遍全城,城中軍民無不氣血激昂,雪狼王大軍隨即攻城,但城中軍民不但信心盡復,更是同仇敵怯,城頭兵士浴血死戰,再不肯退卻一步,百姓中青壯男子紛紛上城頭助戰,婦孺老幼則送水送飯,護理傷者,合一城之力,共抗強敵。
馬齊為相這麼多年,從來沒有見過百姓如此群情激昂的,自己也激動不已,回報逸參,含淚道:「此天子盛德之威也,撐過此劫,我天朝必將重興。」逸參用力點頭,也是眼中含淚,十分激動。
雪狼王心中惱怒,不惜兵力攻了一日,夜裡竟也打起火把攻城,有好幾次都已突破城牆,卻終是給西風軍不要命的反撲趕了下去,有不少西風軍士刀折槍斷,卻赤手空拳撲上去,抱著雪狼兵一起滾下城牆,其中一個士兵的一句話也在這一日一夜間傳遍西風城,那個士兵當時砍折了刀,竟抱著一個雪狼兵一起滾下城牆,邊滾邊在口中嘶喊:「天子金口玉言,說了一步不退,那就一步不退。」
這句話風一樣傳遍全城,被所有人傳頌,更被無數西風兵學樣重演。雪狼兵凶悍善鬥,兵力更比西風軍多上一倍,但西風軍為血氣所激,熾熱的血,因了這種悲壯而更加赤紅,一日一夜間,城牆被鮮血洗了一次又一次,粘綢的血漿滑溜得幾乎讓人站不穩腳跟,但西風城卻就像中了神魔的詛咒,始終屹立不倒。
天光漸亮,當第一縷太陽光射上西風城,戰天風猛地縱聲長叫:「雪狼王,太陽出來了,我還在這裡,我看到了,你看到了嗎?」
他的叫聲轟隆隆傳出,在他的叫聲裡,廝殺聲突地就停止了,停得是如此的突然,如此的快速,就像磨得鋒快的刀劃過豆腐,一刀兩斷,沒有半點粘連,所有人都向他這裡看來,西風軍,雪狼軍,同時照在他身上的,還有熱烈的太陽光。
一直象怒潮般洶湧的雪狼兵的攻勢,剎時就停止了,退潮一般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
戰天風一口氣鬆了下去,心中猛一下就起了一個頑皮的念頭,揚聲叫道:「雪狼王,放狼屁,不冒煙,是啞屁。」
聽到他的叫聲,所有的西風軍兵士都呆了一下,因為誰也想不到,這類似於頑童罵街似的話會從戰天風口中傳出來,他可是天子啊,但隨即便有無數張口跟著喊了起來,還有無數的笑臉,如潮的歡笑。這最不切合戰天風身份的幾句話,卻激起了西風城軍民的巨大熱情,一日一夜浴血苦戰,西風城軍民的士氣反在這一刻達到了頂點。
會有這種效果,戰天風自己也沒想到,那一剎那,他真的就只是頑童罵街,並沒有想到九詭書,更沒有想到詭戰篇中的心戰,但來自本性的衝動,在這種特別的時刻,卻正暗合了心戰之理。
「臭小子,什麼不冒煙是啞屁,簡直狗屁不通。」壺七公罵了一句,卻是哈哈大笑。
白雲裳也是咯咯嬌笑,心中倍覺歡快,但看著戰天風歡笑著的臉,她心裡卻又有一些迷茫。
「他有時候就是個頑童,而且是頑劣無比的那種,永遠也長不大,可有時候卻又特別的成熟,處事即大氣蓬勃,又辛辣鋒銳,讓人打心眼裡佩服,他身上怎麼就會有這兩種完全不同的性格存在呢?真是奇怪。」
白雲裳奇怪不稀奇,因為她還不完全瞭解戰天風。
打小街頭求存,練出了戰天風性子中的機靈詭變,潑辣狡詐,但凡面對面的交鋒,無論是鬥嘴巴玩心眼,他再不會輸給人,當然,如果僅僅如此,他仍只是個混混而已,上不得大場面,但機緣巧合,因為蘇晨,他不得不在七喜國做了一段時間的大將軍,不得不在自己的野性裡強塞進去一些與他性子完全不相符的東西,然後又得了九詭書,再接著又為了救七喜國幫蘇晨,撮著青白黑三胡與雪狼兵一場惡鬥,中間玩盡手段絞盡心機,天生的野性與九詭書的智慧終於在肩頭的重壓下鍛成一體,才形成了今天這樣兩面的性格,沒事時他仍是龍灣鎮上那個小混混,八分懶散,九分油滑,十分狡詐,十二分的頑劣。而一旦大事臨頭,另一面就會跳出來,先天的野性與後天的經歷在九詭書的統合下炸射出驚人的火花,大氣蓬勃,光芒奪目。
鬆開籠頭是匹野馬,繫上鞍韉卻是匹千里駒,這便是今天的戰天風。只是野性可能更多一些,真要縱橫天下,還要狠狠的打磨。
雪狼王挫了銳氣,這一日竟沒再攻城,直到次日才又揮兵猛攻。
接連數日,雪狼兵狂攻不絕,雪狼兵本不善於攻城,但雪狼王一代雄主,腦子極為靈活,從戰爭中學習戰爭,很快就摸到了攻城的決竅,攻勢越來越辛辣,攻城的法子也越來越多。
天算星在詭戰篇中說盡了天下攻城守城之法,天巧星則用盡了天下攻城守城之器,藉著兩星的智慧,再藉著西風城軍民的齊心合力,戰天風將雪狼兵的攻勢一波一波盡皆挫敗,無論雪狼王有什麼法子,他總能找到更巧妙的法子破去,但卻也守得辛苦之極,西風城軍民死傷慘重,城下雪狼兵的屍體每天都會攤上厚厚一層,城牆上西風城軍民的鮮血也會無情的將城磚重洗一次。
「老這樣下去不行,得想個法子。」這天雪狼兵退去,戰天風看著在城頭默默收埋死者護理傷者的西風城軍民,暗暗咬牙。
但能有什麼法子可一舉擊退雪狼王呢?西風軍野戰本就遠不如雪狼兵,而且兵力也要少得多,想出城一舉擊潰雪狼王,那是絕不可能的,只有依城死守,而困守城池是沒有辦法讓雪狼王受到痛擊而退去的,最多是一次接一次的打退雪狼兵的攻勢,雪狼兵死傷籍枕,己方也是傷亡慘重,血與血交互飛濺,拼的只是誰能堅持到最後一刻,在雪狼王無法堅持下去之前,也是不可能撤軍的。
九詭書上也找不到法子,事實上,無論是天算星攻城的法子,還是天巧星攻城的器具,都遠遠多過守城的,如果戰天風與雪狼王易地而處,他可能更有把握打下西風城。
白雲裳看戰天風神思迷亂的樣子,有些擔心的道:「風弟,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沒有。」戰天風連忙搖頭,向白雲裳咧嘴一笑,道:「我沒什麼,只是覺得這樣不好玩,要想一個好玩的法子來和那匹野狼玩玩。」說到這裡,他有些歉意的看著白雲裳,道:「雲裳姐,對不起,你仙子一樣的人物,卻要陪著我在這裡看這種血腥的殺戮,實在是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