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先以潛誠之心禮佛 文 / 西方之炎
第五十章先以潛誠之心禮佛
「有這麼巧的事?」戰天風張開嘴合不攏來。
金果取一把剃刀,道:「師弟,師兄現在就給你剃度,請先以潛誠之心禮佛。」
戰天風先前心中一直有些迷迷糊糊的,到這會兒突然就清明了,騰的一下跳起來叫道:「你要我當和尚,不幹,不幹,我還要抱老婆,還要吃狗肉,當和尚清湯寡水的,我可不幹。」
「真的一模一樣。」金果卻又點頭,道:「師弟當日,也是你一般聲口,當日幾位師叔還暗暗著惱,師父卻堅信他是有緣之人,果然此後百年,我佛印宗在他帶領下大倡佛門,到今日,佛印寺周圍千里方圓,百萬信眾,無不頂禮我佛,這都是師弟佛光普照的結果啊。」這麼說著,他老臉上滿是神往之色,隨即看向戰天風,道:「當日師弟曾在佛前立願,要使我佛印宗梵唱遍及中土,徹底摧毀那有名無實的白衣庵,領袖佛門,當日功敗垂成,今日師弟轉世為佛,必可完成宏願,阿彌陀佛。」
「白衣庵?」戰天風愣了一下:「原來你們和白衣庵是敵人?」
「本來只是對教義的爭執。」金果眼光一凝,道:「白衣庵重悟性,講究以心傳心,我佛印宗重師傳,認為言語經文多有岐義,惟有手印才是佛的真傳,佛印兩字,便是由此而來,各有理解,本來也沒什麼,你喜歡白菜,我喜歡豆腐,各吃各的好了,但我們與白衣庵的爭執,卻招來了中土什麼七大玄門的干涉,說什麼我們不重經文,不是正宗佛門弟子,竟幫著白衣庵趕殺我宗弟子,這一來便由教義的爭執變成了宗派的火並,由此結下死仇。」
「這樣啊。」戰天風點頭:「你們好像也沒錯,白菜豆腐,各吃各的,這有理。」隨即想到白雲裳,便又道:「不過白衣庵好像也沒錯。」
「到今天,對與錯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佛印宗必要爭回這口氣才行。」金果一對白眉下垂及耳,說到這裡,那對白眉竟突地高高揚起,便像給風吹起一般,眼光炯炯的看著戰天風,道:「師弟上一世未能完成宏願,這一世一定可以,我相信你。」
「你是要我去和白衣庵打架?不行不行,不去不去。」當和尚本來戰天風就不願意,還要和白衣庵去打架,那不是要和白雲裳動手嗎?更加不幹了,將一個腦袋搖得像只撥浪鼓,一抱拳:「我不是什麼靈佛,更不可能是你老高僧的師弟,你老還是另外找人吧,告辭。」說著轉身就要出寺。
「師弟不要頑皮。」金果低喝一聲,隨著他的喝聲,似乎有一股輕風刮過戰天風的身體,說輕風還太重,只是一縷陽光,那種悄悄穿過窗口照在身上的陽光。
戰天風的身子突然就不聽自己指揮了,說傻了吧,好像又不是,好像又很清醒,說不傻吧,人又癡癡呆呆的,不自覺就跪下去了,然後金果給他摩頂受戒,剃了頭髮,法名宏法,隨後一眾僧人拜見,各堂各院,竟是有僧眾三千餘人,各報名字,戰天風也記不得那麼多,只知道那四個老和尚法名叫淨塵、淨心、淨智、淨世,乃是各院首座。
一切走馬燈似的過去,戰天風始終無法從那種即清醒又迷糊的感覺走出來,直到宣佈禮成,眾僧齊念彌陀,逐一退去,那種感覺才消失,戰天風猛一下清醒過來,頓時就一崩三丈高,狂叫道:「豈有此理,哪有強逼人當和尚的,老子不當。」
金果始終是笑瞇瞇的,戰天風出言不遜,他也並不生氣,反而閉上了眼睛,倒是四老僧之一的淨世開口道:「方丈,有一件事要向你稟明,佛曰眾生平等,方丈若不犯事,全寺僧眾人人禮敬,但若犯了戒律,卻與普通僧人並無兩樣,同樣要到戒律堂接受處罰,像這等喧鬧佛堂,要打四十大板,念方丈初犯,事前又不知情,今次便算了,下次再犯,絕不容情。」
「我說了不當和尚的,我不是你寺裡和尚,便不受你管。」戰天風鼓起眼睛叫。
淨世合掌唸一聲阿彌陀佛,道:「方丈已然成禮,不當和尚之說,再也休提。」
「牛不喝水強按頭,你們簡直豈有此理?」戰天風大叫。
淨世臉一黑,喝道:「戒律堂弟子何在。」聞聲進來四名弟子,都是三十來歲的精壯僧人,個個眼中精芒閃動,戰天風一眼便看出來,這四人中的任一個,靈力都在自己之上,頓時就呆住了。
大殿上一時鴉雀無聲,金果閉著眼,淨世黑著臉,那四僧也僵立不動,但如果戰天風再叫得一聲,不要說,他四個便會撲將上來,拉戰天風出去打屁股。
這種眼前虧戰天風從來不吃,自然不敢再吱聲,但心裡卻實在是憋氣,呆了半天,摸摸自己光頭,竟就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眾僧沒想到他會哭,頓時就傻了眼,那四僧面面相窺,齊看向淨世,淨世一時也不知道要怎麼辦,這時金果開口道:「師弟今日也累了,先回房休息吧。」旁邊便有小和尚過來引導戰天風回房,戰天風沒法子,只有跟那小和尚回房。
那小和尚引導戰天風到一間小小的房子裡,房子小,佈置也簡單,就一床一桌一櫃一壺一杯,除此再無他物,那小和尚告訴戰天風這就是方丈室,他法名心誠,就在外間,戰天風有事可隨時喚他。戰天風本來就惱,看了這小房子,更惱了,叉手叫道:「這麼大的寺廟,幾千幾萬間房,方丈室卻才這一點點大,豈有此理,這不是欺負人嗎?」得,他剛才方丈也不想做,這會兒卻又來計較方丈室的大小了。
心誠不過十二三歲,本來就誠惶誠恐,這時更是一臉緊張,忙道:「稟方丈,歷任方丈都是住在這方丈室的。」
「歷任?幾任?」戰天風在老和尚身上受的氣,便全在小和尚光頭上找回來,瞪著心誠怒叫道:「是幾十任還是幾百任,他們都是死在這裡面的了,那這房裡還不鬼打死人?就一個床輔,晚上鬼壓鬼,那還不壓出鬼腸子來。」
「鬼?」心誠驚慌的看一眼戰天風,忙又低頭,在他小小的心裡,戰天風是靈佛轉世,自是大德高僧,一言一行,理當都是高深佛法,再沒想到戰天風口裡會說出個鬼字來,呆了一呆才道:「我佛門中哪會有鬼?」
「佛門中沒有鬼?那歷任方丈哪兒去了?還不是勾魂鬼收去了。」他直問到心誠臉上去,心誠給嚇得一踉蹌,差點跌倒,心裡更是委屈,卻也不敢和戰天風強辨,眼淚都要出來了。
戰天風佔了上風,得意了,哼了一聲,道:「這鬼屋我不住,換間大房子來,要新房,我不是新方丈嗎?新方丈就和新娘子一樣,要住新房的,快快快,最新的,最大的,帶路。」
他奇談怪論,心誠滿頭大汗,手足無措,眼看就要掉淚了,卻突地一愣,原來耳邊傳來了金果的指示:「靈佛轉世為人,凡氣未淨,有這些要求不稀奇,你一切依著方丈便是,引方丈去招待貴賓的那間禪室吧。」
「原來方丈是凡氣未淨啊。」心誠明白了,臉上重又恢復恭敬,當下便依金果的話,帶戰天風轉了兩個院子,到一間禪房裡,那房子果然大了數倍不止,佈置也奢華了好些,但若真與那些大戶人家的居室比,還是不能比的,到底是在寺院裡啊,即便是招待貴賓的,也不過如此。不過幸好戰天風從也沒見過真正的大戶人家的居室是怎麼樣的,雖在陀家當了幾天大少,卻只是在靈堂裡混,井底之蛙,能看到井邊一片天,便也覺滿意了,不再挑刺。
往床上一躺,發了一會呆,摸摸光頭,又生了一會氣,隨即便靜下心來,想:「和尚我是堅決不做的,老和尚會妖法,打是打他不過,但本大追風可以溜啊。」
有了主意,便又開心了,反過來想:「這廟真大,光頭也真多,又是做方丈,其實威風著呢,若是可以討老婆又可以吃狗肉,這方丈其實也做得過,不過若和尚人人討老婆,再大大小養起兒女來,這廟裡豈非亂套了?對了,也有辦法,和尚廟邊上再弄一尼姑閹,光頭們白天在和尚廟唸經,晚上便去尼姑庵睡覺,這樣便不會亂套了。」胡思亂想一通,便在床上練起功來,為晚間逃跑做準備。
夜裡,一直到三更過後,戰天風尖耳聽著再無人聲,當下煮一鍋一葉障目湯喝了,悄悄打開窗子,借鍋遁直飛出去,剛飛上屋頂,面前突地紅光一閃,戰天風吃了一驚,急停鍋看去,竟是件大紅架紗,展開了攔在前面,就像平時穿在人身上一樣,只是裡面並沒有人。
「這是什麼妖異?」戰天風心中念頭剛閃,耳邊忽聽得一聲阿彌陀佛,卻是金果的聲音,道:「師弟,你的障眼法瞞得過別人,卻如何瞞得過我,還是回來睡覺吧,你走不了的。」
「果然是這老和尚。」戰天風暗罵,知道金果雖看不見自己,但靈覺可以感應得到,金果即已發覺,想跑那無異於癡人說夢,沒辦法,只有回房來,到房裡大發了一通脾氣,卻也毫無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