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一笑的風姿 文 / 西方之炎
第四十三章一笑的風姿()
此時鐵證如山,再不能抵賴,不說修為深不可測的白雲裳插手,便是一個馬橫刀,單千騎這邊也應付不了,硬抗絕對是死路一條,然而無論如何說,他是單如露的父親,陀光明對單如露又十分癡愛,看在這一點上,戰天風馬橫刀都無法對他下死手,當然,殺人償命,所以他把賈師父推了出來,陀家有了洩恨的對象,對他也就不可能做得太過了。
短短這一瞬間,能全盤權衡想出這樣的應對之法,的確是老奸巨滑。
單如露雖然不通世務,但對自己的父親,無論如何還是瞭解的,一聽父親這番話,立時便明白了他的想法,在先前,她心中還有悲痛,但聽了這番話後,她的心卻是徹底冰涼。
痛,往往是因為愛,是因為還有希望,如果單千騎真的能悔悟,在心底真的對她有一點點真愛,肯說一聲對不起,否則什麼也不說,單如露都會覺得,這個人終究是自己的父親,終究有一點點因親情而生出的愧疚,那她還是會原涼他,終究是自己的爹啊。
但現在,單如露徹底的死心了,她心裡,再沒有爹,因為單千騎的心裡,完全沒有她這個女兒。
心不痛了,眼淚也突然就沒有了,單如露點點頭,道:「賈師爺,好,不管是誰,先把相公的毒解了。」
單千騎捂著臉揮揮手,自有人上來給陀光明服下解藥,陀光明身子能動了,但僵坐久了,卻無力站起,軟在椅子上,單如露牽了他手,低聲道:「相公,對不起,無論如何,他是我爹。」
陀光明這些日子的一切都由單如露親手照料服侍,眼光的交流,彼此已非常瞭解,自也瞭解單如露這時的心情,點點頭,道:「只是苦了你了。」
單如露握一下他手,道:「相公,謝謝你。」說著轉身看向戰天風,道:「二弟,害死我公公的是賈師爺,就讓他給我公公抵命,你說這樣子可以嗎?」
看著單如露的眼睛,戰天風有一種感覺,他的這位干嫂子好像突然間變了一個人,先前他眼裡的單如露,就像牆角一株柔弱的小草,一點點的小風,都會讓她彎下身子,而現在呢,或許她仍是小草,但這株小草突然間就挺直了腰桿。戰天風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這種轉變,但有一點他心中猛一下就明白了,無論如何,對於陀家來說,他只是外人,陀光明才是正主兒,而做為少夫人的單如露也是。他們自家的事情,真正做主的,只能是他們自己。
「當然可以。」戰天風點頭,卻在單家駒身上踢了一腳,叫道:「不過這豬頭得披麻帶孝,哭靈三天,別說你不會哭啊,不會哭大爺打到你哭。」
「別打,我會哭的。」單家駒急叫,想到全盤挫敗,自己更給一個從來也瞧不上眼的小人物如此羞辱欺負,悲從中來,竟扯長脖子,就那麼嚎啕大哭起來。
戰天風沒想到他說哭就哭,倒覺有趣起來,歪著腦袋看了一會兒,失笑道:「哭得那龜孫樣,你也斯文著點哭啊,眼淚鼻涕齊來的,呸,讓大爺哪只眼睛看得上你。」
馬橫刀再次噴酒,笑道:「兄弟啊,怎麼才能哭得斯文,估計得你教他才行。」聽了他話,戰天風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一邊的白雲裳也情不自禁的失笑搖頭,那一笑的風姿,花不足比嬌,戰天風剛好看到,可就瞪大了眼睛,一臉口水橫流的饞樣道:「姐姐啊,你可真是漂亮啊,弟弟讀書不多,不知道怎麼樣說,對了,我以前住的鎮上有個八字鬍郎中,對治不好的病人總是一句話,無藥可救,我看你的漂亮對男人來說也就是這四個字,無藥可救。」
馬橫刀的眼睛一下子鼓了出來,隨即便捂著肚子笑倒在地,慘叫道:「兄弟,饒命啊,這樣跟你呆得一天,老哥非要笑死不可。」
白雲裳哭不得笑不得,氣道:「你這個人,真是的。」她的嬌嗔又是另一番風姿,戰天風不覺又看直了眼,白雲裳所到之處,男人都會發呆,但象戰天風這麼直鉤鉤叫化子看紅燒肉一樣看的,還真就只他一個,一時又大大的翻了個白眼。
靈心道人失了面子,對白雲裳道一聲告辭,一閃不見,霍金堂自也跟了去,白雲裳對戰天風道:「好了,我也要走了。」
戰天風急了,道:「雲裳姐,你若沒什麼事,多呆一會兒吧。」
白雲裳微微搖頭,道:「我還有事。」
戰天風知道留她不住,一臉捨不得道:「那我們什麼時候還能再見?」
「輕風偶遇,萍水相逢,有緣時,自會再見。」白雲裳說著向馬橫刀合什為禮,一閃不見。
看著白雲裳逝去的方向,戰天風呆了半天,摸摸自己耳朵道:「好奇怪?」
「奇怪什麼?」馬橫刀奇怪的看著他。
「是姐姐讓我好奇怪。」戰天風眼中露出迷惑之色,道:「見第一眼的時候,我只想對她下拜,她就像個菩薩,過了一會兒,好像沒這種感覺了,蠻親切的,就像我憑空多了個姐姐一樣,所以我才叫她姐姐,可在剛才她走的那一會兒,先前的那種感覺突然又有了,又像個菩薩了,馬大哥,你說這是怎麼回事?」
馬橫刀點點頭,先不答戰天風的問題,卻問道:「你以前見過白小姐是吧?」
「是,見過一次。」戰天風便把師父死那天夜裡白雲裳突然現身的事說了一遍。
「原來戰兄弟師父過世的時候剛好給她碰上了,先前她說她師父也過世了,難道說是因為同病相憐,所以對戰兄弟格外親近些?」馬橫刀心中嘀咕,也想不清楚,道:「白小姐能在黑蓮花中現出佛像,修為已至絕頂之境,平時待人看上去很溫和,但那其實是一種佛的心境,溫和卻難以親近,所以你見她的第一眼只想下拜。」
「正是這樣的。」戰天風恍然大悟,道:「廟裡的菩薩就都是她那樣的,總是笑瞇瞇,但每個進廟的人卻都要下拜,可後來為什麼又沒有這種感覺了呢?」
「沒有這種感覺,是因為她對你格外不同。」說到這裡,馬橫刀略一猶豫,卻不知道要怎麼說,想了一會兒,道:「或者說,她在對著你的時候,沒有辦法將心境保持在原先的功境裡,我不知道她到底處在哪種功境或禪境中,所以也解釋不清,不過大概就是這麼回事。」
「就是說姐姐對著我的時候,禪功大幅度下降?」戰天風興奮的摸摸鼻子,自己看看自己,道:「看來本大追風魅力驚人啊。」
馬橫刀又差一點笑倒,攬著他道:「我說兄弟啊,你能不能不要這麼搞笑啊,這樣下去,遲早要給你笑死的。」
「什麼呀。」戰天風自己也笑,道:「不是你說的她對著我時禪功大退嗎?那不就是給我迷住了,對了,姐姐不會是喜歡上了我吧,倒也怪了,就見過一次面啊。」
「行了,行了。」馬橫刀大喘氣,道:「白小姐是待你不同,但你千萬別往男女之事上想,那是不可能的,說是姐姐喜歡弟弟那種呢,倒好像是有可能,不過我也說不準。」
「為什麼不可能?」戰天風哼了一聲,不過自己也有些喪氣,道:「也是,我和姐姐相比,差得也太遠了。」說到這裡,忽地眼睛一亮,一把抓著馬橫刀手道:「對了,馬大哥,要不你娶了雲裳姐好不好,你和她,都是我最喜歡最敬重的人呢。」
「你說什麼呀?」馬橫刀鼓起眼珠子。
「什麼說什麼?」戰天風也鼓起眼珠子:「難道你不喜歡雲裳姐嗎?天下難道還有比她更漂亮的女人?」
「不是這個意思。」馬橫刀搖頭:「你怎麼就沒明白,白小姐禪功已修到極高境界,平日她都是處在一種禪境裡,她的眼睛,就像佛的眼睛,不論是任何人出現在她眼前,來了就是來了,去了就是去了,她看見了,又忘記了,她的心就像鏡子,白雲飄過,清風吹過,鏡子上卻不會留下半點子影子,你明白了沒有?」
「不太明白,你說話好繞哦。」戰天風搔頭,想了一會兒道:「就算她看不上別人,但別人看上她了呢,硬要娶她呢?難道進了洞房她也不記得新郎?」
「別人看上她。」馬橫刀呵呵笑,道:「她這樣的美女,是男人都會愛,可你看著她的時候,有想娶她的念頭嗎?」
「沒有。」戰天風搖頭:「我只想下拜,說來還真怪呢,她這樣的美女抱上床,那還不把人美死,可當時我就根本沒想過。」
「這不結了。」馬橫刀笑:「她心裡不會留下別人的影子,但別人想留下她的影子卻也難啊,除非功力到一定的境界,至少不能和她差得太遠,否則就算你有非份之想,當著她面也生不出來。」
「這麼厲害。」戰天風咋舌,卻懷疑的看著馬橫刀道:「難道大哥對著她也沒辦法生出非份之想?」
「什麼叫我對她生非份之想,你這傢伙。」馬橫刀笑著拍一下他腦袋,仰首向天,道:「她的禪功影響不了我,但從你大嫂過世後,在我眼裡,這天下就沒有女人了。」